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突然的變故

第四章 突然的變故

霓裳館,花千樹以前便有耳聞。

據說是當今太后在夜宴之上賞賜給夜放的六個舞姬,就住在霓裳館。

有女人的地方難免是非多,尤其是幾個費盡心思爭寵的女人,經常因為雞毛蒜皮的事情多有爭執。老太妃就派遣了跟前的一個厲害婆子住進霓裳館里,名為下人,其實就是為了管束她們。

侍衛帶著她七拐八繞,進了一座綠樹掩映的院子,將她交給一個黑臉婆子,低聲交代幾句之後便回了。

這黑臉婆子便是適才夜放口中所說的嚴婆子,約莫四五十歲光景,皮包骨頭,豎眉薄唇,一臉凌厲。

嚴婆子用極其挑剔的目光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打開衣箱,隨手翻撿出一套粗使下人的衣裳,略一沉吟,覺得不妥,又重新放回去,換了一身,甩在她的身上,鼻端輕哼一聲。

「既然是王爺親自將你帶回府上的,便賞你一個好差事,到淺月姨娘的院子里貼身伺候,做個粗使丫頭。換了衣服跟我來吧。」

花千樹依言而行,好歹收拾齊整了,洗去臉上血污與泥漬,將換下來的衣服包裹了,一言不發地跟隨在嚴婆子身後,進了後院。

天色已經暗沉,四四方方的圍牆,青磚墁地,涼亭鞦韆,盆景花架,整齊的六排庭院,用月亮門做了隔斷。

六房姬妾,便被圈禁在這一畝三分地,日復一日,也是一生一世。

看一眼嚴婆子對於自己的鄙夷不屑,花千樹稍感心安。

她害怕見到夜放,複雜而又矛盾,若能做個卑賤丫頭端茶遞水,就算被人呼來喝去,也好過在夜放面前,無時無刻不像是泰山壓頂一般的沉重。

互不侵犯,兩不相干,大概就是兩人之間最好的相處方式。

兩人沿著青石板路向里,在最後一個月亮門前站定,嚴婆子扯著嗓門喊了兩聲。

院子里鴉雀無聲。

嚴婆子再提高嗓門,就帶了不耐煩的怒火:「核桃!你個臭丫頭,自家主子生病不在跟前伺候著,又皮癢在偷懶呢是不是?」

「嚴嬤嬤!」

身後有人聞聲慌裡慌張地一路小跑過來,扎撒著一雙濕漉漉的手,氣喘吁吁地解釋道:「我家姨娘不讓我在跟前守著。我就想趁著廚房裡沒有封火,再給她將飯菜重新熱一熱。」

核桃這個小丫頭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肉鼻頭,面相敦厚而又討喜。

嚴婆子這才沒好氣地輕哼了一聲:「聽說今日淺月身子不得勁兒,不吃不喝在屋子裡悶了一天了,身子現在可好些了?你笨手笨腳的,做事情不開竅,也就淺月姨娘不嫌棄你,若是偷奸耍滑,小心我的戒尺。」

核桃脖子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適才起身了,還換了一身乾淨衣裳,精神了許多。」

嚴婆子一指花千樹:「別的姨娘跟前都是兩個伺候丫頭,你們院子里一直空缺著,我這不又特意討了一個丫頭過來。」

核桃沖著花千樹極歡喜地笑笑,脆生生地道一聲「姐姐好」。

那笑極友善而又純凈,花千樹頓生好感,也笑著點點頭。

嚴婆子努努嘴:「正好進去看一眼淺月姨娘,順便交代一聲。」

核桃就有眼力地走在前面,興奮地嚷:「姨娘,嚴嬤嬤來看您來了。」

門口處這樣的動靜,屋子裡的人卻是一直無動於衷,仍舊靜悄的,沒個動靜。

核桃去推門,門卻是從裡面拴住的,紋絲不動。

「姨娘,姨娘!」

核桃奇怪地拍了拍門。

花千樹好奇地掃望這院子一眼,就這一抬頭,幾乎就是魂飛魄散。

透過薄薄的窗紙,有燭光透射而出,映射在窗戶上。一紙片一般的人影被吊在半空里,悠悠地晃蕩。

這幅場景,看起來詭異極了,滲透著幽幽的寒氣,直逼人的五臟六腑。

站在前面一步的嚴婆子身子一歪,差點就跌坐在地上,驚恐得身子直擺,嗓子眼裡好像卡住了一個渾圓的雞蛋。

花千樹此時已然反應過來,兩步上前,一把拽開核桃,卯足了氣力踹下去,屋門洞開。

一女人掛在房梁之上,一襲如雪白衣隨著湧進來的夜風輕輕地晃了晃。

身後跟進來的核桃隨即爆發出一聲驚恐尖叫。

花千樹毫不遲疑地一腳踢起地上翻倒的杌子,踩踏著抱起那輕生女子,將她救了下來。

嚴婆子哆哆嗦嗦地跟進來,顫著聲音提醒:「快,快掐人中,揉心口,看看有救沒有?」

花千樹低頭查看,心裡就是一沉,這淺月並非是窒息,而是頸骨折斷,早已是回天乏術。

嚴婆子見她呆愣著不動彈,直接急匆匆地撲上來,伸手去掐人中,然後手忙腳亂地揉心口。

一番折騰,女子衣襟散亂,嚴婆子的手猛然一頓,猶如見到蛇蠍猛獸一般,立即慌亂地掩住了她的衣領。

愣怔片刻,她方才頹喪地嘀咕道:「這好端端的,錦衣玉食地伺候著,多少人羨慕不來,怎麼就想不開了呢?這可如何是好?老太妃那裡我可怎麼交代啊!」

核桃也終於明白,自家姨娘已經是魂歸西方,立即嚎啕痛哭。

核桃適才的驚叫聲,早已經將院子里的人驚動了過來,見到這場景,立即就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驚呼聲此起彼伏。

「都給我閉嘴!」嚴婆子煩躁地一聲呵斥:「大晚上的,想驚擾了老太妃不是?」

嚴婆子素來厲害,又是依仗著老太妃,門口的鶯鶯燕燕立即閉了嘴巴,待到驚魂稍定,方才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地議論。

「淺月這......這昨天還有說有笑的,怎麼就突然自盡了呢?」

「還用說么?淺月性子軟,針扎著都不敢吱聲,你們就可著人家欺負,這都一個多月沒在王爺跟前露次臉。她忍氣吞聲久了,自然生無可戀。」

這話說得極其尖酸,就像拍黃瓜一樣乾脆利落。說話的是一位身形高挑,眉眼凌厲的主兒。

「有完沒完!」一直沉吟不語的嚴婆子「噌」地站起身來,徑直走到哭天抹淚的核桃跟前,掄起胳膊來,就是狠厲的一巴掌。

「啪!」

嚴婆子身材精瘦,氣力卻不小,核桃直接被她一巴掌扇得站立不住,趔趄後退了兩步,就愣住了。

眾人也猝不及防,面面相覷。

嚴婆子厭惡地將掌心的眼淚在身上蹭了蹭,指著核桃就破口大罵:「你個缺心眼的小蹄子,我叮囑你許多次,好生伺候你家姨娘。你倒好,偷懶懈怠不說,怕是還處處給她氣受,逼得你家姨娘懸樑自盡,惡奴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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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妾虐渣寶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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