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伺候老幹部就像哄孩子
就像孫副主任說的那樣,薛讓的工作實在沒有什麼需要忙的。除了老幹部的健康檔案,再就是定時的跟蹤隨訪,看病開藥有正規的醫院,怎麼也輪不到薛讓這個小小的保健醫。不過即便如此,比起中醫醫政處那邊,總算是有了些工作可以做,只要用心,倒也不難作出些成績來。
例如健康檔案的計算機化,建立健全同醫院的聯繫網路等等,不到一周的時間,薛讓已經提交了三份報告,讓孫副主任看他的目光里多了一些說不清的東西。除此以外,每天活動中心熱鬧的時候,薛讓總會過去轉上幾圈,一邊跟那些老幹部們交流些養生保健的經驗,一邊動手幫他們做做簡單的按摩,博得讚譽一片。現在只要常來活動中心的老幹部幾乎都知道這個雖然年輕卻手藝不凡的保健醫,甚至已經開始有人專程跑來找他按摩。
說起來老幹部們的思想覺悟確實比較高,儘管只要他們說一聲,讓薛讓去家裡按摩不過是小事一樁,卻從沒有人提出過這樣的要求,甚至來活動中心找他按摩也都是選擇上班的時間。如此一來倒是讓薛讓更加喜歡現在的這個位置了,每天跟一些老頭說說笑笑,言談不禁,還能學到不少東西。
「小薛!」這天快要下班的時候,薛讓正在整理桌上的書本,有人敲了敲辦公室的房門。
「徐老?還沒走呢?」薛讓看見門口站著個老頭,卻是已經退下來幾年的前省委書記徐大柱,急忙起身要去倒水。
「哈哈,不用忙。」徐老已經年近七十,身體卻依舊十分健碩,快步上前一把攔住薛讓:「我就是從你這兒路過,順便看看你下班了沒有,正好我要回家,順便蹭你的車坐。」
「您來的還真巧,再晚個兩三分鐘,我就走了。」薛讓笑道:「那您先稍坐,我收拾下東西,這就走。」
「你這看的是什麼書?」徐老哈哈一笑,正準備坐下,忽然看到薛讓桌上的書,好奇的問道。
「行政管理。」薛讓一邊說著,一邊手腳麻利的把書收進抽屜,把資料歸檔,很快便桌面便整理的乾乾淨淨。
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辦公室,徐老忽然問道:「小薛啊,你是學醫的吧?」
「是啊?」薛讓有些奇怪的看了徐老一眼,答道:「學的專業是方劑學。」
「聽說你來這裡是王永民推薦的?」徐老轉過頭看了薛讓一眼,接著問道。
「王教授是我導師。」薛讓點點頭,隨即搖頭苦笑道:「可惜讓他失望了。」
「哦?怎麼了?」徐老的語氣有些好奇,臉上卻沒有半點奇怪的樣子,顯然已經知道了些什麼,明知故問。
「徐老認識我導師?」薛讓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我這輩子就病過三回,都是你導師給我看的。」徐大柱臉上表情嚴肅了一些:「聽老王說你是他最得意的學生,怎麼沒有繼續從醫?反倒跑這裡來做了個保健醫?」
「不過是分工不同……」薛讓搖頭笑笑,正想轉換話題,不妨徐大柱卻停下腳步,有些惱怒的瞪著他,只好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少跟我說這些沒用的。」這徐大柱看起來是軍人出身,說著說著聲音便高了起來:「我問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其實也沒什麼想法。」薛讓心裡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現在中醫已經越來越沒地位了,所以想換條路試試。」
「哼!」徐大柱哼了一聲,似乎火氣小了一些:「總算還沒胡說八道,只是你怎麼不跟老王把話說清楚?」
「沒辦法,解釋不通。」薛讓苦笑道:「一提這事他就火,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
「算了,也沒什麼好解釋的。」徐大柱總算不再糾纏下去,很有氣勢的揮了下手,說道:「不管怎麼說,路怎麼走都是你自己選的,別人也沒資格說你什麼。」
「謝謝徐老體諒。」薛讓陪著小心的笑道。
這些老幹部幾乎都是這樣,離休之後閑的難受,不管什麼事都想伸把手,隨便抓個人就能教育半天,還不能頂,只能像孩子似的哄著才行。好在薛讓在家裡的時候就已經見過太多這樣的老頭子了,小時候他不過是因為貪玩回家晚了半個小時,就被一個在他家看病的老頭子「慈眉善目」的教育了一個小時,可想而知這些老頭已經無聊到了什麼程度。
「有什麼好謝的?」徐大柱過了脾氣,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重新邁步,嘴裡卻繼續嘮叨著:「老王說你的關係還沒有調過來,讓我幫忙想想辦法,你先跟我說說怎麼回事。」
薛讓無奈的快步跟上,簡單的解釋了一下,上次去王永民家裡他不敢說太多,只是隱約暗示了一下,讓導師不用再管,他自己能解決。可是看徐大柱這個樣子,顯然王永民還是放心不下,打算一管到底了。
「原來是這樣。」聽薛讓說完,徐大柱只是略一思索便笑著說道:「放心,沒什麼事,估計果斷時間就能把你的關係調過來。」
薛讓看了看徐大柱,一時沒有搞清楚他從中聽出來些什麼,只是看老頭一臉不想說的樣子,也就沒有多問。開車把徐大柱送回家,薛讓這才回到自己的住處。簡單的對付了一頓晚飯,剛打開電視,電話響了起來。看了看來電號碼,只好又無奈的關掉電視,沒辦法,女人在電話里總是有著說不完的話,只要拿起話筒,沒有半個小時就別想放下。
「薛讓!」剛一摘下話筒,裡面便傳出來一聲嬌喝:「你太過分了,就算是我錯了,你就不能讓著我點?先給我打個電話?」
「奇怪?既然明知道是你錯了,我為什麼還要讓著你?」薛讓呵呵一笑,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做好,不慌不忙的說道:「你看,如果我在你錯的時候讓著你,不是等於鼓勵你繼續錯下去嗎?像我這麼正直的人,怎麼能做這樣的事呢?」
「死薛讓!一點男人的風度都沒有。」聽到薛讓的笑聲,對面的怒火漸漸小了下去,聲音也變得柔和了一些:「我明天上午去東陵,你去機場接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