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回到學府

夜色深沉，一身軍用常服的李金從一輛浮遊車上下來，驗證了信息后，從學院大門處走進學院。

正要回實驗室去看看，手腕上的終端就響了：「回來了？到我這邊來一趟！」正是王孤白的聲音。

應了一聲，沒多想就叫了個飛行滑板，直奔王孤白的小院。

從飛行滑板上下來，就看到神色鬱悶的王雪藍。

「怎麼了？」李金感覺到對方興緻不高，隨口問了一句。

「瑤瓊也走了，她臨走前讓我轉告你一聲，你的精神隱患雖然消除了很多，但遭遇嚴重刺激，還是有可能複發，讓你多多注意！」王雪藍有些無精打采，邊走邊看著腳下，狀似在數地面上的石頭。

李金微微一呆，李瑤瓊，這位成熟親切的精神學講師對他的幫助非常巨大，若非是她，自己到底會如何，還真的很難說。

對於她，自己一直心懷感激！

蘇珊走了，現在連她也走了，.難道大家對聯邦都已經絕望了嗎？

「對了，還有一件事，瑤瓊雖然沒明.說，但我覺得該告訴你！」王雪藍略微的提精神，輕聲說道：「瑤瓊說過，人的精神心理其實是個很微妙的結構，其中有個很難把握到的平衡，如果用心理術語來說，就是感性和理性之間的平衡問題。」

「感性和理性的平衡？」李金被轉.移了注意力，顧不得惆悵感懷，沉吟片刻說道，「我記得瑤瓊講師在以前就說過，好像這關乎到精神力的兩個源點。」

「具體如何，我不太清楚，畢竟這不是我的專長！」王雪.藍苦笑道，「不過瑤瓊多次說過，人從一出生，就是從感性來認識接觸這個世界，比如餓了會哭，高興會笑，這些都是出於本能反應，沒有經過任何深入思考，這種狀態就是感性。

我們長大后，因為接觸到知識以及後天教育，我們.會漸漸形成自己的觀點和看法，並以這種觀點和看法來指導自己的行為，將一切行為後果考慮清楚后才決定該怎麼做，這就是理性。一般而言，人類的心理出現種種問題，有很大方面是因為感性和理性失衡引起的。

瑤瓊說你的第二人格應該是感性人格，做事沖.動，不加考慮，但因為長期處於封閉狀態，所以第一人格在成長中，沒有受到其過多的影響，讓你現在的性格完全偏向理性。你做事的時候總是會將前後考慮清楚，直到想不出任何問題才會行動。這種狀態下的你，智商將比常人高很多，這會讓你在許多方面，特別是科研上面取得很高的成就，但同時也會為你的未來埋下諸多隱患，如果不加以克制，將來的你，像冰冷的智能多過像個人，甚至還會引起精神力的反噬，極為危險。」

李金眉毛一揚，.對方這話絕非危言聳聽。他非蠢人，又有賀風寒，鄧千里這樣的良師益友可以分享修鍊心得，早就隱隱感到自己身上有某種問題存在。

當初性格融合，有很大原因是幼年人格主動放棄，才讓他全面獲勝。他能感受到幼年人格那種生無可戀，無法解拖的絕望，而他對此的解決辦法是用理性的分析，為自己找出原諒的借口，這也讓他融合后的性格越發偏向理性。

「那瑤瓊講師說過如何解決這個問題沒有？」

王雪藍怔了怔，遲疑片刻才輕聲說道：「瑤瓊當時說的很古怪，他說只有讓你感受到痛苦，傷心，歡樂，愉快等正常人的七情六慾，就能自我痊癒。具體怎麼做，她沒說？」

「感受七情六慾？」李金下意識的說了一句，「有個時間，不如多研究幾項科技，最近……」

聲音嘎然而止，李金望了望正看著她的王雪藍，苦笑道：「看來我的問題很嚴重，已經自覺不自覺的想避開這些東西。」

王雪藍盯住他看了片刻，突然展顏一笑：「看來你該找個女朋友！」

不等李金說話，王雪藍再度開口：「就送你到這，進去吧！」說完轉身離去。

李金目送她離開，聳聳肩膀，走進王孤白的小樓。

幾日不見，王孤白顯得蒼老了不少，神態充滿疲倦，見到李金，微笑著說道：「回來就好！」

「執行長叫我來，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也沒特別重要的事，主要是見你親身參與了萊茵城的戰鬥，對於聯邦這場內戰，你有什麼看法沒有？」

「西大區必敗無疑！」

「哦，你憑什麼這麼肯定？要知道海恩就是出身西大區，有他的幫助，西大區的科技實力未必輸給鐵拳堡！」

「海恩繼任科學院首席不過二十多年，而榮耀城的科技儲備比西大區至少高出五十年，這麼大的差距，不是一個海恩能夠彌補的。再加上西大區的六，七兩軍團已經被聯邦政府宣布為叛軍，海恩就算再有勢力，也無法讓科學院明目張胆的幫助他們。更何況現在鐵拳堡還僅僅是用普通裝備，就能打的西大區慘敗，如果等他們完全動員起來，無論科技，裝備，人員都不佔據優勢的西大區，如果不想同歸於盡，只能束手待斃。」

「普通裝備，據我所知，這次大出的風頭的軌道光炮，就是全新的裝備，讓不少人耳目一新！」

王孤白笑了笑，目光中的含義深邃難明。

李金輕輕說道：「軌道光炮的確是一種新武器，但要說裡面包含的科技含量有多大，卻也不盡然，這只是集合了鐵拳堡現有科技的一種普通武器，相比那些全新理念的裝備和戰士，軌道光炮不過是一種防禦武器，效果遠遠比不上自動防禦單元。」

「這話也就你敢說！」王孤白感嘆了一句，隨即提醒道，「你現在可以接觸到鐵拳堡的最新武器機密，加上軌道光炮這件事，相信不少人會對你感興趣，你要小心一些！」

「嗯，我會注意的，一般情況下，盡量減少外出，如果必需外出，我會和軍方聯絡，讓他們保護我！」

王孤白皺起眉頭，嘆息一聲：「和鐵拳堡糾纏太深不是什麼好事。東方不武這個人說好聽點是頑強堅毅，信心十足，說難聽點就是剛愎自用，自高自大，如果他能成功，那一切還好說，如果他失敗，那結果可就很難說……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執行長的好意我明白，如果有可能，我還是建議執行長離開榮耀城，在勝負未分之前，留在榮耀城將有很大可能殃及池魚。」

「你是第五個建議我走的人！」王孤白笑的很欣慰，「我也很想一走了之，可我不可能放下學府一切，如果有可能，你將來離去的時候，帶上我這個老頭子吧！」

李金的瞳孔收縮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的反問道：「執行長為何這麼說？」

「怎麼說不重要，怎麼做才是真的……不說這個，我送你的那些超級戰士資料，你研究的怎麼樣？」

「嗯，關於這個，我其實另外有個想法，超級戰士和改造戰士相比，在前期上有些吃虧，而且培養上也很費力。我覺得我們是否可以轉化一下思路，不從成年人身上考慮，而從孩子，特別是未出生的嬰兒身上，利用先進技術和設備，改善這些孩子的修鍊能力，甚至科隆人也可以試驗一下，只要解決人體素質問題，其未來將大有可為。」

王孤白怔怔看了他片刻，最後搖搖頭，很遺憾的說道：「你說的這個想法在很多年前就有人提出過，不過卻被老色鬼否決了，你知道當時他是怎麼說的嗎？」

看了一眼李金，見他一幅留意的表情，才淡淡開口：「他說，『人類的未來有無限可能，如果我們這麼做，失敗了還好說，如果成功了，那就扼殺掉人類的未來，將會徹底斷送人類多姿多彩的生命進化歷程。我們不是上帝，也不是人類的創造者，一切的生命研究，都應該以不改變生命本質為前提，違背這個原則，那我們就成為魔鬼，就將開啟葬送全人類的地獄大門，這是每個科研者都必需牢記的準則』，你能明白老色鬼的苦心嗎？」

如果說以前只是對導師的知識感到佩服，那聽完這番話就是對他的良知和道德感到欽佩，他是一個真正偉大的科研先行者，無論科研知識，還是科研操守，都讓人感到欽佩。

「能夠成為導師的傳人，是我的榮幸，我一定不會讓他失望。」

「我相信你能做到！」王孤白點點頭，叮嚀了一句：「最近外面傳聞很多，白人復興會已經在地下世界開出天價的刺殺令，你要當心些。」

「他們刺殺我也不是第一次，不敢自己動手，要求助別人，足以證明他們的膽怯和卑鄙，一個膽怯卑鄙的對手，是不值得尊敬的，我將動用我的一切手段，讓白人復興會徹底的從聯邦消失！」李金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還有濃厚的殺機！

王孤白表情很不以為然，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又問了一些事情，就讓李金回去，接著撥通了易夢德的通訊，雙方談論了半個多小時，王孤白才在王雪藍的抗議下，收線休息。

李金慢慢走回實驗室，夜風掃過臉頰，帶著絲絲水冷，心中的思緒起伏不定，耳邊不斷回想著王雪藍轉述的那番話，這讓他對自己的心境產生某種不太好的預感。

平衡是世間的常態，世間的一切事物，都離不開一個平衡，失去了這個平衡，就會產生許多問題，直到新的平衡形成。

精神修鍊上雖然在理性和感性上表述不多，但對於平衡卻是要求很高的。特別是達到第一層圓滿之境后，如果要想進入第二層，那就需要人格精神的和諧統一，方能圓轉無礙，如果做不到，一般有兩個結局，一是精神受創，性情大變，二就是陷入瘋癲，無法自拔，其根底還是人格意識受到衝擊，無法自我擺拖，最終導致整個問題的失控。

精神和人格意識息息相關，這兩者幾乎密不可分。但人格卻是分為感性和理性，這其中的差別看似不大，但若放到精神修鍊上，那差別就太大了。

天才如賀風寒，都差點因為人格不受控制陷入瘋狂，如果自己不注意這個問題，很有可能重蹈覆轍，那結果可就不妙。

最糟糕的是，賀風寒留給他的精神意識，並沒有這方面該如何做的指引，估計賀風寒自己都對此不甚明了，只是因為林宛容的刺激，才如同佛家所說立地成佛一般，最終解拖自身，成全自我。

就拿自己來說，若沒有幼年人格的自我放逐與犧牲，能不能走到今天這步還在兩可之間。

也許自己始終不能突破進歐頓世界的原因就在於此，就算自己和２號合體，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歐頓世界的存在，甚至調用歐頓之力，但解除合體狀態，自己還是一層圓滿的境界徘徊，找不到突破的道路。

今日的提醒，也許就是自己突破的方向……

李金悄然止步，他感覺到，實驗室前正有兩個人，其中一個的氣場很熟悉，正是他的第一助手易夢碧香，至於另外一個，也是自己的一個熟人，正和鳳鳴歧打的火熱的眼鏡長發美女夢幻香。

猶豫一下，李金掃掃周圍，身影一陣模糊，消失在原地。

實驗室大門旁的軟椅上，夢幻香和以往歡快活潑大不一樣，一臉離愁的說道：「碧香，你說我漂亮嗎？」

「當然，披肩的長發，苗條的身材，還有清秀的臉龐，正是淑女典範，你應該有信心，你就是最漂亮的。」易夢碧香毫不猶豫的鼓勵著，一隻小手還緊握成拳，好像要把自己的信心灌注到對方身上一樣。

「那他為什麼始終對我若即若離，就算我明言暗示，他也裝傻充愣，左右言他，不肯面對這個問題？他是討厭我嗎？」

易夢碧香好看的眉頭蹙了一下，首先問道：「幻香，你自己問你內心，你愛過他嗎？」

「我當然愛他，雖然我以前很討厭他，但我現在可以肯定，我是愛他的，我願意為他做……」

「夠了，你確認這點就夠了！」易夢碧香輕輕按住激動的夢幻香，望著她略帶水氣的眼睛，柔柔的問道：「那他愛你嗎？」

「愛……嗯……」夢幻香拖口而出后，又低下頭，思考片刻，才遲疑的說道。「應該愛吧，至少以前是的……」

「你看，連你自己都不確定，為何要在這裡煩惱？你如果真的愛他，想和他共度一生的話，你就去了解他，確認他對你的感情，只有這樣，你們的愛才能長久，如果僅僅只是憑藉一時的感覺，是kao不住的。」

「你說的很對，但我就是忍不住！」她悲傷的搖頭，眼淚已經湧出淚眶，「我也想確認他的感情，可他始終不肯正面這個問題，只會氣我。現在我和他在一起，一直有個很奇怪的感覺，那就是他的人在我身邊，可他的心卻不在。他不斷逗我笑，逗我開心，可我卻能感受到他的心在哭泣，似乎這麼做並非他的本意……碧香，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白凈的小手輕輕抹掉對方的淚珠，易夢碧香嘆了一口氣：「鳳鳴歧同學表面上玩世不恭，好色輕佻，但他卻是個極有主見和堅持的人，他現在表現的一切，只是他自我保護的一種顏色，如果你不能剝開這層顏色，深入了解他的內心，那……」她咬住櫻紅的下唇，為難片刻，才緩緩說道，「為了你好，還是放手吧？」

「放手？」淚珠滾落而下，「我也想放手，可我忘不了他……我真沒用……」

「唉！」

幽幽的嘆息就像一滴冰水，落進心底，讓人不自覺的打個冷噤，心神為之觸動。

「那你想勉強自己留在他身邊，還是勉強他愛你？」

「我……」夢幻香抬起淚水模糊的眼睛，無法說話，獃獃的看著對方，充滿無助和悲涼。

「我父親常說，『男人的壞，都是女人寵出來的，明明知道愛他是錯，卻寧願一錯再錯』，這話是他懷念我母親時說的，現在看看你，我才覺得，愛上男人的女人真命苦，如果這個男人再有點本事，那這個女人受的苦就更多，唉……這個樣子，我也沒有辦法。」易夢碧香幽憂出口，帶著無限遺憾和感懷。

「我可以忍受的，只要他不趕我走……」夢幻香突然抹掉自己的淚水，異常堅毅的說道。

「如果雙方在一起，要互相勉強，那在一起還有什麼意思？你既然不能確定他的心，就算將他人綁在身邊，結果也只能是更大的傷害。如果你真的無法忘記他，那就用你的行動，把他的心留在你身邊，努力下去，一定能獲得你想要的結果。」

易夢碧香輕輕抓住對方的雙手，肯定的鼓勵道。

「謝謝你，碧香，我現在好過多了！」

雙方凝視良久，突然都笑了，夢幻香輕輕抱了對方一下，站起身來：「我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現在學府對你留在實驗室有很多風言風語，你要留意一些！」

「你消息真靈通，好像起風了，據說今天晚上有雷雨，你快點回去吧。如果不是實驗室不準外人進來，我就留你過夜了。」說到這裡，易夢碧香突然頑皮的問了一句，「為什麼你不懷疑我是喜歡李金才留在實驗室的？」

夢幻香lou出淡淡的苦笑，搖頭道：「李金這個人，性情冷淡卻偏偏才華傑出，按照他的說法，李金對女人就像頭不遜的孤狼，只要遠遠嚎叫一聲，就能讓女人腿腳發軟，挪不動身子。如果你真的喜歡他，那就要看緊他……不說了，我自己都搞不清楚，那裡弄的清楚這些事？」

目送她單薄窈窕的身影上了飛行滑板，易夢碧香眼中閃過深深的同情和悲切，幽嘆一聲，轉身走進實驗室。

不遠處的樹林邊，光線扭曲了幾下，李金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哭還是笑，極為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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