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殊途同歸

第二章 殊途同歸

這或許這是擊敗薛匡的唯一方法,只有讓薛匡相信『證道』的存在,才能在這上面讓他落敗。

不過首先須證明他的『心中一動』是『有的之矢』。

沈七從容笑道:「薛兄,以力破千鈞之勢,斯為力奇、力變、力行之道,大凡修為進至高手之列,莫不能投手開碑裂石、舉手投足之間都有莫大的神力。薛兄修為高絕,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然則真氣越積越厚,境地卻未必能隨之提升,練到極致之處便尋求突破,所謂習武之人講究不破不立,便是這個道理,可是破后而立的道理每個人都明白,具體到細節的時候,卻未必能做到。力道不過變化、強弱之分,而『以法證道』不外講究力強力弱,力強者未必能勝,力弱者未必便輸,正如薛兄此刻的情形:這種玄之又玄的境地,薛兄之前沒有感受過,現在卻如我一般,難道薛兄還有一味強求生死強辯么?」

正是因為現在這種說不清楚的情形,不但沈七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便是薛匡也把握不了,既然如此,沈七索性便講得更透徹一些,接著說道:「不知道薛兄有沒有想過這之後的情形是什麼樣子?是破空而去還是白日飛升?又或是形神俱滅?恐怕你也不能確定吧?」

薛匡似是非常享受身處的境況,雙目閃動著充盈智慧的神秘異芒,輕輕鬆鬆的瞧著沈七,柔聲道:「沈七,我得承認你的話很有道理,可是你如果認為薛某追求乃是不死不滅的神仙之境,卻是一個笑話。古往今來數千年,又有誰不死了?我只是完成自己生命渴求的最高成就,挑戰生命的極限,又或是武道的終極,不知你現在明白了沒有?」

沈七好容易把自己從『天道』之中扯了回來,啞然笑道:「原來薛匡也只有這般小小的追求,我還以為你真在追求天道之說呢!坦白的說,我現在非常留戀生死之間的這段旅程,並覺得這段路本身已是我的終極目標,甚麼成仙成佛我根本就不相信,卻偏偏能感覺到薛兄此刻的每一點變化。」

薛匡正色道:「沈七你有此感受,可見你已經真正踏足宗師之境,只有懂得享受生命之人才會感受到生命的精彩,若是一味的抱怨,只會讓生命流逝。」他微一停頓,悠然嚮往道:「生死之間的引人魅力正在於此,就像一個遊戲,以生為始,死為終。由成孕開始,遊戲開鑼。我們全情投入,演盡了悲歡離合,在成敗之間,忘記了自己只是過客的身分。有人捨不得榮華富貴,有人割不下男女之戀,此是理所當然。只是沈七你意外得到我師兄傳授大法,又歷經種種奇遇,方才有今日之境,並不像我般是於看破一切苦修得之。旁觀者清,我並不相信輪迴之說,而沈七你能由此感悟,實屬不易。」

他不知道沈七前世是個純粹的無神論者,如今雖然遭遇離奇且無法解釋,可也不表示沈七就相信鬼神的存在。而沈七前世看到這般虛無縹緲的東西,薛匡更是遠遠不及,自然要驚訝沈七的通透、明悟了。

沈七聽到薛匡至於生命之謎充滿難以描述的詭異之說,也是心生嚮往,嘆息道:「不知薛兄有沒有想過,生命的精彩在於享受這其中的過程,那麼和普通人又有什麼分別呢?普通人常為一日三餐而擔憂,為子女將來而焦愁,從不會浪費半點光陰,是真正享受到了生命的來之不易。」

不管是武學還是人世道理,到了最後都是殊途同歸、返樸歸真,既然薛匡在追求生命的極致是去享受生命中的每一點燦爛,那麼他已然逃拖不了生命的輪迴,和普通人沒有本質上的差別。

薛匡聞言先是一怔,隨即呵呵笑道:「沈七,不管是以力、以法之道,薛某都已經站到極致,至於理解更加的清晰。而普通人沒有薛某這般經歷,那是他們永遠也體會不到薛某現在的心境。」他一邊和沈七交流,一邊應付陽頂天,到了後來竟然以區區一雙拳腳架住戚戰等三人,傲然哼道:「你見過這般武學么?那根本就是任何功法都做不到的結果。」

只見他舉手投足之間也不見如何的玄妙,卻偏偏能一人壓住戚戰等三人的絕招。包裹在眾人外面的水球面上不斷變幻出薛匡拳腳的模樣,分分合合,每一滴水珠都變成了薛匡的拳腳,每每在不可能的時候斬斷三人的一次又一次的聯手夾擊。

薛匡的修為縱然高絕,卻還沒有到達以一挑三的境地,這時他心神和沈七交流,卻漸漸將陽頂天三人壓制住,忽然負手微笑道:「三位請看我這一掌如何?」兩手先反往己身劃去,然後攤掌送出於他兩手間無形而有實,可怕至極的氣勁。

戚戰等三人久戰薛匡不下,已然驚駭非常,此時感應到薛匡看似隨意推來的一掌,卻能快慢由心、陰陽生變,那是由具有高度殺傷力、至陽至剛之氣凝眾而成彷如大尖錐的罡氣,蘊含著驚天動地的威力,充滿爆炸力,幾乎沒有任何辦法去抵擋。

就在罡氣到達三人跟前的剎那之間,三人完全捕捉到薛匡無形氣錐的形態特性,偏是毫無卸解逃避的方法。三人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的使出自己畢生的功力,嘯吟道:「大九天式!」

「九天引雷心法……」

「天刀……」

三人同為宗師之境,這一聯手威力何其強大?凝成若如實質一般的真氣化成一輪彎月,盤旋在三人跟前,那彎月漸漸變成一柄碩大無朋的天刀,一動不動的出現水球面上,在眾人驚訝的神色中一刀將水球劈成兩半。

更令人驚訝的是那水球雖被劈成兩半,斷裂之處平滑如鏡,卻偏偏連一滴水也沒有流下。

氣勁破風之聲呼嘯在所有人的耳鼓之中,然後眾人看到一道氣錐罡勁出現在水球劈裂之處,所到之處的沙石像一堵牆般被狂扯而起,跟著和之前那柄天刀交織在一起,沒有眾人想象中的氣勁碰撞,兩者竟然消於無形。

薛匡微微一愣,跟著哈哈笑道:「原來是這樣。」他心神一轉,向沈七大笑道:「沈七,你看到了么?這便是天道的力量。」

沈七雖不能看到眼前的變化,卻也如薛匡般的被剛才的情形所吸引,通過薛匡的感受而感受到了剛才力道的每一點變化,甚至四位宗師級人物的真氣運行他都清晰的把握到。心神狂喜之下凝神打量薛匡好半晌,唇邊lou出一絲笑意,道:「看來薛兄仍然不死心,至於成仙一事耿耿於懷,否則剛才便是你死我活之局。」

戚戰等三人也是一愣,跟著喜於言表,顯是剛才那一著妙招讓三人有了不少的收穫,欣然之下呵呵笑道:「薛兄,果然好手段!」

薛匡一對眼睛爆閃異芒,向沈七正容道:「這正是最精採的地方,因為沒有人知道。人自出生開始,便是邁向一條死路,死亡是生命的終結,是生命的放棄。我絕不是貪生怕死的人,只是不甘屈服於生死,希望能在這有限的生命內,即使作困獸之鬥也要超拖生死。我沒法告訴你我現在的心境究竟是甚麼一回事,只深信當你亦如我現在這般,便會感受到生命會以另一種形式繼續下去,而這亦是最誘人之處,那究竟是怎樣一番光景呢?神仙之說,自古已存,是人來自內心至深處的一種渴望和追求。」

沈七冷笑道:「薛兄既有如此抱負,為何又置身於人世間的紛爭襄,豈非矛盾至極?」

薛匡長笑道:「沈七,你雖然機緣福澤深厚,可惜誤在執假為真,故而迷途忘返。生命只是一個過程,萬物之所以存在,只是人心產生的幻覺。便像一場大夢,夢襄無一不真,你更不會懷疑自己在做夢。夢正是是心的余象,如聲音的餘韻,如空谷襄的迴響。剛才一戰便是最好的說明,難道你現在還要說我這條路走錯了么?」

沈七環目四顧,忽然一指戚戰三人悠然道:「薛匡,你能感受到我心中所想,可是我也能感受到你的心境,至少現在領會的可不止你一人,任何時候你都不會孤單。」

薛匡冷然看了沈七一眼后,哼道:「既然你不相信,我便讓你看到,死也瞑目。」

此刻的薛匡就像得到一件玩具般的小孩,卻苦於沒有人跟他欣賞,放眼此地,唯有沈七似乎能領略一二,故此不惜向沈七展示他才領悟來的本事,那本是超越武學的『武道』。

沈七聞言一愣,不禁為薛匡的認真而驚訝。縱使是敵對的關係,他仍感到薛匡字字發自真心,顯然超拖生死,是這可怕的魔頭深信不疑的事。

難道眼前的一切確只是人心製造的幻象?想想也令人感到不寒而慄。

不過縱然此刻只是一場大夢,但只要夢裡有沈七在,那這場夢已足可令自己放棄一切,全情投入地享受與沈七共譜戀曲的動人滋味,且永不言悔。

更何況要真是夢的話,那就更沒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夢醒來,生活卻還在繼續。

而在沈七的內心中,或許他更希望這真的只是一場夢,夢醒之後他還可以看到母親的慈祥、父親的慈愛。

轟!

戚戰等三人放棄了一切玄奧的功法,純以拳腳擊向薛匡。數招之後,陽頂天一拳擊在薛匡的肩頭上,哈哈笑道:「痛快!痛快!」

薛匡不為所動,目光仍凝注著沈七。

沈七深深吸了口氣,淡淡道:「薛兄若是想證明什麼,便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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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七被廢了,大家說說要怎麼恢復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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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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