第162章 落定
沈橫想不到沈硯山的主意。
沈硯山抓了趙小姐,沒有名目,只說還要審理,報界鬧翻了天。
什麼以勢壓人、迫害良民,甚至殺人滅口等罪名,都壓了下來。
沈硯山不慌不忙,等著他們跳腳。
他這三年最大的精力,都花在情報上。趙家有什麼不能見人的秘密,他全知道。
他不上心,因為任何的地方,有光鮮亮麗,就有藏污納垢。他是要發展自身實力的,而不是來滅老鼠的。
只要趙家不惹他,趙家的秘密,那就永遠都是秘密。「五哥,你這是什麼毛病?」司大庄直言不諱,「從前杜小姐喜歡你,你要滅了杜家;如今趙小姐喜歡你,你又要收拾趙家。你跟愛慕你的人有仇?你專門喜歡小鹿那種和你
作對的?」
沈硯山失笑,對他的話並不介意:「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杜家是杜閑見容不下我們;趙家嘛,是我容不下他們了,那女人敢害小鹿。」沈硯山眉宇略帶猙獰。
司大庄聽懂了。
五哥的意思,誰敢害小鹿,誰都等著死。
這個世上,只有五哥可以欺負小鹿,其他人不行。
「冤孽。」司大庄想起了一個文縐縐的詞。
他轉身出去了。
沒過兩天,南昌府所有報社的記者們,突然被沈硯山悄悄召集到了一起,讓副官帶著他們,去了城外的一處莊子上。
記者們一頭霧水,想著報社是社會的喉舌,沈硯山總不至於全殺了他們,來控制輿論。
眾人七嘴八舌,想到自己的去向還沒有跟家人交代,又很擔憂。
大卡車轟隆隆進了莊子。
莊子里原本很安靜的,聽到了動靜之後,突然狗吠四起。
原來是有人跑,驚動了四鄰家的狗。
軍政府的副官們早已埋伏在四周,把跑的人全部抓過來。
其中一人,就是趙家的大老爺。
眾記者還是不明所以。
副官們就把眾人帶到了一處房舍里。
房舍里有十幾名女孩子,全是十一二歲的模樣,個個被鐵鏈鎖著一隻腳踝,見到有人來就瑟縮在一起。
記者里,有個人很機靈,立馬拍下了一張照片。
剩下的人反應過來,也不管這些女孩子是誰,紛紛拿出了相機。
軍政府的人把趙家大老爺、家僕以及女孩子們,全部帶回了軍政府的監牢。
分開審問的時候,記者們都可以去旁聽。
「是趙家的莊子,只種果樹掩人耳目,沒有其他人,都是趙家的下人,大家不敢亂說話。」有個下人交代。
「不要太大的,也不要太小的,月事初次的時候,獻給老太爺。」
記者們嘩然。
趙家的大老爺死活不肯鬆口,說絕無此事,還說是他們家自己的莊子,沈硯山這樣做,是犯法的。
「既是你自家的莊子,你聽到卡車的聲音,跑什麼?」軍政府的副官問他。
趙老爺一時啞口。
他再次狡辯,說得面紅耳赤,卻沒有記者願意再聽。
沈硯山讓人把記者們放出去。
報社要銷量,記者們今天拿到了爆炸大新聞,誰家寫得轟動獵奇,誰家的報紙就賣得好。
要快、要早,而且還要戲劇性。
第二天早上,沈硯山還沒有起床,司大庄就從外面抱回來一大堆報紙。
「五哥,五哥,報紙今天終於不罵你了,改罵趙家了,快看!」司大庄興奮極了。
他大字不認識幾個,這報紙是晁溪發現的,說給他聽的。
他激動壞了,急忙讓晁溪幫他一起買,把同樣消息的報紙都買了回去。
沈硯山坐起來,打了個哈欠。
他指了指旁邊,讓司大庄拿煙給他。
他先抽了兩口煙,才睜開了眼睛,拿起一份看了起來。
一份又一份。
一連看了四份,個個的描述都駭人聽聞。
有說趙家老太爺圈養少女,吃心挖肝;有說趙家老太爺蓄養家伎,道德淪喪;還有說趙老太爺搶佔傭人之女,藏匿金屋。
各有各的獵奇。
「五哥,這些都是真的嗎?」司大庄問。
晁溪一份份念給他聽了,他聽著很心驚。
沈硯山緩緩吐出煙圈,慵懶依靠著床頭:「都不是真的。」
司大庄愣了愣:「那真相是什麼?」
「真相是趙老太爺到處搜集小姑娘,或者從人販子手裡買,或者街上流浪的,養起來,等她們初chao,然後用那初次的經血作為藥引,製成藥丸服下。
女孩子們的用途用完了,他就重新將她們賣到妓院去。沒有殺她們,也不曾侵佔她們,僅此如此。」沈硯山漫不經心的說。
司大庄鬆了口氣。
能留下一條命,就不算造大孽。
可如今的輿論,卻好像要把趙老太爺生吞活剝了似的。
「趙家找報界的人對付我,我自然以牙還牙。我能接住,就看趙家能不能接住了。」沈硯山繼續道。
趙家的老太爺儀仗的,不過是從前的名聲。
他這種沒有實權的人,無非是靠著名聲,聚攏一些沒文化的土軍閥或者幫派大佬結交,想要藉機拔高自己。
名聲這種東西,非常的難以維護,因為稍微出現道德瑕疵,就可能會轟然倒塌。
沈硯山也懶得用強權去對付趙家。
他只需要在趙家老太爺的人品上做點文章,那些幫趙老太爺說話的、自稱是他學生的人,立馬就會閉嘴。
偏偏趙老太爺用這種保養秘方,話題很足,而且很容易拿住把柄。
果然,南昌的消息一出,瞬間引爆了報界。
最先刊登譴責的,是卓督軍。
卓督軍通過廬陽的報紙,說趙老太爺的所作所為,「同禽獸也」,要跟他斷絕師生情誼,不再來往。
他這譴責一發,趙老太爺另外幾個有身份的「學生」,為了避免引火燒身,紛紛發出同樣的申明。
趙家牆倒眾人推。
報界對沈硯山抓趙小姐的事再也沒興趣,全部都在等著趙家的案子調查進展,每天都有不同的新聞爆出。
最後,南昌軍政府澄清,趙家老太爺沒有殺人,也沒有搶人,都是買的或者撿的,只是取經血做藥引而已。
無疑,這個結果不怎麼勁爆,報界為了銷量,沒有如此報道,而是就「藥引」這個話題,又黑了趙家一把。
沈硯山派人放了趙家大老爺,以及趙岷玉。
趙岷玉在牢里半個月,狼狽不堪,臉色青紫,蓬頭垢面。
她看到了沈硯山,狠狠盯著他的眼睛:「你為什麼這樣對我?」
「自己做錯了事,還怨旁人?」沈硯山冷笑,「這次放過你,若再有下次.......」
他轉身離去了。
他沒有處罰趙家,包括趙岷玉。
但是他知道,趙家已經完了。
又過了兩天,趙老太爺承受不住壓力,突發心疾,當天晚上去世了。
他活到了這把年紀,擱在平常人家,都算是喜喪了。
司露微對趙家的鬧劇既無惡感,也不憐憫。
她去找了賀東。
在院門口的時候,突然有個人低聲喊她:「小老闆?」司露微回頭,瞧見一個年輕人,約莫二十來歲,穿著一身漂亮的西裝和風氅,像個時髦的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