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劉玄的抉擇

劉玄依舊癱坐在沙發上，細細思考剛才黑衣人的話，被聯邦議會重視當然是好事情，可是劉玄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能是慕光當時的那番話對他產生了影響。

劉玄知道這件事情是沒有辦法拒絕的，可是到了這種的時候他卻是想退縮了，沒有理由的害怕讓的現在的劉玄後悔今天下午的論文發布了。慕光儘管是一個狡猾的人，但是如果只是看他的資歷的話，是劉玄遠遠無法相比的。

李萍至始至終沒有和劉玄說什麼話，看到黑衣人的離去，她也只是靜靜的陪著劉玄，坐在他的身邊，這個樣子就像是百分之百支持劉玄的決定一般。

「哇……哇……」

劉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見不到自己的父母很明顯讓他感到不安，哭聲響亮。像劉啟這樣的嬰兒哭泣，排除自己身體有不適之外，剩下的就是見不到親人的恐懼。李萍第一時間就是對著嬰兒房走去。

劉玄在害怕。

劉玄也害怕了。

劉玄在這一刻也是知道什麼是害怕了。

他知道自己害怕什麼，也知道了自己害怕的原因。

人生的前十年裡，自己有自己的父母，親情總是讓的劉玄感到滿足，卻也是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他的探索精神，他害怕失敗，害怕自己父母失望的目光。十歲到三十歲的時候，劉青雲的離去，自己母親的得病都是讓的劉玄不得不努力和現實抗爭。少年的衝勁再加上家庭原因的推動，讓的劉玄早早的就是成熟。

求學，找工作，一切都是如此的順利，唯一的變故就是自己母親的去世，這對於劉玄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航天事業的限制發展，讓的劉玄想走自己父親路的期望也是化為泡影，這個時候的劉玄有著衝勁，也是有著鬱郁不得志。

後來的劉玄索性就找了一個大學老師的工作，渾渾噩噩的過著日子，無依無靠，無牽無掛。沒有了羈絆也就讓的劉玄沒有了衝勁，隨之而來的就是一種變相的大無畏精神，這也就是為什麼當年黑衣人來他的家找他的時候，他就算是面對死亡也沒有太大的恐懼。這個時候的劉玄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反正自己就是孤身一人，死亡與否已經不是很重要了。當時他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得到自己父親的確切消息了。

三十歲之後，準確來說也是分為了兩個階段。和李萍結婚之前，依舊是沒有牽挂，可是自己的工作讓的劉玄重燃了當年的夢想，這成了劉玄活下去的動力。無論是參與工作還是隻身進入發動機內部查看核泄漏，劉玄沒有絲毫的害怕。劉玄的了無牽挂讓他做事情都是放棄了思考後果，他想乾的事情，後果是什麼不在他考慮的範圍之內。

後來進入冰凍，來到百年之後，剛蘇醒過來的劉玄像是失去了人生全部的希望，陌生的年代，陌生的建築，陌生的人群。見到李萍在百年之後又時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之後，劉玄當時想哭的衝動都是有了，這就好比是在一個遠離家鄉的地方見到了熟悉的老鄉，那種感覺真的是讓當時的劉玄差點幸福的暈倒。

和李萍的結婚沒有太多的感情，或者憑藉的就是兩人的熟悉吧。這個時候，劉玄漂泊半世的心也是找到了停靠的港灣。來得突然卻是讓的劉玄接受的比較慢，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有點老了，自己又有了羈絆，自己再也不能像原來一樣做事不考慮後果了。

漂泊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慕光的話讓的劉玄沒有清醒，反倒是憑藉自己年輕時候最後的衝勁不顧後果的將這個論文發表了出去。

黑衣人的到來在意料之中又是在意料之外，劉玄沒有想到他們來的會如此之快，剛沒有想到議會的召見商議大事。

劉啟的哭聲已經停止，顯然是李萍的安慰起了作用。

劉玄現在心裡很亂，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怎麼辦。

李萍抱著劉啟從房子里走了出來，見到自己父母的小傢伙明顯感到十分的滿足，小臉之上，輕輕地笑意讓的劉玄整個心都是在瞬間融化。

不能去！去之後很可能會失去這一切。只要聯邦沒有根據自己的論文做出什麼決策，自己就不會受到那些人的敵視，這一切都還可以保留，自己還能繼續做自己的研究員，自己還會在李萍和劉啟的身邊，還能夠給他們美好的生活。

這一刻，劉玄甚至能夠感受到一百多年前的夜晚，自己父親歸來的那個夜晚，表面上看起來什麼高興地父親，內心真的是滿都不在乎，拋棄劉玄母子進入星空的嗎？劉青雲當年是不是也有自己的苦衷？在自己的夢想和家庭面前，劉青雲必須做一個抉擇，這個抉擇有著難以想象的困難，可是他兩者不可兼得，或者說在同一時刻，兩者不可兼得。劉青雲當年想應該是先實現自己的夢想，然後再照顧家庭。要是他能安全歸來，這一切當然可以實現，可是星空之上，自己的父親到底遭受了什麼，現在的劉玄還是不知道。

夜色更深了，地下城沒有什麼別的小動物，也就沒有了雞的叫鳴聲，劉玄現在還是記得，劉青雲走的那一天晚上，雞鳴叫的特別早，特別的響亮。

劉玄沒有絲毫的睡意，李萍也是沒有去睡覺，劉啟卻是又是在嬰兒房睡著，這樣的小孩子無憂無慮，真的是讓劉玄很羨慕。

「我們不該成為你的牽絆。」自從黑衣人走後一直沒有言語的李萍突然開口說話，只是在語氣上有著淡淡的傷感，她能想到劉玄在考慮什麼。

「我很難抉擇。」劉玄將頭埋到自己的胸前，雙手來回抓撓著頭髮，這個話音像是從他的牙縫中擠出來一般。

「你必須抉擇。或者說，你已經抉擇了，自從那論文發出的那一刻，你已經抉擇了。在科學的真理面前，你放棄了家庭，拋棄了現狀。要是聯邦出了制裁的手段，你知道可能會發生什麼後果的。」李萍沉聲道，聲音之中無悲無喜。

「或者說，自從我發表了那論文之後，我就失去了選擇的權利。」

地下城中，全系投影轉變工作方式，按照時間的設定，外界已經是黎明了。但是對於劉玄來說，黑夜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