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面試中

進入房間之後，鏡頭隨著趙志穎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比外面的廳小一點，大概有三十來個平方左右，但是裝飾比起外面的卻不知道豪華多少。

一張顯眼的大班桌子擺在了房間后側靠窗位置，一個特大電腦顯示屏遮住了電腦後面人的身影，上面的豪華吊燈我們在顯示屏里只能看到一角，但其發出的璀璨而不奪目的光芒卻讓人驚嘆它的精緻與美倫，地上鋪就的紫絨地毯雖僅有趙志穎感受到了它的柔軟，卻也讓我在車內不禁說了聲：「有錢人的生活啊！」

陳婧白了我一眼：「拜金！」

我無語，我不拜金你平常吃什麼？再說，某人拜起金來，我可是自嘆不如啊。當然，這話也只能在心裡說說。

「請坐！」電腦後面的人發話了，趙志穎坐到了離大班桌足有三米遠的地方，我在心裡靠了一句：敢情是審犯人吶！不知道趙志穎有沒有這種感覺。

鏡頭落定在電腦顯示屏后的那個身影上，只可看到半邊肩膀，依稀可以分辨出，那人穿的是一件咖啡色的襯衣。

趙志穎坐下以後，沒有說話，那人也沒有開始問話，頓時，筆記本內外一片靜寂。

我感覺挺詭異的。

幾分鐘過後，那人終於從大班桌後面站了起來。

鏡頭前出現了一張輪廓分明的臉，柔和如初升太陽的燈光映在他的臉龐上，泛起了一種朦朧而神秘的感覺，明明那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四五歲，但卻似乎給人一種顯得很成熟的錯覺。

「哼，又一個小白臉！」陳婧在旁邊冷哼一聲道。

頭一次我這麼贊成她的話！

郭天明在旁邊叫道：「挺帥的呀，應該比志穎哥分數高吧？」

我敲了一下他的頭：「他是主試，怎麼可能會參加，笨！」

我罵郭天明，陳婧卻不幹了：「你罵小明什麼？」

我連忙撇清：「沒罵，我說趙志穎笨，不會先開口問那人。」

陳婧這才作罷，看來，下次我還是不能侮辱郭天明的智商，進行相貌上的人身攻擊應該反而無妨。

「趙先生，介紹一下你自己！」那人開口了，語音有力而沉厚。

我便聽見趙志穎在那邊清了清嗓子，開始介紹起自己來。

「我是個成熟的男人，雖然歷經滄桑，但是我的長相顯年輕。體形雖不魁梧，但卻給人一種安全的感覺。事業方面，應該說馬馬虎虎，算個金領，有房有車。學歷方面，我曾流連於各大名校，更曾遊歷四方，我閑遐時研究中國古代史，尤其是明清二代，閑時喜歡觀看日韓文化片，特別是那種探討人生的社會倫理片，這也讓我緊跟青年人的思想潮流，我喜歡揣摩電影人物的心理活動，藉此跟各色人物打交道。我自覺自己博愛待人，對自己的伴侶更是溫柔有加，願意建立家庭，白頭到老。」

趙志穎一溜兒說下來，竟然臉不紅氣不喘，我們三人則聽得捧腹大笑。

德性！陳婧給了個評價。

「回頭好好問問他，他怎麼流連於各大名校，探討明清兩史，研究中韓文化。」我在旁邊呵呵地笑道。

鏡頭前的那人估計也是一怔，然後便笑了起來，不得不承認，咱跟別人先天上就有差距，有魅力的人笑容也可以燦爛無比，暖人心扉。

「趙先生挺有意思的。不過，我們這次面試，趙先生作為十名候選人之一，可有自覺自身比其它人優秀的地方？」音響里再次傳來了那個帶有磁性的聲音。

趙志穎笑笑：「我不敢說自己比他們更優秀，但我敢說我一定比他們更適合。」

「哦，趙先生的自信來源於……」那個聲音似乎被勾起了興緻。

「歷經滄桑而不謝，曾經滄海變良田！」趙志穎悠悠地念道。

我們看著屏幕怔了一下，屏幕前的身影也是怔了一下。

「看來趙先生經歷不凡呢。」那個身影笑了笑，繼續說道：「夏小姐很喜歡閱讀古典，不知道趙先生對四大名著有否涉閱呢？」

這次，我們注意到了鏡頭一頓，半晌，趙志穎開口了：「當然看過，而且研究不淺。」

陳婧問我：「他真的看過？」

我很肯定地道：「金瓶梅他一定看過，四大名著，估計他連名字都說不全。」

不過，我的這個說法接下來就被證明是錯誤的了。

那個人說道：「那請趙先生簡單評述幾句。」

「我從紅樓夢得到的啟示是——假亦真來真亦假；真亦假來假亦真，它還給了我愛情的啟示——凡是真心愛的最後都散了，凡是混搭的最後都團圓了，當然我並非指我不會真心愛一個人，但得看緣分。至於三國演義，那就很簡單了，八個字——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說到西遊記，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部關於社會實踐的偉大著作，它告訴了我們，社會當中關係網、人脈、後台、背景都極其的重要，這一點我們可以從凡是有後台的妖怪都被接走了，凡是沒後台的都被孫悟空一棒子打死了這個事實中看出。四大名著當中的水滸傳告訴我們的道理就很淺顯了，那就是——跟著老大混是沒有什麼前途的。不知道夏小姐對我的這番話是否贊同，我願意與她共同探討。真沒想到，夏小姐如此慧質蘭心，我想，即便我們成為不了夫妻，也可以作為紅顏知己，花前月下，舉杯邀明月，千里共嬋娟啊！」

陳婧偏過頭問我：「你說他不懂？」

我囁嚅了半天他的水平夠上百家論壇了！」

鏡頭前的那人發出了一串爽朗的笑聲，道：「你真是個有趣的人，我想夏小姐跟你在一起一定會很開心。趙先生，你的面試通過了，請你回去等候通知，不久后我們會有專人接你過來進行最後一關的。」

趙志穎聽言，似乎並沒有太多欣喜，只是說了一句：「那我就恭候先生的消息了。」便轉身向房門走去。

那個秘書似乎早就知道趙志穎此時會走出來，輕輕地為他推開了門。

趙志穎走了出去，我們看他對著鏡頭擺了個「V」的手勢，然後筆記本又傳出了他的聲音。

「可愛的秘書小姐，請問我可以留你的電話號碼嗎？」

我和陳婧再次異口同聲地啐了一聲：「賤人！」

趙志穎這次回應了我們：「真不好意思，讓你們賤笑了……」

過了不久，我們便見趙志穎出現了車窗外，我拉開門，將他一把揪了進來。

陳婧湊了前去，道：「趙志穎，看來你還是挺有才的嘛。」

我忿忿道：「沒想到你隱藏得挺深的，說，你的自我介紹是自己編的？為什麼不用我給的那一個。」事實上，我是給他準備了一個，那是我大學畢業進電檯面試用的。

「你那個，拜託……我為人開朗大方，喜歡看書聽音樂看電影，偶爾會去打球，最喜歡的一句話是，是什麼來著？」

「看自己的書，讓別人寫去吧！」我頗為得意地說道。

「對，就這句酸不溜秋的！」趙志穎介面道。

我正待發作，陳婧偏過頭問我：「你真的準備了這麼一份？」

我聽不出她的語氣是讚賞不是貶低，只好裝糊塗嗯嗯啊啊含糊其辭。

陳婧哈哈地笑了起來，笑得我寒毛直起，魂飛魄舞。

突然陳婧停住了笑聲，正經道：「小明，回去把你六年級寫的自我介紹給周小傑看看，讓他觀摩學習下。」

郭天明也一本正經地說道：「周老師，我姐的意思是，你連我六年級時的水平都沒有！」

我靠，老子用屁你說出來？我翻了翻白眼，趕緊轉移話題問趙志穎：「你自我介紹那說的都真的？」

「當然真的，千真萬確！」趙志穎挺直了身子說道。

「你是金領，有房有車，我怎麼沒看見？」我諷刺道，這一點，我比不務正業的趙志穎強太多了，好歹咱是白領！

「當然是了，你沒見我今天別著金色的領帶嗎？至於有房有車，那也是千真萬確的，就是房子是租的，車子也是租的！」

「那志穎哥你真的在很大大學讀過？」高中生郭天明好奇地問道。

「那當然——好吧，我說實話，我那時做過一段推銷教材的，為了研究各個科目老師需要的教材，我可是去過很多學校聽過他們的課，這樣才能迎其所需嘛。」

「那你就真的喜歡研究中國古代史，尤其是明清二代？」陳婧整著指甲問道，眼裡也滿是懷疑。

「呵呵，不止我喜歡研究，我看你們也挺喜歡的呀。這個傳奇皇帝朱元璋、穿越時空的愛戀，康熙大帝、還珠格格……」

「停停停，都什麼玩意啊？那個所謂日韓文化片，社會倫理片該不會是？」我試探地問道，眼睛還瞥了陳婧一下。

趙志穎給了我一個曖昧的笑容，陳婧的臉頓時閃過一絲紅暈，郭天明則是不明所以。

「兩個混蛋！」陳婧一手一個青擰，我和趙志穎同時捂住腰間肉「啊」地一聲叫了起來。

「趙志穎，最後問你一句，你真的是博愛待人，想要建立家庭么？」我咧著嘴吸著冷氣問道。

「當然是真的。我博愛，所以我風流，至於建立家庭，我是確實『想』過的，但這個世界層出不窮的美女毀了我做一個好男人的機會……」趙志穎也齜牙咧嘴地忍痛說道。

「老娘看你們倆都不想活了！「陳婧終於變身女暴龍，一腳把我們兩個都踹了出去。

我對著趙志穎哀嘆道：「她天天叫我做個好榜樣，自己卻親自示範家庭暴力的來由，哎，可憐的小明啊……」

趙志穎邪邪地對我說：「沒關係，你以後折騰回來。」

我眼睛一亮：「怎麼個折騰法？」

趙志穎湊上身來小聲道：「我有個朋友賣那個的，一粒頂三天，破盤價只要888,周老師我給你搞幾粒？」

車外頓時響起了兩個猥瑣男人的長笑聲，聲音直貫山河，綿連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