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章[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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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終衝破雲層，金色的光從窗縫撒入，顧懷瑜靠著馬車壁，心裡更加奇怪了。

榮昌王府自出了林修睿隱有不可世之態，且與皇家沾著親，林良才作為王府管家向眼高頂，還未見過，像方才那般戰戰兢兢的樣子。

翻遍了前世所有記憶，也沒找到，這個宋大人，究竟何人！

「罷了！」

嘆了口氣，許上輩子都被禁在了王府里，沒聽過宋大人的名號也屬正常。

當下要緊的，馬上就到王府了，該以何種姿態面對那群虛情假意，睥睨鄙夷的舊人呢！

為顯所言不虛，林良中途擇了條道，調轉車頭繞到城門處，等街上人漸多時才馭馬而歸。

馬車王府特意安排的，車檐懸著塊雕花檀木牌，帶著榮昌王府獨有的標誌，車帷前掛著晶瑩剔透琉璃珠串成的珠簾，馬車四面皆由華貴的絲綢裝裹，窗牖處更鑲金嵌寶，所過之處帶起陣陣香風。

聽得外頭人的驚嘆聲，顧懷瑜面無表情地合上眼，掩住眼底的暗潮湧動。

這馬車，林湘的。

王府的人先讓跟屍體呆了晚，次日只派了個管家來接，也未曾安撫道明緣由，足以見對的不重視，又怎會動用郡主的馬車來接呢。

這切，不過林湘刻意安排，用來震懾的方式罷了。

想想也，自幼長在平民之家，過的不太窮苦，但如此精緻華麗的東西何曾用過。邊給了自己下馬威，邊在王府賣了乖，舉兩得之事，何樂而不為呢。

遙想當年，初見這馬車，就震撼在當場，林良平只請去王府趟，旁的並未細。心翼翼上了馬車，只敢坐在中間的木板之上，渾身僵硬，生怕弄髒碰壞裡頭丁點東西。

腦子裡不斷猜測，不自己爹娘犯下了滔天大罪，王府如今要找算賬了！

懷揣著忐忑的心情，畏畏縮縮進了王府，素來高貴的王妃張氏上下打量了眼，顧懷瑜低著頭，沒看見眼底的嫌棄。

「妙言，帶去換身衣裳。」張氏掩了掩鼻子，似大好的空氣都被顧懷瑜身上的血腥味弄的渾濁。

跟著那個叫妙言的丫頭出了門，顧懷瑜看著前頭蓮步輕移的人，暗道當真高門大戶的丫鬟，衣料做工快當得上外頭的姐了。

「呀，妙言姐姐，這府里新來的丫頭嗎？」

顧懷瑜只聞得聲嬌憨之語，抬眼便怔立在了原地，面前的人穿著鵝黃煙水裙，金絲銀線做綉，裙擺袖口點綴著淺紫鳶尾，旖旎的花瓣鋪灑開來，襯得人越發貴氣逼人。

妙言規規矩矩行了禮：「稟姐，這您的胞妹，方才從靜慈庵回來。」

「哦～」少女拖長了聲音，「難怪……」

蹙了蹙秀氣的眉，眼睛和嘴角瞬間攀上了笑意，圓潤巧的耳垂上墜著的珍珠耳墜也跟著柔和起來。

「妹妹好，我你長姐，林湘。」

顧懷瑜只覺心跳的厲害，像有把鎚子敲打著心臟，兩人的交談能聽懂，但合在起的意思，讓有瞬間的不自在。

將頭埋得更低：「民……民女，當不得郡主聲……妹妹。」

林湘嘁了聲，微微揚了揚下顎，眼神直勾勾看著的頭頂，聲音還那般靈動。

「這有當得當不得的，來，我同你起去見母親。」

來，顧懷瑜才知道，原來就顧氏之女。王府以迅雷之勢滅了顧府，皆因想堵住悠悠之口，免去顧之憂。

林湘身上掛著郡主之位，稍不好便欺君，而林修睿愛慕林湘，便亂倫，想要尋個由頭讓切正大光明，接回來，這隻第步！

在很長的段時間內，顧懷瑜在林湘面前都自慚形穢的，林湘被王府培養的很好，琴棋書畫樣樣都會，但性子卻不沉悶，張巧嘴跟抹了蜜似的，整個王府的寶貝。

相較之下，顧懷瑜就如同地上的爛泥，沉悶、膽、做事沒有主子樣，嘴也笨拙，本就與王府眾人無感情基礎，這來，更讓人瞧不上眼了。

但顧懷瑜卻點不嫉妒，只覺得天真爛漫，著實當受所有人喜愛，暗中更刻苦，股腦的學習著這些年所欠缺的東西。

「姑娘！」林良才跳下馬車，喊了句又覺不對，遂改口道：「姐！咱到王府了。」

顧懷瑜緩緩睜眼，雙翦水秋瞳半眯不眯，扯了扯嘴角，起身撩簾。

榮昌王府依舊如記憶中那般巍峨，府邸大與景緻在盛京的權貴中都能稱得上翹楚。蓋因當初林家老祖宗與聖祖皇帝手足，又加上從龍有功，聖祖皇帝便將府邸賜予了林家，許之爵位不降。

世襲了兩代，守著祖上榮蔭，榮昌王府空有名號實則內里已無人能勘大任，隱有沒落之勢。但到底與皇家沾親帶故，加之這輩又出了個林修睿，門庭方才又熱鬧起來。

所以，林修睿現如今，沾不得丁點醜聞。

車夫取了個腳凳放好，顧懷瑜從容地下了馬車。

衣著寒酸，沒有隨行服侍的丫鬟，看起來當真與王府格格不入。

林良才錯了半步，領著人往裡走，繞過氣派的影壁，穿過蜿蜒的抄手游廊，任眼前風景華麗如廝，顧懷瑜也目不斜視，挺直了腰背徑直跟著往前走。

王府規矩森嚴，所過之處，丫鬟廝都停下手中的活計，好奇地看向林管家，斂氣屏聲道好。等人走遠，才敢低聲嘀咕。

「那女子誰？」

「穿得這般寒酸，定新買的丫鬟吧，前兩天郡主不才鬧過，蘭苑少了人手嗎？」

「我看不像啊，如果新買的丫鬟，林管家沒有這禮遇的道理！」

「莫非，哪家姐？」

「姐能穿的如此寒酸？」

「方才我大著膽子偷看了眼，那渾身氣度與容貌，像極了咱王妃……」

聽著這些聲議論，顧懷瑜似乎並不感興趣，林良才側頭多看了兩眼，越發覺得顧懷瑜心性不普通人。

如果，乍到到這個地方，早緊張的束手束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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