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九王蕭琦
說罷,皇帝從筆架上取了最小的狼毫毛筆,又左右蘸了蘸墨,慢條斯理的在畫上寫了李商隱的《夜雨寄北》。
此刻正是嘉和二年春天,國泰民安,人才輩出。
先太祖皇帝嚴峻法,斥文學,時不時有文人雅士被下了詔獄,有的還被砍了頭,以至民間人心惶惶紛紛棄筆從戎。
剩下的一些詩詞作品保守拘謹,畫師創作揣測上意,畫風單調,一味討好。
文化藝術遠不如兩宋那樣百家齊放,甚至更落後,百姓思想被束縛,慾望被壓抑。
直到先帝仿前人設翰林書畫院,才算有所建樹。
嘉和帝從小被各種詩詞歌賦、名人畫作耳濡目染,還是王爺的時候便遊歷四方,處處拜訪名師巨擎,後來如願拜入吳門畫派大家樓蒔樓老先生的門下謙虛苦修,自然重文墨書畫;登基稱帝以後,以恢復兩宋畫院之興盛為目標,集天下有名大家進宮,並授予文官官職。
樓蒔在皇帝登基那年順利入宮官封翰林大學士,平日里教習皇子公主作畫,作風嚴謹,為人正直,自成一股清流深得皇帝敬重和信任。
前幾年以身體不適為由辭官回了老家蘇州,已退隱四年有餘,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謝絕一切訪客,並宣稱封筆關門,再不授人作畫。
年初,煜臨先生一副蒼松圖傲然於市,有樓老先生飄逸之風骨,一打聽才知道他正是師出吳門。
皇帝敬重老師,得知老師又收了新徒弟,自然感興趣的很。他寫完一闕詩之後落筆,卷了捲袖口。
順手接過福安遞來的龍井,掀開茶盞吹了吹,卻並不喝,啪嗒一聲又蓋上蓋子,沉著嗓子道:「朕已向老師打聽了這位煜臨先生,聽說如今人在杭州。傳旨西廠,朕要會一會這位大名鼎鼎的煜臨先生。」
福安忙不迭上前接了茶盞道:「領旨,奴才這就去安排。」
皇帝揮了揮示意他速去,抬頭看邊上的人,只見那玄衣男子思想飄忽眉頭緊皺,盯著畫卷愣神,不免疑惑道:「不如,朕將這畫贈與你?朕看你似乎喜歡的緊。」
男子一愣,輕笑道:「皇兄若是贈予臣弟那是極好的,這畫讓臣想起了一位故人,不免抒懷。」
皇帝瞭然,提起畫卷噘嘴對著那兩行詩吹了吹,待手指撫過不見墨痕,這才起身把畫交給旁邊的太監,那太監立馬知會,過來恭順一接又卷了起來交給男子道:「九王爺,您收好。」
沒錯,此人正是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戰功赫赫的康平王蕭琦,人稱九王爺。
蕭琦從善如流接過畫軸,一手捧著往上提了幾分道:「那臣弟就卻之不恭了,謝皇兄賞賜。」
皇帝擺了擺手,兩手捏著龍袍的角邊一絲不苟的又坐回桌前,「不必謝朕。這畫可不是朕畫的,朕只是往上印了章,提了字。」他擺好硯台,又問:「等這位煜臨先生來了,你可要一起同朕會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