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3：錯不至死？

「好。」

穆青青還是答應了下來，因為她知道現在自己沒有拒絕的道理，無論是硬剛，還是玩手段，自己跟古青相比，還是差了很多。

如果頭腦不如對方，那就比拼實力。

所以，穆青青最終選擇了暫時妥協。

忽的，她彷彿想到了什麼，陡然瞪大美眸望著古青：「你……你之前借故殺了穆勝奇，惡了其親姐姐，不是隨意而為之。

現在你讓我冒充穆月軒，不會是以後讓我冒充……這個人吧？她現在實力遠不及你，其師父雖為碎空境強者，但絕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出手。

據說此人頗為寵愛自己的弟弟，所以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想辦法報復你，等到她突破到破神境，起碼要百年，那時……

你是故意的！到時候你要做的就是隨便找個理由，只要將她引出來，來了李代桃僵，恐怕誰也發現不了端倪。」

古青有些驚訝的看著她，這丫頭變聰明了啊：「哦？那你猜猜我的目的是什麼？」

「我，我不知道。」穆青青美眸暗下，小臉有些發愁。

古青笑了笑，輕聲說道：「你要知道，人這一輩子，永遠不可能和所有人關係處好，有朋友，自然會有敵人。

與其讓這些敵人分而散之，暗中搞陰謀詭計，倒不如自己製造一個敵人，給他造勢，搞出一副勢均力敵的樣子。

這樣一來，其他的敵人自然而然會尋著味兒過去，這就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合縱連橫的道理。

如此，敵人是誰一目了然，想要對付他們，自然更為容易，甚至於再不怕有什麼漏網之魚，懂了嗎？」

穆青青吶吶問道：「為，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古青不在意的回答：「你都猜出來了，與其讓你一知半解，倒不如和盤托出。這般吊著你肯定很難受，我向來是解人所難。」

穆青青輕嘆著：「你的野心很大，和你相處，我很害怕。」

「怕什麼，我可是你的夫君啊。」古青笑道。

穆青青盯著他，似乎要將古青的容貌完全記在心裡一樣：「正因你是枕邊人，心裡才會沒底氣。能不能告訴我，這幅面孔……到底是不是真的你？」

古青幽幽說道：「外貌，姓名，性別……不過是辨識手段而已，青青只要記住，古青永遠是你的夫君，即可。」

到達破神境，外貌甚至於性別，都不過是一念之間罷了，這些東西從來不是重要的，所以破神境以上，分辨對方身份的手段，只有元神氣息比較靠譜。

前提是……你記住的氣息，是真的，而不是對方欺騙你的。

所以越往上，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感越是薄弱。

正因如此，強者的心境越是強大，因為真正的強者無須任何人的肯定，他是為了自己而存在。

人是群居動物，其原因在於人本就脆弱，不得不抱團取暖，如螞蟻一個道理。可武者自從踏上這條路，越走越高，距離『人』就越來越遠。

高處不勝寒啊。

寂寞這個東西，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了的。

而在穹天大世界，一個武者如果經受不住這種東西，心境崩潰的情況下，這輩子不可能往上更進一步。

很多人好奇，一直往上爬，到底為什麼。

就好像很多人好奇那些有錢人已經這麼有錢了，為什麼還要瘋狂斂財賺錢？

很簡單，因為絕頂好風光。

山腳的人看到的風景有限，怎麼會想象出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風光豪情？

說白了，有錢人的快樂，是你永遠也無法想象的到的。強者的強大，也是沒有任何理由的，他……就是強。

目送穆青青離開，古青不禁輕嘆，望著天空，心下喃喃：「熙熙攘攘，利來利往，你若不死，我心難安啊。」

他說的自然不是穆青青，而是那個拿著破碗的老頭子。

真言枷鎖。

這個東西隨著層次越高，越能感覺到它的束縛，這種感覺很不好，所以古青要掙開束縛，其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弄死對方。

不只是老頭，還有……穆家。

武道無對錯，阻我者皆為敵人，既然是敵人，自當誅殺！

——

穆家。

穆婧雅遲來，望著這座裂成兩半的山峰，以及山峰盡頭嵌入山腹的，自己親弟弟的屍體，淚水終於突破了眼睛的束縛，順著香腮緩緩流下。

她父母去的早，且所處一房競爭力很大，自小穆婧雅就極為要強，她知道自己只有修鍊，展露出足夠的價值，才能獲取家族的重視。

如她所願，穆婧雅成功了。

苦盡甘來的熬過那段日子后，她幸運的被族內一名碎空境強者收為弟子，她一步登天從醜小鴨變成了白天鵝，人人尊敬的存在。

她知道，對方其實不是尊重她自己，而是尊重的穆婧雅背後的那個強者。所以他並未因此而懈怠，反倒修鍊越發刻苦。

弟弟穆勝奇，父母去的時候他還小，什麼都不懂，穆婧雅一力擔起了這份責任，她讓弟弟修鍊最好的功法，最好的武技。

甚至，就連師父賜下的某些丹藥，都被她悄悄藏起來送給弟弟服用。她甚至還懇求師父，將弟弟也收為弟子。

可惜，穆勝奇資質平平，秉性自大，與族內多人鬧有矛盾，師父看都沒看對方一眼，更別提她卑微的請求了。

不過穆婧雅不敢有怨言，如今的一切都是師父帶來的，她沒有資格去怨恨對方，只能竭盡全力的庇護自己的弟弟。

本來。

穆婧雅自覺有師父做後盾，且自身實力非凡，天賦極高，庇護一個頑劣成性的弟弟，只是小事而已。

畢竟，沒人會因此得罪她，不是嗎？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一個初來駕到的外人，一個得到族內重視的人，一個和她同輩卻早已達到破神境，一個短短數月攬金百萬的人……

弟弟，竟然會惹上這等傢伙。

古青這個人，就連她都不敢招惹，因為她比穆勝奇更清楚，古青在族內的地位到底如何。

但……

惹就惹了，古青為何秉性如此狠辣，不過口角之爭，竟然施以狠手，以大欺小的殺了弟弟。

這是她最為憤怒的地方，因為她自覺弟弟固然有錯，但錯不至死，不過是年輕人，性格頑劣而已。

「我饒不了你。」

穆婧雅橫跨半空，將弟弟血肉模糊，幾乎成為一坨肉泥的屍體從山腹攝出，眼中熱淚嘩嘩流淌：「我要……殺了你。」

她知道自己不是古青的對手，罡煞境第三步，看似天驕，但是與古青這個破神境比較起來，差距何至於雲泥？

就算是一百個穆婧雅，在古青面前也是送菜，不過是翻手鎮殺而已。

數量抵消質量，這句話只在低層次才適用。

所以她在安葬了自己的弟弟后，去求見了師父。

走在路上，捧著弟弟的骨灰盒，穆婧雅敏銳的感覺到，族人投向自己的目光中，帶著溢於言表的揶揄與嘲弄。

穆勝奇，在三峰聲名狼藉，其名頭甚至在四峰內都有流傳。

但年輕一輩攝於穆婧雅，只能忍氣吞聲，一些長輩也懶得與之一般見識。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穆勝奇只能在窩裡橫，真有外出的一天，以他的秉性絕對會招惹是非，屆時自會有人懲治他。

畢竟……你穆婧雅說到底，也只是穆家小輩而已。不甩你的人多的是。

不過，他們也沒料到，穆勝奇竟然會不長腦子的惹到古青頭上，這等妖孽在還沒有來穆家時，其所作的一切就已經散播開來。

如果說穆婧雅是不能招惹，那古青就是敬而遠之，尤其是在對方剛來穆家，受到穆家所有人重視的這個節骨眼上。

有些人，生來就無須遵循規則，他們的起點本就凌駕在規則之上。譬如古青，他的價值足以讓他無視穆家某些族規，這就是特權。

穆婧雅忍受著那一道道如針扎般的目光，噗通一聲跪在門前，輕呼道：「弟子求見師父。」

門口，她的師兄穆元浩輕嘆道：「穆勝奇之死，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古青。縱然今日不死，終有一天會招來大禍，死不足惜。

師父在得知這消息時，已經知道你肯定會求見他，所以讓我轉告師妹，如果想讓他出手，那就證明給所有人，你比古青更有價值。」

「價值……」穆婧雅雙眼含淚：「我弟弟固然性格頑劣，此事更是怨他，但是這罪不至死啊。」

穆元浩淡淡的道：「那只是你以為而已，你是局外人，你怎麼就知道他錯不至死？或許在古青眼裡，一句冒犯之語，足以定他生死。」

穹天大世界的價值觀很正，一件事發生后，真正能有資格說對錯的，只有此事中的當事人自己，外人沒有資格評論，因為人與人是不同的。

一個孩子頑劣，踢了路人一腳，孩子的父母自然以為這不過是小事而已。但路人可不會那麼認為，或許他覺得對方冒犯了他，該死！

有本事，就自己去報仇，沒本事那就憋著。

穆婧雅聰慧，自然明白穆元浩話中寓意，美眸逐漸暗淡，吶吶良久，卻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