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摘下星星月亮送給你
辛夷用力的想都沒想到蕭元祐會出現在這裡,用那樣一種方式。
她甚至不知道要不要把那個丫鬟的行為告訴大伯母。
蕭元祐看到辛夷過來,笑了笑,俊顏上彷彿冰層消融。
他將手中的匣子遞過來,「小小禮物,不要嫌棄。」
辛夷心裡的小人激動的跳舞,不嫌棄,不嫌棄,有禮物怎麼會嫌棄呢?
可有一個叫『傲嬌』的小人控制住了她的手,
「五哥,剛剛那丫鬟是不是你收買的?」辛夷問道。
眼看著行禮的時辰快到了,為了搶時間,她要去換衣裳必然會穿過這條小路。
所有一切都被算準了!
蕭五郎疑惑道,「什麼丫鬟?是阿宴讓我在此等候的。」
他微微彎腰,身子向前傾,彷彿一座山嶽般的朝辛夷壓來,手伸了過來,抓住辛夷的手,將匣子放在她的手中。
辛夷心裡鬆了口氣,她就說么,大伯母治家甚嚴,丫鬟哪裡那麼好收買。
原來是有『內奸』哦。
也只有自己家人才知道她今日要用的物品搬到正院去了。
她撇開要收拾辛宴的心,牢牢握住蕭五郎送的那個匣子。
「打開看看啊。」蕭元祐輕聲道。
迎著美男子祈盼的目光,辛夷只好打開那個匣子……
她前十二年和師父相依為命,每次外出歸來,師父也會給她帶禮物。
在辛家這三年,辛老爹,祖母,清書真人也都給過她禮物。
可沒有一份禮物讓她想笑又想哭。
滿滿一下子的藍寶石,打開匣子的那一刻,就彷彿看到了漫天的星辰。
她不只一次的在話本子上看到書生和小姐站在月下,書生深情款款的對小姐說,
「我想要把一切都給你,把世上的繁花,天上的日月星辰都送給你。」
每當看到這些時,她都會嗤笑一聲,什麼狗屁玩意,天上的星星月亮要怎麼摘?
這些書生真是書看多了,凈會說花言巧語,靠不住靠不住。
事實證明,最後真的靠不住,那些話本子上的書生到了最後都會三妻四妾,左擁右抱,以此來彰顯他的風流。
如今,真的有人送了她星辰,滿滿的一匣子……
莫名的,辛夷有些想哭。
大道長生,她想要得道成仙,道門中人雖然不反對陰陽雙修,可更贊成獨自苦修,獨自領悟,這樣在飛升只是不會有牽挂,不會被心魔所吞噬。
所以,她從來沒想過要找人陰陽雙修。
可是,今日是她的生辰,是她成人的日子,祖母送她回城的時候還提醒說,讓她要開心,不能哭,晦氣。
辛夷緊緊的抱著那個匣子,用力的笑,扯開嘴角笑,露出白森森的牙,去它的淑女就該笑不露齒。
她不要做淑女。
兩個人站得極近,身形高大如山嶽般深沉的蕭元祐一直保持微微彎腰的樣子,背著光,透過枝葉的光暗淡了不少,將他的身形勾勒出一個大概。
只是,在蕭元祐的眼中,用力笑著的辛夷彷彿在發著光。
每一根毛髮都在發著光。
她的嘴角在發光,她的眼睛也在發著光。
這是他一輩子見過最好的姑娘。
蕭元祐忍住想要抬手揉她髮髻的衝動,磨這一匣子的寶石雖然讓他的手上有不少的小傷口,可是真的很值得!
錦春站在不遠處,心裡愁死了,她回去要讓錦秋看看,她頭上的白髮是不是又多了兩根。
遠處傳來一聲呼哨聲,蕭元祐站直身子,柔聲道,
「你今日很忙吧,要做什麼快去吧,微微,生辰快樂!」
「好。」辛夷點頭,眉眼彎彎如新月似的,目送他離開。
蕭元祐抬腳大步離開,沒走幾步,又轉了回來,聲音和剛剛不同,有些冷肅,
「微微,你上次在街上追的那個人,我已經找到了,可人已經死了,面目全非。」
辛夷腦子裡唯一的念頭就是『果然如此』。
必然是發現他的行蹤泄露了,所以先下手為強,殺人滅口。
面無全非,誰又能認出他曾經是明玉玨身邊的小廝呢?
畢竟早就死了呀。
至於蕭元祐為何會知道這件事,辛夷還是歸結為是辛宴這個大嘴巴說的。
……
和蕭元祐分別後,辛夷快速的去了主院將鞋子換了,出來的時候就見到辛宴正揣著手站在院外,一幅天下太平的樣子。
辛夷伸手去摸弟弟的腦瓜頂,
「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大伯母或者母親那裡,你自己去招供,可以啊,辛小公子,都會後宅婦人的那些招式了。」
辛小公子嫌棄地避開他姐的爪子,
「大好日子,你矜持點啊,那我要不要告訴大伯母原因,說是蕭大人想要送你禮物,所以才那麼做的。」
辛夷氣鼓鼓的,當然不能了!
她抬手快速的在辛小公子的鼻子上捏了一把,哼,竟然威脅她!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辛宴這樣做就是不對,哪怕動機是善意的。
她還是要想個法子懲罰一下他!讓他長長記性。
……
繁複而冗長的儀式過後,辛夷簡直累成狗,紅塵里的規矩怎麼這麼多!
就一個及笄禮,她換了三次衣裳,梳了兩次頭,最後冷老太太把祖母送的銜珠寶簪插在她的髮髻上,口中說著恭賀的話語,儀式才算結束。
不等她喘上一口氣,又有人上前來,這個人她是躲都躲不了,因為是英王妃,她帶著康平郡主過來圍觀她這個新出爐的小娘子。
英王妃拉著辛夷的手,笑意盈盈地開口,
「微微今日真是好看。」
英王妃每見到一次辛夷,就感慨為何她沒能生一個這樣的小姑娘,夭壽哦,三年前她滿懷希望的摸了辛夷的小手,誰知道生下來的是個帶把的。
算了算了,總算是能和皇家交代了,世子人選有了。
這兩年自己彷彿瘦田一般,無論王爺如何的耕耘,都不見半點動靜。
看來是沒辦擁有了,只能看看別人家的眼熱。
要是康平是個男娃,該多好,她就可以把微微小娘氣娶回王府去了啊。
她有些幽怨的瞪了眼身邊的康平郡主。
康平郡主,「……」
她什麼都沒做好嗎?為何要瞪她!
她把這一切都歸在了辛夷身上!真是狐狸精轉世,迷惑住了五郎,現在連她娘這個女的都不放過。
英王妃遺憾自家沒適齡的男丁,不能把微微娶進門,可她又不甘心,忽然靈光一閃,夫家沒有娘家有啊。
「微微啊,你可曾見過名動上京的明珠公子燕無名啊。」
這個問題中要了,京中那麼多姑娘都是另外一顆明珠蕭五郎的愛慕者。
對於同樣是明珠的燕無名看都不看一眼。
都不知當初為何要把明珠的名頭給他,就為了襯托蕭五郎?
英王妃表示不服。
大家都會明珠,怎麼靠臉還要分個三六五等出來嗎?
她和蕭五郎的母親如今的周夫人因此也就不太對付。
辛夷想起世家譜里標註的,這位英王妃是燕無名的姑姑。
至於燕無名,她當然見過呀,也是海棠般耀眼的公子呢。
「見過的,京中明珠,燕大人破案也很厲害呢。」
辛夷淺笑著回答。
徐氏剛剛被另外一個貴婦拉著問辛夷的婚事,這會好不容易脫身過來,解救辛夷。
「王妃,那頭席面已經開始,還請王妃落座。」
英王妃這會根本就沒有吃的心思,她拉著康平郡主的手,朝辛夷笑道,
「哎,無名就是吃了破案的虧,好端端的一個孩子,因為常年和屍體打交道,讓人看起來冷冷的。」
「其實他是個好孩子,微微,你喜歡不喜歡這樣的男子啊。」
「他會破案,很有安全感的喲。」
徐氏今日已經被各種各樣探聽婚事的婦人給折磨的快要崩潰了,這會她還是不得不說道,
「燕大人自然是好的,可惜我家女兒從小身體不太好,這些年被我們養的有些嬌氣。」
所以,冷冷的男子就算了,還是陽光點的好。
英王妃一臉的不贊同,「嬌氣有什麼不好,哪家姑娘不是嬌寵著長大的,不嬌氣還能算好姑娘嗎?」
為了表示辛夷真的是好姑娘,英王妃一把揪住邊上憤憤的康平郡主,
「我家這個就一點也不嬌氣,天天往外面跑,招貓逗狗的,我還希望以後她能多和微微一起玩耍呢。也好借點微微的仙氣,熏陶熏陶。」
康平郡主心裡窩草窩草的,嘴唇顫抖著,她真想搖一搖母親的腦袋,她想吶喊,這是親娘嗎?
她確定這不是她的親娘!
親娘會這樣說她嗎?
就連剛剛辛夷那個賤人的偏心娘都還護著辛夷呢,她的親娘,踩自家孩子給別人家孩子長臉!
她和辛夷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為了和周夫人別苗頭,幫燕無名把辛夷娶回去,英王妃是想盡了辦法,最後不得不去落座,因為她的身份比較高,如果不坐下,別的人都站在那裡,好像一個個花枝招展的木樁。
……
迎來送往的那些事情不需要辛夷去做,她早早的就回了院子,將身上厚重的衣裳換下,凈面洗漱后換了輕便的衣裳。
「姑娘,大老爺那邊的穀雨哥哥過來,說大老爺讓你去一趟書房。」
辛夷放下手中的書,她把明玉玨給忘記了,是明玉玨不太好,所以大伯父叫她過去是要懲罰她?
帶著疑問,辛夷跟著穀雨去了書房,辛元春早已經在書房等她,見她來了,放下手中的文書。
「大伯父。」辛夷有些忐忑,砸了明玉玨的腿她是不後悔的,就是不知道族裡會怎麼罰她。
「坐下吧。」辛元春淡淡道。
辛夷在他對面坐下,辛元春才問她,
「為什麼砸玉玨的腿,你還是不肯說嗎?」
辛夷搖搖頭,士可殺不可辱,這樣的恥辱不能讓別人知道。
辛元春見她如此堅定,也就不問了,「玉玨的腿無事,養上三個月大概就會好起來,他醒來后說和你無關,是自己摔斷掉的。」
辛夷愕然,明玉玨果然是明玉玨,真能忍!
她今日說那些話,就是故意激怒他,沒想到他竟然忍了,還把責任都攬道自己身上。
苦主都不願意追究,就是青天大老爺也沒辦法追究兇手的責任不是。
「那真是太好了,大伯,我不用受罰了吧,那我先回去了。」辛夷站起身就要走。
「站住!」辛元春可沒想過要放過她。
他指著椅子,讓辛夷坐下不許動,「這件事暫且不說,你祖母讓人來報信,說你懷疑玉玨不軌,可是她派人去查,並沒有發現蛛絲馬跡。」
「至於你說的那個小廝,京中並無這樣一個人。所以,你是不是看錯了?」
辛夷泄氣,她就知道,明玉玨可憎的面目暫時不會被人發現。
就比如今日,明明是她把他的腿給砸了,但他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誰會說他什麼?只會說他大度。
再比如,祖母很信任她,聽她說了那些事情后,找人去查那個小廝,可查無此人,就和蕭元祐說的那樣,面無全非,死無對證。
誰能懷疑到明玉玨的身上去。
明玉玨的過往,太過清白了,別說什麼明玉善做的那些齷齪事和她有關。
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思想,明玉玨是在外書房,跟著家中男子長大的,讀書識字,考上功名,繼承家業。
而明玉善是和徐氏長大的,長於婦人之手,溺愛成性,所以好筍也變成了歹竹。
原本明玉玨兄妹的事情,辛夷是想當成在紅塵中的歷練一點點去摸索,揭開明玉玨對辛家的底氣從何而來。
明玉玨的表現,太像是辛家欠了他,所有的一切都要償還於他的模樣。
那樣的輕狂,那樣的理直氣壯。
不過沒關係,畫皮總是有揭下麵皮的那瞬,有時候快刀斬亂麻也許比慢條斯理的捋清每一條線要更好。
她看著辛元春,慢慢的,一字一字地道,
「高二夫人你還記得嗎?和她聯繫的就是明玉玨的小廝,雖然那個小廝已經被滅口。」
「可是,她留下了把柄。」
而這個把柄,現在在她辛微微的手裡!
辛夷望著窗外黑黑的夜空,心情卻不是那麼好。
這件事,和她的父親有關,辛季春是她的父親,不是自己的弟弟或者晚輩,她不敢想象之後究竟會怎麼樣。
如果她得到一個結果,卻是對父親的傷害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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