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別攔著我
周荃咬了下嘴唇，石錦楠咳了兩聲，「我們聽他說完。」
「我從調查得知，這個人叫周乾，去年過年的時候已經去世，」周荃話音剛落，就聽見有惋惜的嘆氣聲傳來，他沒理，又接著說道：「這個人，是個道士，一直住在貓兒山裡，但是具體是哪裡誰都不知道，但是，就在十六年前，他化名周貴財，來到了江城，住在城南，那裡現在都已經拆遷，我沒能找到和他熟悉的人。」
「而兩年後，他在他住處旁的垃圾堆里撿到了一個受了重傷的孩子，那個孩子當年七歲，而這個孩子，我已經查到了，當年有一起案子，妻子殺了常年虐待她和他們兒子的丈夫和丈夫的情婦，而後自殺，那個孩子就此失蹤。」
「那個孩子叫孫明哲，之後，周乾將孫明哲收養，他發現這個孩子有非常嚴重的心理陰影，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於是，他利用自己的先天條件不斷的帶著孩子去殺那些和他有相同經歷的施暴男人，從而鍛煉他，治療他，並且傳授他功夫和針術……」
「而在這些殺人的過程里，這個孩子逐漸從陰影里走了出來，他不再懼怕死亡，殺了那些人後，他從心裡感覺到當初沒有能力拯救出母親那種遺憾得到了充分的滿足。再後來，這個孩子長大了，不再需要周乾的幫助就能獨立去完成所謂的拯救行為，殺了施虐者，拯救受虐者，也就是以前我們分析的懲罰行為……」
「我們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他是如何殺了那些人而那些人卻毫不反抗身上，所以我們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一個問題，那就是，」周荃回身又在白板上寫下**兩個字，「案發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迹，而受害者身上除了被閹割就沒有其他任何的傷痕，包括捆綁、重擊、掐死、毒死等等這些，那他們是怎麼被脫成那樣的呢？答案只有一個，就是自願！他們自願脫掉了自己的衣服，這就衍生出另一個問題，什麼情況下他們會自願做這樣的事情呢？」
「我知道了！」陸明恍然大悟道，「女人！他假扮成了女人！」
「沒錯！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后兩起案件中出現的嫌疑人都是女性，而過後又都追查不到任何線索的唯一原因，只有這樣才說的通！」周荃肯定了陸明的說法。
「而這個人，他有充足的時間去尋找目標和作案，」周荃說到這裡又停了下來，「就是我最開始說的我們除了這個人沒有仔細排查以外，其他人都排查過了，而後來我一個人私自進行排查的時候得到了一個線索，那就是，後面兩起案子案發的時候，他的行蹤都不清楚。」
「說了這麼半天這個人到底是誰啊？」大慶忍不住問道。
「是啊，到底是誰啊？」下面的人七嘴八舌的問道。
周荃閉了下眼睛，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說了下去，「這個人，我找到了當年他為什麼出現在垃圾堆被周乾收養的原因，那就是他目睹了他母親殺了他父親的整個過程，所以我想，如果我把她親生父母的這些資料放到他面前後，他會有什麼反應，於是我就真的這麼做了。之前我以為他的ptsd已經治癒了，沒想到，當他看到當時案發的那些照片的時候，他的ptsd又發作了，而且非常嚴重
，這個我是……真的沒想到！」
「周荃……」陸明坐正了身體，正色的又有點說不出的忐忑，「你說的是不是，是不是……」
周荃點點頭，「我從孫家老鄰居那裡得知，孫明哲有個小名，叫……小易！」
「什麼？」下面立刻炸了鍋。
「小易？周乾收養的，周易？你說的是周易？」沈冰猛地站了起來，臉上有說不出的激動，還有憤怒，但是誰都能看得出來他在努力剋制。
「怎麼會是周易？」大萍也難以置信的質問道。
「你有什麼證據說那個人就是周易？」陸明還算是沉得住氣。
「我去貓兒山調查周乾，遇到野豬受傷掉下山被人救了，後來我才知道救我的那家人正是周易現在的養父母一家，我在他們家養傷的時候，親耳聽到周乾和周易不僅會功夫，還會針灸！加上我對犯罪嫌疑人的側寫，這些都說明我的判斷是對的！當年第一起案子到現在，所有的案子就是他們兩個做下的！」周荃也有點激動，千辛萬苦得到的答案又被人質疑，他可是做了那麼久的研究和調查，所有的結果指向都說明他沒有錯。
「不管怎麼說，就算你說的對，上面還是要確實的證據，只有證據鏈完整才能結案，不能只聽你的分析推理就可以給人隨便定罪的，更何況周易現在已經死了，死了！」陸明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石錦楠的臉色也不好看，心裡的滋味更是不好受，但是案子當前，他不能什麼都不說，他攔住想要說話的廳長，「大家都冷靜一下！」
石錦楠走到周荃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下，轉頭對著三隊的人說道：「我們是警察，我們的職責要求我們，不能被情感左右辦案思路，撇開周易是你們大家的朋友，還有我兒子秦飛你們的隊長認的弟弟這一條，你們仔細的，客觀的想想，周荃的分析有沒有問題？」
見下面的人不說話了，石錦楠繼續道：「之前周荃的推斷我也都知道，加上他這次孤身調查取得的重要信息，不管我們心裡如何不能接受，但是事實就是事實，我們現在可以肯定這起連環殺人案的重要的兩個嫌疑人正是周易和他爺爺，雖說他們都已經不在了，但是證據還是要你們去找，我希望，這件案子能在你們手上了解，給死者和死者家屬以及廣大群眾一個交代！」
石錦楠深深地嘆了口氣，又說道：「我心裡也不好受，周易是個非常懂事的孩子，我和秦飛母親都非常喜歡他，但是這不能作為我們否定他就是案件最終的嫌疑人的借口，不管是誰，都要為了他做過的事情負責任！聽明白了嗎？」
三隊的人都在沉默著，最後陸明才問道：「那秦隊那邊呢？我們怎麼交代啊？」
「秦飛那邊你們不用擔心，他自己明白，他是一個警察，他知道該怎麼做！」石錦楠的話再次讓三隊的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每個人心裡都難以接受這樣一種結果。
更何況周易死在了大毒梟的手中，現在還要給他安上一個連環殺人犯的帽子在頭上，任誰都接受不了！
據！證據！
陸明忍不住眼裡的淚花，抬頭望天，這個證據要怎麼去找！
搖搖頭，陸明平復了下自己的心情，往住院部走去，剛走到秦飛的病房門口，就聽到裡面秦飛的怒吼聲：「滾！都給我滾！滾出去！」
陸明趕緊推門進去，卻被沈冰大慶慌亂的身體撞了個正著。
「哎哎！幹什麼呢？」陸明扒拉開兩人向裡面看去。
秦飛怒氣沖沖的站在地上，而地上狼藉一片，顯然陸明不在的時候，秦飛發的火有多大。
「老大！」陸明趕緊走過去，剛想扶秦飛的胳膊，卻被秦飛一把拎住脖領子頂在了牆上，「老大，怎麼了？」
「陸明，你告訴我，」秦飛的眼睛通紅，怒氣就像小火苗一樣在眼睛里竄著，「不是周易，你告訴我！不是周易！」秦飛怒吼的聲音震得陸明耳朵嗡嗡響。
「老大，你冷靜點！我們也都不相信是他！」陸明哄著秦飛，大萍和花麗也趕緊過來幫忙。
「老大，秦隊，有什麼好好說，你要把陸明掐死了！」
秦飛盯著陸明，狠狠的鬆開了手，也不問別人了，開始自顧自的穿衣服。
「哎！老大你幹什麼？你還沒好呢！」陸明趕緊上去阻攔，卻被秦飛一下子輪開了，手指著陸明。
「別攔著我！上面不是要證據嗎？我跟你們一起去找！」說完，秦飛已經穿好了衣服，「如果今天誰攔著我，別怪我秦飛以後不拿他當兄弟！」
「趕緊的啊！」陸明趕緊示意大家趕快跟上已經走出病房的秦飛。
醫院走廊里就看到一個人臉色陰沉的在前面快步行走，後面小心翼翼的跟著一幫人的場面。
一個護士剛巧從旁邊一個病房出來，看到秦飛就是一愣，「呀，十六床的，你幹什麼去？馬上打針了！趕緊回去躺著去，你還沒好呢，不能出院啊！哎哎！說你呢！別走啊！哎哎……」
三隊，吳強噤若寒蟬的坐在電腦前，身後站著臉色陰森蒼白的秦飛。
電腦屏幕上，雨夜白衣女人和周易的圖像、身穿校服的女學生和周易的圖像同時做著對比。
整個屋子裡沒有一點聲音，所有人都緊張的盯著電腦。
很快，電腦上顯示出了對比結果：同一人！
秦飛眼睛瞪得大大的，粗重的喘著氣，腦袋裡傳來的眩暈讓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模糊一片，光怪陸離的光線不停的在眼前閃爍。
「老大！」陸明的一聲驚呼，伴著秦飛重重摔到在地上的聲音。
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把秦飛抬到沙發上躺了下來，又是掐人中又是揉心臟的一通亂。
老沈幾乎是被大慶扛過來的，一路上老沈不滿的說道：「我說大慶，你快放我下來，我是玩死人的，有人生病直接送醫院啊！你拉我過來幹什麼啊！你快放我下來，唉！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可經不起你這麼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