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果然是你
司露微到了大帥府,直接回房。
她沒有和沈硯山談起此事。
倒是沈硯山,過來尋她,問她今天的紅包發得如何。
「該給的賞賜,都給了。」司露微道。
「還有什麼事嗎?」沈硯山又問。
司露微看著他,眸光微凝,有些什麼情緒閃動。
沈硯山回視,一派坦然。
「那五哥你呢,你有什麼事想告訴我嗎?」司露微反問。
沈硯山微笑,笑容很真誠,甚至上前擁抱了她:「沒有。」
司露微的表情逐漸斂去。
她任由沈硯山抱著,心緒毫無起伏。
接下來幾天,司露微自己時常出入,沈硯山佯作不知情,不聞不問。
正月里,沈硯山也很忙。
到了正月初八,賀東終於來找司露微。
司露微和他在一家茶樓約定,坐下之後,賀東就把五師兄的藏身之地告訴了司露微。
「你辦事果然很得力。」司露微道。
她這是由衷讚美。
賀東卻欲言又止:「小老闆,其實這是正月初三那天,有人把密報放在門口的。我今天才來稟告您,是親自去確認了。我看到了五老闆。」
司露微的表情靜止了幾秒。
她深吸一口氣,再慢慢舒出來:「我知道了。」
她讓賀東先走,自己在茶館里坐了很久。
天色漸晚,沈硯山悄悄走了進來。
茶館里很熱鬧,賣唱女子在彈小曲,嗓音婉轉清澈。
沈硯山的手,輕輕擱在司露微的肩膀上。
司露微回神。
「很晚了,回家吃飯。」沈硯山道,「你餓不餓?」
司露微懷孕以來,食慾還好,今天卻格外不想吃東西。
「不餓。」她淡淡道,然後站起身,「回去吧。」
沈硯山是開車過來的。
他想要找到司露微,非常容易,整個南昌府都在他的視線里。
坐在汽車裡,沈硯山握住了她的手。
她手指有點涼。
「……有什麼問題想要問我嗎?」沈硯山主動開口。
他沒問她怎麼一個人枯坐了半下午,他什麼都知道。
司露微的眼眸,卻落在車窗的玻璃上。透過玻璃,她看到了急速後退的街景。
想她這一生,假如那天堅決一點,不許她哥哥把只剩下一口氣的沈硯山帶回家,那現在她人在哪裡?
她會有什麼不同?
假如真的有神仙,那司露微吃齋念佛,希望能看一眼沒有沈硯山的生活。
「沒有。」她好半晌才開口,「我該知道的,都知道。」
沈硯山聽著,莫名心酸。
他抬起了她的手,輕輕放到了自己唇邊,親吻了下。他沒有解釋,也沒有狡辯。
事實上,他也沒覺得自己有錯。
回到了家中,司露微還是沒有胃口,沈硯山讓晁溪去熬煮一碗米粥。
香糯的米粥入口,司露微喝了半碗,放下碗筷對沈硯山道:「明天要出門!」
沈硯山眉頭微蹙:「小鹿,你要想好了,你剛剛懷上孩子。有個萬一,你還得再懷。」
他現在講話,也學會了對症下藥。
他知道司露微想要什麼。
司露微態度隨意:「我知道,就是想要出去一趟,過幾天回來。這是羅門的任務,我不能不去做。」
沈硯山的手指蜷起。
他站起身,隔著椅子,擁抱了她的肩膀:「等兩天……你想要的人,我幫你抓過來,你就在南昌好了。」
司露微抬眸看向了他:「果然是你?」
沈硯山慢慢放開了手,站直了身子,在她身後表情嚴肅:「你這指責,我不同意。這個世上有很多的誘惑,羅門的老闆們能自己經得起誘惑,又豈會同門相殘?你們要清理門戶,我不反對,但是不與我相干。」
司露微沒有回頭去看他。
她的表情,有那麼幾秒,是非常猙獰的。
沈硯山也不是第一次毀掉她的生活。
任何的組織,發展到了極盛,就會慢慢轉衰,就好像樹葉,春天發芽、盛夏茂盛,到了秋冬凋零衰落。
羅門也是。
羅霄的門徒,已經龐大得驚人,必定會引來忌憚。
沈硯山做的,是在火苗冒頭的時候,添了一把柴,讓它燃燒了起來。
他不認為自己有錯。
對於出門這件事,他沒有強迫,而是不停勸說她。
司露微不願意和他說話,也不想被他糾纏,同意了他的主意。
兩天之後,躲在安徽一處山林里的羅迅景,被沈硯山抓到了南昌,關在大帥府的私牢里。
躲躲藏藏了大半個月,羅迅景一日三餐不濟,瘦得眼窩深深凹了進去。
他一瞧見司露微,就露出了祈求:「小師妹,小師妹你放過我,你聽師兄解釋。」
司露微隔著牢房的門,和他對視。
牢房是在地下,牆角一盞電燈,光線昏黃暗淡,不辨晨昏;除了暗淡,就是一股子冷意和潮氣鋪面。
司露微裹緊了風氅:「請說。」
她不再叫師兄了。
被師父下了硃砂令,已然是逐出羅門的,不再是羅門子弟,而是罪人。
「……老七殺了我的小妾,我才要殺他的。」羅迅景急急忙忙道,「他先犯錯,要不然我何必對他下手?他兒子……我沒看到他在旁邊……」
司露微拿出了手槍。
冰涼的槍口,對準了羅迅景。
羅迅景知曉她素來面冷心冷,是個不近人情的,這席話根本打動不了她,故而跪下給她磕頭:「小師妹,你入門的時候,師兄對你多有照拂,你能不能給個機會,讓我見見師父?」
「師父下了硃砂令,誰見到你,第一件事就是要殺你,師父並不想親自處理你。」司露微如實道。
羅迅景後背起了一層冷汗。
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雙手死死抓住牢門的欄杆。
司露微的槍口朝下:「你還有個機會,可以告訴我實情。」
羅迅景的眼睛快速轉動:「小師妹,我說得都是實情。是老七欺人太甚,我那小妾都懷孕了,他不僅僅是殺我的女人,還殺了我未曾出世的孩子。」
「你已經浪費了兩次機會。」司露微面無表情,「最後一次了。既然你不肯說,想來是不惜命的,那就再見了。」
說罷,她的手指就要扣動扳機。
羅迅景大駭,睜大了眼睛看向她:「我說了實話,你會跟師父求情嗎?能不能饒我一命?」
「我要聽實話。」司露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