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證據不足
秦飛坐在地上，旁邊倒著一把椅子，陸明看到秦飛渾身在不停的顫抖著。
陸明趕緊走過去，正想問問秦飛怎麼了，可當他看到秦飛手上的東西的時候，也差一點摔倒在地。
那是一頂女式長發的假髮，看樣式竟然和視頻里出現的女子髮型非常相似。
陸明震驚的同時，顧不上盯著手裡假髮顫抖不已的秦飛，回頭又看向衣櫃，裡面空了，除了秦飛手上的假髮什麼都沒有。
「老大！」陸明的聲音也有點不對，但他還是努力說著，「這個……證明不了什麼，什麼都證明不了……」
「打電話叫人來吧！」秦飛的聲音透著無力，整個人虛脫了一樣靠在一邊的柜子上。
沒過多久，住在周圍的住戶就被一陣雜亂的聲音驚醒了，有膽大的出來看看是怎麼回事，可當看到不寬的巷子里圍滿了警察的時候，又一縮脖子退了回去。
「這他媽的是不是又出人命了？」
「這破地方呆不得了，趕緊找地方搬家！」
「媽的！一天到晚凈出事兒！」
「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呃……」
秦飛坐在周易家門口的小凳子上，死死的盯著地上的沙粒，陰沉著臉，任憑手下的人對周易的家搜查取證……
可除了那頂假髮以外，在周易家沒有發現和連環殺人案有半點關係的東西，而假髮就如陸明所說的，證明不了任何問題。
不出意料的，時近二十年的連環殺人案雖然被上面以證據不足為由駁回了周易和他爺爺就是兇手的指控，而再次掛在了懸案里了。
雖然案件如此處理，但上面還是同意了警方對外發布最新的警方通報的時候，對這個案子進行一些有限的說明。
因此，新上任的錢江錢局長，代表警方針對江城抓獲跨境特大毒梟案召開記者招待會的同時，也對這起群眾關注的連環殺人案做了幾句說明。
會場設在了刑警隊三樓的大會議里，看著侃侃而談的錢局，熱烈提問的記者，還有忙碌不停的同事，只有秦飛一個人陰沉著臉站在離錢江不遠的角落裡，身上散發的寒氣不自覺的在他周圍形成了一個不大的真空帶。
「……雖然嫌疑人已經死亡，警方的搜證工作仍在繼續……所以，我代表警方再次強調，不管出於什麼樣的動機，身世如何可憐，也不能成為奪取他人性命的理由……我再一次重申，相信法律、相信警方，一定會給廣大人民群眾一個更加安寧和諧的社會……」錢江的聲音鏗鏘有力，他是石錦楠從外省調過來的，如果看他長相斯文好欺負就錯了，錢江在從事刑警工作之前可是從部隊下來的偵查連長，身上現在還有一塊沒有取出來的彈片，台上的錢江還在繼續，秦飛卻沒有聽下去的**，抬腳離開了會議室，上了樓頂的天台。
今天是個好天氣，湛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太陽散發著烤人的熱氣，但是秦飛卻從心底感覺到寒冷，那是心寒的感覺。
他少年時期的心結，直到找到心結的那個人，他親口承諾要護著一輩子的好弟弟卻把他的一顆心打的破碎不堪。
這個世界還有什麼人值得自己去守護？還當自己是當年那個行俠仗義的英雄嗎？
太可笑了！
秦飛冷眼看著遠處江城的景色，點
上了一根煙，絲絲的煙霧把眼前的江城渲染的有些模糊。
他是一個警察，他是維護正義、還天下大白的警察，不管經歷過多少生生死死的場面，他向陽的心都不會有所動搖，不管是誰！
儘管惡魔的深淵不斷吸引著那些心理陰暗的人，他也要不惜代價的將這些人從地獄的邊緣拉出來，暴露在陽光下，讓他們知道，地獄和光明之間的那條界限不是他們可以輕易踏過去的！
不知不覺間，秦飛的手在天台的圍欄上越抓越緊，就連突出的倒刺把手刺破，鮮血流了出來，他都沒有反應。
別人不知道秦飛現在究竟是怎麼了，可是刑警隊里的人尤其是三隊的人知道，秦飛那是被周易的事情傷到了骨髓里。
儘管上面駁回了案件完結的申請，周易作為兇手的指控不成立，可是誰的心裡都知道那就是真相，只是證據不足而已。
從此以後，周易將會是秦飛面前的一個禁忌，沒有誰會拎不清的在他面前再去提起那個給人溫溫和和軟軟糯糯，一笑就彎了眼睛的人。
而由於三隊這一次的表現，加上蓬托的落網，不出意外的，三隊再一次獲得了嘉獎。
這一次不僅僅是江城的，還有來自京都部里的嘉獎。
領獎台上，三隊的人開心的接受著頒獎，同事們的鼓勵和肯定，讓陸明幾個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臉。
可是，這一次頒獎，秦飛卻缺席了。
他現在離開了江城，來到了貓兒山下的貓兒村。
貓兒村王家，秦飛帶著周易給他們準備的東西出現在他們面前。
秦飛沒有說連環案子的事，只是說周易是被大毒梟綁架之後死在了大毒梟的手裡，但只是這樣，王奶奶也差點哭瞎另一隻眼睛，王山和於艷梅更是拿著周易給他們買的東西哭的泣不成聲。
秦飛跪坐在周易的靈牌前燒著紙錢，眼淚不要命的流著。
以後他的身邊再也沒有周易了，沒有弟弟了，再也沒有了。
那個小小的身影，努力的抬著頭，睜著大大的眼睛叫他大哥哥的人，再也沒有了。
那個開心笑著說有哥真好的人，再也沒有了。
是自己的錯，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是他沒有保護好他。
而今，他又不得不面對周易是個殺人犯的事實。
「我會和周易一樣，把你們當成家人看待，也會替周易經常回來看望你們的。」這是秦飛臨走前跟王奶奶一家說的話。
至此之後，江城安靜了。
……
奶茶店裡，菲菲有些傷心，小冉依舊呆在醫院裡。
她每天都會去醫院，可每次看到小冉無神的看著窗外蜷縮在床頭的樣子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哭出來。
現在的奶茶店只剩下她自己，可她沒有再找個幫手的念頭，每天照常忙碌著。
陸明大慶幾個還和以前一樣照顧著她，每天的下午茶也沒斷過。
刑警隊又和往常一樣忙碌著各種各樣的案子。
秦飛從貓兒山回來后也沒有再回醫院，身體稍微恢復之後就回來繼續工作了，有些需要體力跑外勤的活，都被其他幾
個搶著幹了。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秦飛變了，渾身散發的冷意揮之不去。
就連新上任的局長都沒有點什麼三把火，剛一上任就遇到破獲重大案件，現在只要所有人正常工作不出差錯，他對三隊尤其是秦飛還是非常寬容的。
夏天就在這樣的日子裡悄然的過去了，秦飛漸漸的從之前的悲傷中恢復了過來，開始了周而復始的工作，只是很難再在他的臉上看到一絲笑容。
又是到了一年中江城最美的秋季，秦飛和往常一樣把車停在刑警隊的院子里。
剛下車，秦飛就聽見大樓里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幹什麼。
「什麼情況？」秦飛問從大樓里出來的大萍。
「老大，你來啦！就是一群家裡有孩子失蹤的家長來報案的。」大萍回頭看了眼樓里。
「這事兒不是歸派出所管的嗎？怎麼都跑這裡來了？」秦飛疑惑的問道。
「可不是嘛！他們說去派出所報過案后就讓回家等消息，可是這些人里有的等了都快半年了，還有的昨天剛剛丟了孩子，派出所一直沒有消息一點動靜也沒有，他們就急了，也不知道怎麼攛掇到一起的，今天一大早這些人就跑咱們這兒來了。」
「派出所怎麼沒及時上報？」秦飛問道。
「嗨！別提了，這些孩子家都不是一個轄區的，要不是今天來這麼一出還不知道江城出了這麼多失蹤案呢！錢局剛把派出所的各個所長叫過來一頓訓，你沒看到，平時看著錢局像個書生似的，發起火來都帶著殺氣，太意外了！」
秦飛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就往大樓里走去。
錢江現在正努力和這些丟了孩子的家長溝通，一邊安排人過來挨個做筆錄，一邊讓相關派出所的所長立刻回去把案子彙報上來，另加一份檢討。
秦飛繞過這些人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盯著沒開機的電腦發獃，這是他最近養成的怪癖。
呆愣了片刻，秦飛才把電腦打開，開始查看郵件和今天的工作安排。
忙活到快到中午的時候，錢江走了進來。
「秦飛！」錢江叫了一聲，秦飛站了起來。
「錢局！」秦飛站了起來。
「早上的情況你都看見了，一隊那邊有個謀殺案，二隊那邊也有個碎屍案，看來孩子失蹤這件案子只能交給你們了！」錢江說道。
「怎麼？有組織犯罪？」
錢江點點頭，「根據彙報上來的情況來看，這些案子都有個共同點，就是這些失蹤的孩子在失蹤前都是由老人帶著，而這些老人都接觸過一個和她們套近乎的中年女人，可以肯定孩子是被拐走的，而從孩子失蹤到他們發現孩子失蹤前後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如果沒有同夥配合，要想這麼短的時間裡帶走孩子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我分析他們不是一個人，而是幾個人協同作案，並且他們有交通工具。」
「出了這麼多案子，下面怎麼就沒有及時彙報呢？」陸明旁邊牢騷了一句。
「事發不是在同一轄區，溝通上也不及時，要不是今天這些人過來，我們還不知道原來這些失蹤案還有這樣的關聯！」錢局解釋了一下，一點也看不出之前大萍說的發火時冒出來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