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警察
林凡所在的這節車廂里有十二個人在協同作業,他們的裝備讓林凡眼饞。
一律是獨立耳塞,領口放著微話筒,互相之間利用科技的力量溝通。
在商場里買軍大衣的時候林凡看到了同樣牌子的話筒和耳機,一套一千九百八十八,無線的,說是保證音質。
既然分離式無線耳機和話筒這麼好,相信手機會更不錯,有錢人,說起來小偷的錢也算辛苦勞動換來的。
十二個人中有一個脖子上掛著繩子,繩子的另一端吊著條胳膊,看上去挺可憐,有人給他讓座,他不坐。
對此林凡理解,工作要緊,坐下來還怎麼工作,胳膊吊起來也理解,整條胳膊使不上力,總耷拉著太詭異。
半年,說半年就半年,半年內甭打算恢復,除非有同類的高手出手幫忙。
目前團隊少了一個主力選手,另外十一個人要承擔更多的工作量。
林凡湊到吊著胳膊的人後面,觀察著。收穫不錯呀,別看車廂里乘客打扮不怎麼好,隨身的錢還是有的。
錢包和現金被揣走,被割壞的衣服無聲地證明著它們的經歷。
此時團隊認為在這節車廂工作完成,打算離開去下一節車廂,順便在車廂連接的地方處理下錢包。
他們只要現金,不要其他的東西,距離終點站還有四個小時,路途中有人發現東西丟了,讓乘警查到就完了。
林凡見他們要走,對吊著胳膊的人輕聲問道:「三六六軍區醫院也看不了啊?」
「是呀,說是肌肉和韌帶、骨骼沒問題,應該是神經方面的,讓我去看……你誰?」吊胳膊的人自然回答,話未說完,反應過來。
他再一扭頭,對上熟悉的年輕帥氣面孔,微愣,神色變幻、眼珠子亂轉。
林凡絲毫沒有被認出的尷尬,反而真誠地點點頭,說道:「不是神經,你這種情況屬於控制右臂的腦電流受阻,跟腦血栓後遺症一個原理,他們是要帶你去草原省看大夫?」
「你……」吊胳膊的人糾結,他到了騎虎難下、進退兩難的地步。
他害怕被曾經壞事的小子糾纏住,一會兒車廂里有人發現丟了東西,這小子會不會使壞?
想讓這小子不說話的最好辦法是……
不行啊,殺人同樣跑不了,而且比盜竊罪重多了。
吊胳膊的人用兩秒的時間想到了辦法,對話筒說:「壞事了,化。」
他說的『化』是大家分散,切斷所有聯繫,包括手機里的記錄,化整為零,到時候再去指定的地點匯合。
說話的時候他伸手掏懷裡的手機,要刪資料,他們團隊的手機屬於定製機,資料刪除后,常規數據恢復手段恢復不了。
想要恢復,只能動用特殊的技術部門。
他們是小偷,不是間諜,特殊技術部門才不會管呢。
他的手剛碰到手機,突然胳膊一麻,像觸電似的,好熟悉的感覺,然後整條胳膊和右胳膊一樣。
「草原省的大夫不行,你信我的,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們治不好你。」林凡的聲音響起。
「是你?啊,我知道了,就是你,你在商場門口拍我肩膀,你……」吊胳膊的終於悟了。
不等他聲音變大,林凡把食指放在嘴前面:「噓!再多說,腦袋以下全耷拉。」
刷,兩條胳膊失去力氣的人汗在瞬間冒出來,沿著臉不停地往下淌。
多餘的話無須再說,他懂,他只好哀求道;「兄弟,何必呢?至於嗎?我偷個錢,沒害過命,真沒,你……您是高人。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您放了我,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家中還有親人,我閨女才六歲,我……」
林凡笑著聽,邊聽邊頷首,看對方眼淚要流出來,出聲:「十二歲我販毒過程中用手槍槍殺緝毒警察的時候就像你這麼說的。
我背著滿滿一書包的東西,懷裡揣著手槍,不長眼的緝毒警察非要搜我,沒辦法,我掏出槍來幹掉四個,還有一個重傷。
最後還是被抓住了,那一刻我說的話和你現在說的差不多,可他們沒打算放了我,你說我能放了你嗎?」
「兄弟,不,爺,不一樣好吧?滿滿一書包毒品,槍殺四個警察,重傷一個,我偷錢包的,不能放在一起比呀,不能啊。」
雙臂皆吊的承受不住了,眼見崩潰。
突然他想起了什麼,努力地作出兇狠的模樣:「你販毒、殺警察,你不怕我舉報你?」
「聽故事你都不認真,那年我十二歲,少數民族,而且還是在毒品流通嚴重的邊境地區。
他們把我抓起來了,我以為他們會找個理由幹掉我,可是他們沒有,他們忍著失去同伴的痛苦,教育我。
我在被關的日子裡,他們教給了我很多東西。漸漸的,我知道自己錯了,我努力改正、認真學習,成績大幅度提高。
我的理想是上警校,當警察,去曾經的地方抓毒犯,可惜我落下了太多的課程,考試的時候差一點點,沒被警校錄取。」
林凡聲音很輕,似在說給吊胳膊的聽,也似說給自己聽。
「差多少分?據說花點錢就行。」吊胳膊的順著問。
林凡搖頭:「別人差一點花錢行,我不行,我差了六。」
「是因為你販毒和殺警察的事情?」吊胳膊的再問。
林凡繼續搖頭:「不是,錄取分數線是七百零三分,我差了六,我考了一百零三分。」
「你的六差在百位上了?你怎麼不去死?你就這麼努力改正、認真學習、成績大幅度提高的?
你原來是白痴是不?智力培養班的?我要是當時抓你的警察我就一槍打死你,沒有證明的情況下誰知道你幾歲?」
吊胳膊的呼吸急促,氣的,肝疼。
「他們有執法記錄儀,我當時喊我十二歲,他們沒直接殺我,是想問出來更多的情報,我一直喊我十二歲,人多的時候有人錄下來了。
不管怎麼說吧,我有一顆成為警察的心,幾年來我一直這麼要求自己,我對自己說……我是警察。」
林凡說著說著,說到最後,突然嚴肅而莊重,微抬下巴、目光堅定。
因為他曾經確實是警察,輔警,眼看要轉正了,可惜……
別看他研究生是農業管理,畢業后,他進到了公安系統,然後就是干輔警,輔警不是協警,好多警校畢業的也是先干輔警。
他之所以靈魂到了這邊,是他在一次進村調節糾紛的時候遇到了緝毒警察抓捕毒犯,他所在的位置很關鍵,就沒退走,趴在那裡嚇唬毒犯,結果是個團伙,朝著他的位置一頓開槍,他光榮犧牲。
他偶爾會想,那邊有沒有給他轉正,再追加一系列獎勵?
讓他覺得慶幸的是沒有成親,女朋友倒是談了三個,又分了,分手的原因差不多,嫌他的工作工資不高,沒前途。
關鍵是他還沒有多少積蓄,他攢點錢就給福利院,他福利院長大的,到死也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