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8:世間如此荒謬
「是,夫君。」青青起身,向穆福賢福了一福,帶著三個小輩朝外走去。
這個院子很大,單別院就有七個,漫步溜達沒一刻鐘都走不了一遍,等他們溜達一遍,古青他們該說的也說完了。
穆福賢捋著鬍子,一句話挑明:「此番來意,以公子玲瓏,應該心知肚明,老夫想知道公子什麼想法。」
沒錯,他回去后,思前想後最終還是覺得直接挑明最好。
古青既然有本事,有手腕撐起來那麼一個商會,其中城府不言而喻,如果跟這傢伙玩心眼,穆福賢還真沒有信心。
所以,他覺得還是將這些事擺桌上,明明白白大家說清楚最好。彎彎繞的話,說不定把自己都繞進去了。
古青不疾不徐,笑眯眯的道:「不急不急,前輩初到此地何至於焦急呢?天臨風光別有韻味,不若晚輩明日抽出空閑,陪您去海邊一游如何?」
穆福賢笑道:「還是先談要事,此間事了方有他心遊玩,不然此事牽腸掛肚,玩也玩不好,吃也吃不好,到最後兩頭不討好。」
古青臉上笑容逐漸淡去,正容道:「既然前輩如此坦誠,那晚輩也就不左顧言它了,青青為我妻子,李萱是我恩人,其天臨一脈家主穆龍勛,亦是我長輩。
他困守破神境數百載不得寸進,有志於碎空境,李萱當初也與我說過此事,我自然不敢忘卻分毫。
故而主家來人,我是十分欣喜的,如此當可了卻長輩的心愿。所以我願出二十萬兩黃金,懇求前輩將穆龍勛召回主家,修鍊突破碎空境。」
「……」
穆福賢頓感無語。
前面古青說的還有那麼點意思,他還真有幾分相信了,畢竟剛剛古青和穆青青的相處,確實稱得上你儂我儂,甜蜜無比。
但是,後面的話,咋越聽越膈應呢?
二十萬兩,讓穆龍勛回主家,修鍊突破碎空境?
合著你丫當這是做生意呢?以為什麼阿貓阿狗都有資格被召回主家嗎?捫心自問真不清楚老子這次來的目的是啥嗎?
穆龍勛?
他算個屁!
如果不是這個商會搞得太大,老子至於跋山涉水,千辛萬苦的來這裡?
老子真真的跟你說實話,你小子卻跟我玩心眼?
穆福賢差點氣的掀桌子,不過終歸沉浮半世,有幾百年的人情世故,強大的心境還是讓他穩了下來。
他意味深長的盯著古青:「公子真的不知老夫來意?」
古青皺眉:「難道前輩不是因為穆龍勛家主這些年勞苦功高,念他有心愿未了,故而特來召回他的?」
我可去你娘的吧!
穆福賢眼角一抖,額頭忍不住迸出幾根青筋。
穆龍勛是個什麼東西?他是哪根蔥?值得老子特地跑一趟?
「哦,我知道了。」
古青一拍額頭,恍然大悟:「穆家主家家大業大,確實不缺這點錢,更何況碎空境突破之法是為家族根基。
所以二十萬兩黃金顯得太過廉價,這樣吧,我出五十萬兩黃金,只為了長輩一個心愿,前輩以為如何?」
「……」
穆福賢緘默不語。
饒是他出身穆家主家,從小不缺吃喝,更不缺錢財武技,但他也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會有人在他面前,用錢砸他。
五十萬兩……
這個商會的吸金程度,太恐怖了吧?
這才剛剛建立不到一年啊,而且根據他了解的信息,古青這傢伙似乎還有更大的野心,眼前的一切都是為了以後做鋪墊。
古青見他不說話,有些為難的道:「如果還嫌低,那就一百萬,多了就沒了,不是晚輩小氣,是商會還需維持,沒有那麼多錢啊。」
「……」穆福賢緊了緊袖子里的拳頭,他用腳指頭都想得出,這小狐狸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他壓根不想併入主家。
說白了,古青根本不想把好處分潤出去。
也是,自己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為毛你啥都不出,單憑一張嘴皮子,就把好處啃掉一大塊,這事兒擱誰身上誰都不願意。
尤其是,除了商會這事兒以外,古青還是個破神境強者,年輕的破神境強者。
穆福賢皺眉沉思,組織著說辭,忽而抬頭目露古怪的盯著他:「你與穆青青成親,實際上是無奈妥協吧?」
「……沒有的事。」古青眼都不眨,張口否決:「我和青青真心相愛,兩情相悅,情投意合,哪有妥協無奈?」
這次換成穆福賢不著急了:「呵呵,穆龍勛雖未與我說這裡面的細節,但是有些東西是瞞不住的。」
古青眉毛皺起,疑惑發問:「前輩何意?晚輩聽不懂啊。」
穆福賢笑吟吟的說道:「你有實力,也有野心,但是沒有出身,所以你這才找上李萱,但是發展起來后,又怕李萱喧賓奪主,故而同意對方的提議,與穆青青成親。
你根本對穆青青沒有絲毫感情,你所圖的無非是穩住李萱,穩住天臨一脈,讓他們在你如今還弱小的時候,當你的靠山背景。」
「前輩說的,我聽不懂。」古青眉頭擰起,端茶抿了一口,聲音有幾分低沉。
穆福賢不接話,自顧自說道:「你找天臨穆家也是找靠山,你找主家同樣也是靠山,同樣是為了遮風擋雨,為何不找個大點的傘呢?」
古青盯著他,忽而笑了:「越大的傘,越沉吶。」
穆福賢不躲不避,與之對視:「為何非要掀翻這個傘,而不是相互扶持呢?」
古青幽幽說道:「現在這把傘雖小,尚可遮風擋雨,換個大點的傘,抬著費勁許多,何必多費功夫呢?」
穆福賢笑道:「但天氣變化無常,或許接下來還有更大的狂風暴雨,大傘總比小傘來的可靠些。」
古青不動聲色:「再大的風雨,總會雨過天晴,屆時可用不著傘了。」
穆福賢輕言慢語:「那得先撐過這場大雨,才有雨過天晴,不是嗎?更何況買一把好傘,可不止用一次啊。」
「這把傘,價值幾何?」古青眯起眼睛,語調略顯飄忽。
穆福賢伸出手指:「三兩銀子而已。」
古青面露無奈:「可是錢在夫人手裡,晚輩有心無力啊。」
穆福賢滿意的笑了:「那不如讓老夫這個長輩,代為說項?」
「可是若有賊人搶奪晚輩這把傘,該當如何?」古青挑眉,突兀問道。
穆福賢沉聲回應:「搶奪財物,那便……殺之。」
「無罪?」
「無罪!」
「如此,勞煩前輩了。」
「不煩不煩。」
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翌日。
穆家再次被襲擊,穆青青受襲身亡,穆家家主穆龍勛重傷,古青重傷,穆家重創。
穆武趁機發力,說動族老暫選家主代理族內大事,族老同意。
同一時間,穆家主家來人,念穆龍勛這些天勞苦功高,又身受重創,故而破例接其一房回歸主家。
同一天,龍行天下商會,古青獨佔五分股份,穆龍勛作為長輩,被古青分潤兩分,其餘三分『主動』交於主家。
穆龍勛一房回歸主家,穆武這一房坐上天臨一脈家主之位,古青牽涉商會總部,帶著商會骨幹前往主家。
至此,諸般事情落幕,天臨城再度恢復平靜。
——
穆武一個人有些孤獨的坐在這個象徵著家主的位置上,看著古青留下的信,不禁苦笑:「你還真是……」
狠!
事情的結果雖然是好的,但其中過程每每回憶起來,都讓穆武有種頭皮發麻的悚然戰慄感。
較之於李萱他們,與古青最先接觸的穆武,更為了解這個人一些。
固然,他不知道古青用的什麼方法騙取了李萱的信任,但並不妨礙穆武看清一些隱藏在表象下的事實。
李萱死了,李萱想讓穆青青來做紐帶拴住古青,所以穆青青也死了。
可古青確實幫李萱完成了心愿,幫她夫君也就是穆龍勛這一房回歸了主家,甚至於連他自己都被拉了過去。
在做出這些事情的同時,他還與穆武達成了兩個交易,幫穆武坐上家主之位,幫穆武找回老祖宗。
穆武一直認為,古青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傢伙。
所以,他並不覺得這次古青被牽扯進主家無法脫身是被動的,穆武覺得或許古青還有另外的計劃,這個商會,以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鋪墊。
「難道,又是誰雇傭你了?」穆武忍不住皺起眉毛,他本能想到了與龍韻一脈鬧矛盾,最終被穆家主家的人擺平的秦家。
驀得,他忽然想起。
雲頂天宮一事,似乎就秦家獨苗活了下來。
之後古青先後與龍韻一脈,霖海一脈,甚至於現在的穆家主家搭上關係,難不成這一切背後都是秦家搞鬼?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穆武能在這裡面,獲得什麼利益呢?
穆武盯著信,一時間陷入沉思中。
世間有些事是很可笑的。
比如穆福賢知道古青野心很大。
穆龍勛知道古青來自某個勢力。
穆武合作數次知道他所圖不小。
秦雲則是知道古青真名叫蔡坤。
穆雲升知道古青是姐姐的舊識。
穆元青二人知道他跟秦家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