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南下

第十四章 南下

聽了這話后,饒是沈廷揚久經風浪,也一瞬間激動無比,心臟狂跳起來。

那可是定王正妃啊。

說是王妃,但在這皇帝已死、太子被俘的情況下,定王妃可就同時就意味下一任皇后,他沈氏一族,也就將成為皇親國戚了。

若沈廷揚是個正統的清流文臣,他說不定未必稀罕一個國丈勛貴,可他終究是個豪商出身,一不缺錢二不缺手下,缺的就是爵位和政治上的影響力,怎能不動心。

想想看,若是他女兒成了皇后,未來再生個兒子成了太子,他自個兒又有著數千僕從乃至數萬幫眾,那將來可不就是「朱與沈,共江南」了么?

不過動心歸動心,沈廷揚畢竟縱橫商場多年,在起初的狂喜過後,他也已明白了定王為何要娶他的女兒。

在北京失陷之後,皇室威信大降,對地方的控制力也隨之大衰,定王若想坐穩這個皇位,除了自帶的法理外,他必然還需要他這種實權派的支持,需要他手上的財富、人手、乃至水師支持,以穩固王室政權了。

這其實相當於一場生意,而至於皇后這個位置,也算是對方開出的一個價碼了,雙方兩家將從此捆綁在一起,各取所需,達成雙贏,身為商場上的巨賈,沈廷揚對這種生意可不陌生。

「可是,臣是國子監司業的銜,臣女也可以入宮么?」沈廷揚試探道。

白虹笑道:「司業,現在是非常時期,自然當非常處理,再說了,這又並非無先例可循。」

沈廷揚點了點頭,大明雖然選秀時崇尚選小門小戶的女兒,但對太子以外的皇子約束並沒那麼嚴格,昔日明成祖朱棣,當皇子的時候不就娶了魏國公徐達的女兒么,那可是當時一等一的勛貴啊。

沈廷揚端詳起了定王,只見定王面色如常,心中對定王的評價更是高了幾分。

在他看來,今天這個交易,八成是定王提出來的,公主只不過是代定王傳話而已,他才十二歲就有這等心機,這等鎮定自若的表現,怎麼看都像是一位中興之君啊,和先皇相比……

想到先皇,沈廷揚突然暗叫不好,苦笑道:

「殿下,臣女願意伺候定王,可是如今,先皇剛剛故去……。」

按照大明律規定,父母居喪期間,是不允許嫁娶的,不過白虹對此早有準備,她嘻嘻一笑:

「無妨,定王如今也尚未到成婚的年紀,我們可以先在此書下密約兩份,按上手印印章,只待居喪期一過,便立刻按密約行,想來司業也不會懷疑我們天家的信譽吧。」

沈廷揚連忙口稱不敢,白虹卻仍舊當場用漂亮的小楷手書了兩份密約,和定王一起按上了手印,雖然此舉有些粗俗,但沈廷揚卻很吃這一套,做生意的,可很興簽約按印的。

簽完密約后,按照和朱慈炯事先商量好的,白虹就此閉口,朱慈炯則已然改了稱呼:

「岳父老泰山,不知現在大沽口有兵力幾何?」

沈廷揚對朱慈炯的稱呼很是舒坦,在剛剛密約過後,雙方利益已然捆綁在一起了,所以他毫無保留的說道:

「蘇兵道那裡有兩千,我手下現在有海船一百二十餘艘,雇傭水手近三千,他們都是海上廝殺過的好漢子,各個能跳幫肉搏,也能用斑鳩火銃射擊,而除了兵之外,大沽口還有五十萬石漕糧,足以徵召不少壯丁。」

「這麼多漕糧?」朱慈炯驚愕道。

沈廷揚呵呵笑道:「殿下有所不知,海上運糧和漕運可不一樣,是要等風的,去年江南收上來的稅銀和漕糧,直到今年二月份起了南風,才送到萊州和大沽口,目前除了大沽口這五十萬石糧外,登州倉內還有一百六十萬兩稅銀和三十萬石的糧食……。」

在沈廷揚的解釋下,朱慈炯和白虹頓時明白了怎麼回事。

因為連年的兵禍,所以明末朝廷不得以停了漕運,改由海運給北京供糧供銀,而說起來崇禎也真夠倒霉的,國庫之所以沒錢,也因為正好趕上了青黃不接的時候,去年江南的稅銀和加派銀子今年二月底才到大沽口,還不等給北京送過去崇禎就掛了,若是能得到這批銀子糧食,崇禎說不定還能多撐一段時間。

不過此時,這筆銀子和漕糧自然是無法送到北京去了,再加上沈廷揚和朱慈炯新訂下的親事,這筆銀子和糧食明顯就歸了朱慈炯所有了。

在白虹這幾日的教育灌輸下,朱慈炯早已明白了銀子和糧食的重要性,這大明朝弄到今天這個份上,最直接的原因不就是沒錢糧了么?

而此時剛一跟沈廷揚定親就得到這麼大個餡餅,朱慈炯說不高興那是假的,他心中對白虹讓他跟沈家幼女訂婚的決斷,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姐姐說的沒錯,這些海商對大明的存續至關重要,必須重用,文官弄不到錢的,可海商們能,只要有了錢,朝廷就不怕雇不到兵,有了兵,就有了權,皇室也就能重建威信,而就算拋開這點不談,也必須重用海商,他們有兵有錢,只要稍稍抬舉,就能牽制勢力過大的文官,那樣的話,我當皇帝才能當的穩當。」

……

沈廷揚和定王既然已捆綁到了一起,他自然當即為定王考慮起來。

此時,對定王最重要的是早早抵達南京,登基確立君臣關係,這樣定王的皇位和他的許諾才能落到實處。

所以自第二天一早,沈廷揚親自帶著白虹一行上了他的總舵船(旗艦)大龍頭號,在五艘戰艦的護衛下,向南方航行而去。

而至於蘇觀生,眼見崇禎已然殉國、北京淪陷,頓時也明白大沽口不可守,開始組織水師,將大沽口倉庫內的糧食向南方運去。

此時正值春季,雖然沒有西北風,但西南風還是有的,在西南風的幫助下,白虹一行的航行速度極快,僅僅一日就跨越了二百多海里,抵達了蓬萊。

在到達蓬萊后,艦船休息了兩日,又等來了東南風,於是就再次起航,向南方航去。

一日後,大龍頭號。

白虹正開心的在甲板上蹦跳欣賞著風景,她可是活潑到極點的性子,在艙室中完全呆不下去。

她這種行為自然不合規矩,不過沈廷揚終究是外臣,而能規勸小公主的費貞娥、何公公等人卻偏偏暈船,吐得一塌糊塗,自身都顧不過來,更別說照顧公主了。

不過白虹在甲板上也有的是人照顧,她生的貌美,又活潑愛笑,很討這些海上漢子們的喜歡,兩天下來,沒人管束的她已然和船上的不少船員混了個熟臉,不時有人抓了小海龜等生物逗她開心。

今日就是如此,在甲板上玩累了之後,白虹喚過了陳松,這個漢子曾跟傳教士們走南闖北,自然不會畏懼海上這點風浪。

陳松走到白虹面前,在知曉了白虹身份后,他不禁有些自慚形穢,低頭道:

「殿下,不知您找草民有何事?」

「陳松,如果這個時節我想要從南京再去天津,不動用官船的話,能做到么?」

陳松聞言頓時一呆,「殿下,您這是何意?」

白虹展顏一笑,「你可知道,湯監正為何肯庇護我和定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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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興公主異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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