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五哥最好了。

48,五哥最好了。

錦春尋而不見的辛夷,此刻正在辛家的後街上。

她在床上躺了不知道多久,外頭錦春的聲音不斷傳來。

她不想回應,她只想像從前在青丘師門一樣,不高興的時候躲起來,然後等師父來找她。

同樣的,她也清晰的知道,就算她躲起來,再也不會有師父來找她了。

即便如此,辛夷還是想像蝸牛一樣躲進殼裡,無視外頭世界的風風雨雨。

她悄悄的起身,抱著大氅就從窗戶那裡跳出去。

後花園的角門處的鑰匙她曾偷偷的拓印了一把,當時就是覺得好玩,沒成想會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當她真的出了辛家時,她又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了。

天上正下著小雪,落在她的頭頂上,臉頰上,鼻尖上,冰冰涼,也讓她清醒的知道,這裡不是青丘師門,而是紅塵俗世,天子腳下。

她能去哪裡?

偷跑出來的時候她倒是記得抱了件大氅,雖裡頭的襖是薄的,倒也不冷。

可腳上的鞋子她忘記換了,依然是在屋內穿的軟底繡花鞋。

這會走在路上,踩在雪地里,轉眼鞋面就濕了。

從前因為想著隨時都會離開,所以,她從來沒有真正融入過辛家這個家族。

她覺得這些不過是她歷練的一部分而已,

可現在,她知道,她將面臨一個選擇,離開辛家,或者留在辛家。

離開這裡,去尋找回到青丘的路,尋找師父死亡的真相,再也不用被這紅塵俗世的破規矩給束縛。

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可是,她沒有路引,沒有家族,就好像浮萍一般,她想做什麼都難上加難。

況且,她如今身為辛家七姑娘,就承了她的因果,她沒辦法隨便的脫離辛家。

可留在辛家……

她就得把自己當辛家人,不能和以前一樣,潛意識裡覺得自己會離開。

以前她到處張揚跋扈,就算聽了祖母的教導,也還是大錯不犯小錯不斷,因為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所作所為會為辛家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留在辛家以後,她就要承擔起一定的責任,想要得到,就要付出,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不是么?

話本里總是說大人的世界,要想得到,就要很大程度的妥協。

在大多數人的人生中,成長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然而至於辛夷,是獨自艱難摸索的過程。

她的每一次成長,都要經受一次蛻變的痛苦。

辛夷茫然的走出後街,到了大街上,因為下雪,街上的人很少。

「會不會走路?」辛夷撞到了一個人,那被撞的青年不滿地罵道,「眼瞎啊……」

待看清楚辛夷的面容時,那不滿的喝罵硬生生的降了下去,變得和風細雨,

「這位姑娘,有沒有撞疼哪裡?要不要哥哥給你看看?」

辛夷知道自己撞了人,只是茫然的欠欠身,「對不住。」

說著又繼續朝前走去。

被撞的那個青年卻飛快的攔在了辛夷前面,痴迷般的看著她的臉,那眼神恨不能把她給生吞活剝了。

青年放柔了聲音,一幅溫文爾雅的模樣,

「小姑娘可是碰到了麻煩?要不要在下幫忙?」

辛夷被這『嗡嗡』仿若蒼蠅在叫的聲音給弄得頭昏腦漲,她一把推開那個擋路的男子。

「滾開!」辛夷想也不想的一把推開那男子。

對方見辛夷揮手過來,不僅不避開,反而還故意張開雙臂。

可萬萬沒想到,沒有想象中的柔弱無骨的那種軟滑感,反而像大力金剛掌,他只感覺到一陣疼痛,自己就彷彿嬌嫩的白蓮飛了出去。

青年,「……」

他身後跟著的僕人愣了下,一擁而上。

辛夷用大氅包裹著自己,冷冷的看著那些下仆,這樣的氣勢讓所有人都不敢動彈,這姑娘長得怎麼那麼欺騙人啊。

自家主人那麼輕易的就被打了出去。

可是不為主人出氣,那就是他們這些下人被出氣了。

於是幾個人又朝前,準備把辛夷拿下。

恰在此時,

「你們在做什麼?」熟悉的嗓音讓腦子裡盤算著該如何將這些人忽悠住的辛夷怔住了。

循聲望去,辛夷就見到蕭元祐一襲玄衣,披著大氅,牽著馬立在皚皚白雪中,俊顏乾淨清冷,身姿挺拔若青松,他的身後依然是靜默的黑衣侍衛。

「五哥!」辛夷做賊似的勾著腦袋小聲喚了聲,這一聲包含著多少的委屈吶,可喚過之後,又是什麼樣的安心呢。

她茫然漂泊不定的心,忽然就那麼安定下來了。

噢,蕭五郎是那樣的讓人安心呀。

見到蕭元祐的出現,那些個下人也不敢上前,轉而去攙扶地上的青年主人起身。

「走走走,去衙門裡報官,這個人撞了爺,不僅不道歉,反而又將爺給推倒了,爺要讓她吃兩天的牢飯。」

青年扶著腰,齜牙咧嘴的,口中罵罵咧咧。

蕭元祐走到辛夷的身邊,朝她彎了彎嘴角,「你怎麼在這裡?」

說完,又馬上變了個臉色,冷肅的朝那青年道,

「我就是衙門的官員,你們確定要報官?剛剛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到底怎麼回事,心知肚明。」

他一臉鄙夷的看著那青年,大有『來啊,和本官說說你的苦衷』的模樣。

他身後的黑衣侍衛也是齊齊的向前一步,冷眼看著青年。

青年心裡撲通的,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放狠話,「你們等著,我一定回來,讓你們生不如死。」

說完就帶著下人逃難一般的逃走了。

等到登徒子走了,蕭元祐這才看向辛夷,剛才沒發現,這會發現她的頭髮只是鬆鬆的扎了下。

衣裳看起來也是隨意的套了一件,半舊不新的,還有下面的鞋子……

小姑娘努力的用大氅包著自己,頭髮上落滿了雪,鼻尖凍的通紅,好像個蘿蔔頭一樣。

他的臉色變了變,虛虛的帶著辛夷往邊上走了幾步,

「你怎麼這幅樣子的站在這裡?只穿了這麼點,冷不冷?出了什麼事?」

辛夷頓時扁了扁嘴,委屈極了。

蕭元祐見她這幅樣子,嘆了口氣,一把將她舉起來,讓她坐到馬背上。

看到她被濡濕的鞋面,手臂一動,想要把她的鞋給脫了,可是想到這裡是大街上,又鬆開了手。

「你要去哪裡?我送你去,回家?還是城外的別院?」

辛夷縮了縮腳,垂眸看著站在馬前的蕭元祐,皺了皺鼻子,

「我不要回家,也不去別院……」

蕭元祐皺眉,柔聲道,

「好,哪裡都不去,咱們先找個地方將你這身衣裳換了好不好?這樣下去你非要生病不可。」

小姑娘定然是和家裡人鬧彆扭了,只是偌大的辛家怎麼就看不住一個姑娘,這要是沒碰上他,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這一刻,蕭元祐倒是無比的慶幸及時從宮裡出去,又恰好要去泰安侯府見親娘,否則怎麼也不會經過這條街。

辛夷腳都快凍僵了,確實要換一身,而且,她也需要想想,到底是真的離開辛家,還是留下來,充分的利用辛家的資源,找到回師門的路。

蕭元祐很快就將人帶到了附近一棟宅子,他抱著辛夷從馬背上下來,小心翼翼的將之放在地上。

「你慢點走,小心地上的石子硌腳。」

辛夷的鞋子是軟底的繡花鞋,平日里只在屋子裡穿穿。

他牽著辛夷的手,看了看她身上的大氅,見她鼻頭還是紅紅的,想到鞋面打濕了,乾脆解下自己的大氅,包裹在辛夷的身上,頓時辛夷就好像一頭大黑熊,步履蹣跚的走在路上。

一路上,蕭元祐眼睛不斷的在地上掃著,看到有細小的石子就飛快的用腳踢開,生怕硌了辛夷的腳底板。

後頭的黑衣侍衛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你看我,我看你,這還是他們的大人嗎?

其中蕭一心裡樂翻了天,夫人要知道大人如此的體貼不知道要多開心。

還有辛姑娘,這分明就是對自家大人依賴的很吶。

怪不得今日出門時喜鵲梢頭叫,原來是好事將近。

天老爺,一定要原諒他,雖然他知道辛七姑娘定然是碰上什麼事了,可要不是這事,哪裡能便宜了他家大人啊。

宅子里服侍的下人聽到動靜,連忙迎了出來,見到蕭元祐帶著一位姑娘進來,臉上紛紛露出驚訝的神色,不過很快的就隱了回去。

見到辛夷腳上的鞋子都濕了,大家各司其職,馬上準備乾淨衣物,準備熱水,準備茶點。

天老爺,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大人身邊有母的出現啊!

從前那簡直就是連只母蚊子都沒辦法近大人的身哦。

蕭元祐帶著辛夷進了一間暖融融的屋子,讓她坐在榻上,吩咐一旁的眼珠子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魁梧丫鬟,

「去煮一碗濃薑湯,還有讓蕭十一過來一趟。」

丫鬟伶俐地答應一聲,很快就下去了。

蕭元祐走到盆架邊上,早有下人打好水放在上頭,他端了起來,放到辛夷的面前,蹲下,脫下她腳上濕噠噠的繡花鞋。

「沐浴的熱水沒這麼快,你先用這個泡一下腳,暖和暖和身子。」

他細細的幫她腳上的羅襪褪去,露出嫩生生的小腳,放入水中。

整個過程,他的目光始終平靜而柔和。

「大人,薑湯熬好了。」黑衣侍衛端著葯碗站在門外。

蕭元祐將手上的水珠用帕子擦乾淨,這才示意黑衣侍衛進來。

「微微,先喝點薑湯驅寒,等十一過來,讓他給你把把脈。」

他的聲音柔和的彷彿哄孩子一般。

辛夷聞到薑湯味,眉頭皺了起來,可憐兮兮的,「五哥,我能不能少喝一點,這個味道太不好了。」

天可憐見,她可是個健康寶寶,跟著師父的時候她就沒生過病,到了辛家這幾年,她連個咳嗽都沒有過呢。

薑湯什麼的,就不要吃了吧。

蕭元祐溫柔誠摯的看著辛夷,薑湯碗朝前送了送。

辛夷實在是受不了他那溫柔的目光,鬼使神差般的接過來,手腕翻動,一飲而盡。

算了算了,秀色可餐,薑湯應該也不會太難喝。

「咳咳……咳……」辛夷劇烈咳嗽起來,眼淚差點咳出來。

美色再美,薑湯味一點都沒淡。

蕭元祐好笑又好氣,抬手在她背上輕輕的拍了起來,

「又沒人同你搶,吃那麼快做什麼。」他低聲道,「我已經派人去你家報信了,等你緩過來,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有什麼事過不去的?五哥幫你。」

辛夷勉強點頭,她忽然想起來,五哥是破案的高手,那麼她想要找到回師門的路,必然要破解各種謎題,那是不是可以請五哥幫忙?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所以,她還不如自己學破案來的快。

「五哥,你能教我破案嗎?」辛夷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蕭元祐。

她忽而神情嚴肅的道,

「你教我如何的破案,我終身以師禮待你。」

她的臉上還殘留著剛剛咳嗽留下來的紅暈,襯得臉越發的粉嘟嘟的,雖已及笄,可看起來還是帶著些稚嫩。

這樣嚴肅的表情在她臉上出現,格外的有喜感。

蕭元祐盯著她,臉上的笑容盛開,一幅忍俊不禁的模樣。

辛夷被他盯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五哥這樣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呀?

她忍不住的踩在水盆里站起來,靠近蕭元祐,仔細的觀察這他面部表情,希望能看出一些蛛絲馬跡。

蕭元祐實在有些忍不住了,將身子後仰,沒有刨根問底問為什麼,只是簡單的回,

「好。」

辛夷聞言,頓時大喜,不顧腳下,一把抱住他,大叫,

「五哥,你真的太好了!」

「五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她嬌軟的身子貼著他,蕭元祐身子僵硬起來,他有些尷尬的推開她,

「不過,咱們也要約法三章,以後莫要再幹這種事了。」蕭元祐開口道,聲音里有些嚴厲,

「今日幸好我經過,萬一被那些人傷到了可怎麼辦?」

「有解決不了的事,你可以來找我。」

「你不必拜我為師,只要你家中同意,我在大理寺掛了職,如果有差事,到時候帶上你。」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他媳婦都還沒有,不想為人父。

辛夷像小時候背錯功課被師父罰時一樣,擺出一副乖乖認錯的模樣,乖巧的應了一聲。

「我家裡一定會同意的,五哥,你怎麼會經過那裡的?」

「……」蕭元祐撫額,她的關注點永遠是和別人不一樣的。

所以,也因這個而特別是嗎?

外頭的黑衣侍衛,已經忍不住互相擊掌了,天老爺,幸好大人沒答應做師父。

他們就要有主母了,雖然小了點,幸福來得太突然!

……

外頭的風雪已停,可天空還是陰沉沉的,從蕭元祐的私宅出來,辛夷的心情比之前要好了許多。

師父說謀定而後動!

她一定會找到回青丘師門的路!她也會找到師父的仇人是誰,為師父報仇。

雖五哥已經同意教導她破案,可從哪裡開始破,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不過,這些都可以放一邊,眼下她決定留在辛家,今日這樣偷跑出來,估計又要受罰了吧。

紅塵里的規矩真的很煩人哎!

辛夷嘆了口氣。

「哪裡不舒服嗎?」車窗帘子被掀開,蕭元祐微微彎腰,正關切的看著車裡。

辛夷搖頭,露出一抹笑來。

正捏著車簾的辛夷,忽然看到前方又一隊人馬疾馳而過,為首的是一位小公子,面色焦急。

「是小弟。」辛夷大喜,連忙從車窗里伸出半個身子,朝過去的隊伍揮手,「阿宴。」

辛宴這樣急匆匆的,是要去找她嗎?想到此,辛夷心裡發虛,這回的懲罰肯定不是去別院那樣簡單了吧。

「坐回去,小心摔下馬車!」蕭元祐止住辛夷還要往外探的甚至。

辛夷眉開眼笑的,絲毫沒了剛剛的茫然樣。

辛宴聽到有人叫他,微微一愣,隨即辨出聲音,硬生生的拉著韁繩,調轉馬頭,馬兒猝不及防之下,前蹄高抬,差點把辛宴給摔下馬背。

「辛微微!」

他大叫道。

駕馭好馬兒,他迫不及待的往這邊來,臉色已經變得比包公還要黑,待走近了,只輕輕的一句,

「我們等會再說。」

說完,他翻身下馬,給蕭元祐行了個長禮,「多謝大人相送。」

蕭元祐跟著下馬,十分禮貌的拱手回禮,絲毫沒有因為辛宴年紀小就隨意的對付過去。

辛夷身子已經縮了回去,坐在凳子上,這會她趴在車窗上,對辛宴笑的慘烈。

辛宴不忍直視,和蕭元祐寒暄。

「微微,既然小公子來了,我就不送你回去了。有什麼事你去剛剛那座私宅,或者去大理寺,廷尉衙門找我都可以。」

蕭元祐站在車旁,對著車裡的女孩笑的柔軟。

身兼數職的人就是這樣的牛掰,不過要找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辛夷連連點頭,「五哥,我家裡一定會答應的,倒是你可不許耍賴。」

蕭元祐微笑,一手撐在車廂壁上,身子微微前傾,看著車內的女孩兒輕聲道,

「我不耍賴。」

說完,回過頭和辛宴簡單道別後,上了馬帶著侍衛離開。

回去的路辛宴沒騎馬而是上了馬車,辛夷見他上車,心裡有些發虛,眸光閃爍地看著他。

「你今日不是要去國子監嗎?怎麼……」辛夷賠著笑,討好地看著辛宴。

辛宴黑著臉,「我都不稀罕說你!」

頓了頓,不稀罕說的人訓斥是劈頭蓋臉的就來,

「你說你,有什麼事不能說?就算不能和長輩說,你不能和我說嗎?」

「就這樣偷偷的跑出來!你不知道你身子弱啊?萬一有個什麼,你讓家裡人怎麼辦?」

他抄手環胸,一幅惡狠狠的模樣,「你真是氣死我了,我告訴你,到時候我沒考中狀元就是給你氣的!」

說完,他根本就不看辛夷,敲敲車廂壁,對外頭說道,

「派個人回去,就說人在我這,再派個人去城外,最好能截住給祖母報信的,沒截住就好好的和祖母說說。人沒事,讓她別擔心。」

辛宴這樣說,不是為了別人,而是怕辛夷這樣一出最後後果嚴重。

離家出走和去國子監找他不報告家裡,完全是兩樣的懲罰方式。

當然,祖母那裡是瞞不過去的,還是實話實說的好。

辛夷被他一連串的話給弄得目瞪口呆,原本辛宴給他就是老氣橫秋,說話慢吞吞的小老頭模樣。

現在臉色被氣的通紅,滿臉都是生動的表情,正是一個十歲孩童該有的樣子,有些萌萌的,有些可愛。

她『噗呲』一聲笑了出來,等對上辛宴烏沉沉的眼眸時,立刻收了笑,正襟危坐,雙手合十,小聲求饒,

「辛小公子,我錯了。」

「我出門沒多久,就碰到五哥拉,沒凍著,也沒傷著,真的,你不信下次碰著五哥,你問他!」

辛宴繼續黑著臉,叮囑她道,

「你要是不想讓族老們很嚴厲的懲罰你,你就老老實實的按照我說的做,等會回到家裡,你就說忽然想起有東西要送到國子監給我,匆忙的出門了。」

辛夷想起那些族歸,頓時整個人不好了,也來不及拍馬屁,忙問道,

「那要怎麼說?送什麼東西給你?」

辛宴整個人往後一靠,放鬆下來,整個人又變得有些怏怏的,翻了個白眼,說話慢吞吞的,

「送東西就送東西,不用說送什麼,你這麼蠢,只要配合我就行了。」

以前辛宴說她蠢的時候,辛夷定然不服,這會說就說吧,反正也不少塊肉,還能解圍。

之前辛夷穿著軟底鞋,本也沒走多遠,再加上蕭元祐的私宅離這邊也是極短的距離,很快,馬車就停在辛府門外。

「小公子」外頭小廝的聲音傳進來。

辛夷連忙看了看身上,衣服是蕭元祐讓人去成衣店裡買的,很合身,衣裳是他宅子里那個和男人一樣魁梧的丫鬟梳的,不錯不錯。

辛宴無語的轉過頭,先下了馬車,然後挑起帘子朝辛夷伸手進來,扶著她下馬車。

門口站了很多的人,有個人影率先沖了過來,腳上一隻鞋穿著,一隻腳光著,看起來很狼狽,衝過來后,拉著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幾遍,見辛夷臉色很不錯,這才鬆了口氣。

其他的人也圍了上來,呼啦啦的一群,大家都是七嘴八舌的關心她。

辛夷覺得有些受寵若驚,這和她想的不一樣啊,她忍不住去看辛宴,辛宴聳聳肩,攤攤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辛夷好不容易將眾人安撫住,又讓人去拿了鞋子過來給老父親穿上,一抬頭就見徐氏淚眼朦朧的站在台階上,面上帶著笑。

氣氛一派祥和,除了一道突兀的聲音,

「喲,小七也太任性了,說離家出走就離家出走,把辛家當成什麼了?閻羅殿嗎?」

「你娘偏心,我們又沒偏心,再說偏也不會偏道你那裡去啊。」

「一大早的,府里就雞飛狗跳的。晦氣。」

說話的是四房的趙氏,一臉刻薄的站在那裡,眉梢挑的老高,嘲諷的看著被眾星捧月的辛夷。

「四弟妹,不會說話你就閉嘴,微微不過是送東西去給阿宴沒和家裡人說罷了,怎麼到你嘴裡就變成十惡不赦了。」

「也沒人讓你來這裡,不想呆,就回自己的院子去。」

洛氏充分的顯現出宗婦的風範,連消帶打的,把趙氏給噎的說不出話來。

「不是離家出走,你們還鬧的雞飛狗跳的,站在這裡等誰呢?」趙氏撇撇嘴。

「四弟妹,你大概是沒體會過送老爺上衙的心情吧。」徐氏不軟不硬的頂了回去。

四老爺作為庶子,幫著家中打理庶務,不入官場,就不需要大清早的上衙門。

不用上衙門,四太太也就沒和其他的夫人一樣的體驗。

趙氏臉色頓時變得黑漆漆的,踩了一腳邊上的四老爺。

徐氏也知道為了打擊趙氏,這樣說不好,可她顧不上這些,當即她朝四老爺福了福身,歉然道,

「四弟,是嫂子錯了,嫂子給你陪不是。」

四老爺一張和其他三個老爺都不相同的臉上滿是和善,溫聲道,「三嫂,不怪你,不怪你,都是孩子他娘不會說話。」

「既然微微回來了,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說完,也不管趙氏同意不同意,拉著她就往府內走。

老遠還能聽到趙氏的抗議聲,夾雜著糙話的喝罵聲。

辛夷在人群里,還看到了拄著拐杖,被小廝攙扶著的明玉玨,大約因為養傷,整個人看起來瘦了不少,臉頰凹陷進去,人看起來陰沉沉的。

「微微,以後出門可要和家裡打個招呼,否則家裡人都提心弔膽的,就怕一個不好,回來的不是你。」

這話,分明是意有所指,別人聽不懂,可辛夷能聽懂,上次在她的院子里,明玉玨還懷疑過她,說她不是辛七。

「咦,這位姑娘明明已經三魂七魄都離體……怎麼……」適時的,一道聲音插了進來,是個穿著邋遢道袍的道人,頭髮梳成髮髻綰在頭頂,不過絲絲縷縷的亂髮飄散在腦袋四周。

手上拿著一把破舊的蒲扇,正滿眼驚詫的看著辛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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