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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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正月，天日漸暖和下來，光禿禿的樹上吐露新芽，草兒睡了個冬天，如今也爭相搖頭晃腦鑽出地面，仰頭展望著高高的蒼穹。湖面上有白鵝揮舞紅掌游來游去，耳畔傳來嘰嘰喳喳的鳥鳴，春天就這悄無聲息地到來了。

平南侯在二月初四回的京城，入京便入宮覲見了聖上，並奉上在外面搜羅來得關工部尚書和戶部尚書貪污受賄的鐵證。陛下個不理政事的，因知道工部和戶部兩位尚書太師提拔的，便將此事全權交由太子殿下處理。

對太子來，這可除掉太師羽翼的大好機會，自然格外慎重，親自審訊了工部尚書和戶部尚書，又下旨抄家，不料竟搜出八千萬兩白銀出來。

八千萬兩，這可朝廷年充入國庫的所有數額，百姓聽聞自己的血汗錢被這等人吞掉，個個咬牙切齒，恨不得噬其骨啖其肉。

太子為順應民意，下令將其二人午門斬首示眾。

行刑那日，百姓圍在街上路看著囚車裡的戶部尚書和刑部尚書走過來，紛紛往身上扔臭雞蛋、爛菜葉子，更甚者直接彎腰撿起地上的石頭就往二人身上丟，兩個人被砸的額頭上鮮紅的血往外淌著，好不狼狽。

午時三刻，此二人在刑場上被砍下頭顱，血灑當場，百姓紛紛為之歡呼。

而此時太師府上，賈太師在書房裡待著，早已暴跳如雷了。自然得生氣的，工部和戶部為辦事，那些錢用來造兵甲器械，招兵買馬用的。如今三分之都被抄出，充了國庫了，能不生氣嗎？

沒了工部尚書和戶部尚書，日的錢又從哪兒來？

正生著悶氣，又聽聞蘇丞求見，便沉著臉讓人宣進來。

蘇丞穿了件青白色的雲紋袍子，儒雅翩翩，稜角分明的臉上平靜異常，進來目光瞥了眼地上摔碎的茶盞，對著賈太師拱手：「太師動怒無意，亡羊補牢才眼下重要之事。」

賈太師冷哼聲，探究的目光落在蘇丞那淡定從容的面龐上：「平南侯明著去賑災，不想竟暗地裡搜羅了戶部和工部貪污的罪證，還真有心眼兒。平南侯你的大伯父，大都督可別告訴老夫，此事你毫不知情？」

蘇丞道：「若丞與平南侯府有所勾結，又何至同侯夫人鬧成今日之僵局？」

前段日子平南侯夫人趁蘇丞遠在邊關，欲將其妹蘇瑜嫁禮部侍郎之子為妻，不料來鬧了不少的笑話，如今蘇丞回來給孿生妹妹撐腰，外面早傳出大房和二房不睦的消息。且賈太師還聽聞，蘇丞正在命人修葺宅院，欲帶著妹妹搬出平南侯府。

蘇丞此話不錯，若與平南侯有所勾結，看在平南侯的面子上也不至與侯府鬧成這樣。畢竟蘇老夫人尚在，哪有分家之禮？傳講出去，對彼此都不利的。

何況，那日朝堂上蘇丞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支持推薦的齊晦明為吏部侍郎，甚至斥責莫鏈縱容親屬搶人田地的事，與太子之間的恩怨就此怕也結下了。明擺著蘇丞站在這邊的，的確毋庸置疑。

朝中吏部尚書個老頑固，可年紀卻很大了，只怕也做不了多少時日。只要齊晦明擔任此次會試的主考，日必然拉攏不少門生入麾下，太子想跟斗，就再沒機會了。妹妹總勸與太子這個外甥和睦，日輔佐太子登基，簡直就笑話。賈道的志向，豈會僅止此？

這想著，賈太師突然揚聲大笑：「哈哈哈哈，老夫不過隨口問罷了，大都督對老夫的忠誠，老夫自然看在眼裡的。對了，聽聞你和令妹不日便要搬去鄰泉衚衕，到時老夫自當備了薄禮登門，恭賀大都督喬遷之喜。」

蘇丞拱手道謝。

心中疑慮打消，賈太師心裡安定下來，可想到自己丟失的左膀右臂，又頗為頭疼：「如今工部尚書和戶部尚書之位空缺，老夫有心繼續安置自己人上去，奈何那二人與老夫關係親厚，如今又都出了事，如今老夫只能置身事外。時之間，倒讓太子佔盡了便宜。」

蘇丞笑：「那倒未必。」

賈太師抬眸，眼前不免亮：「莫非都督有何妙計？」

蘇丞道：「前任工部尚書和戶部尚書太師提拔上去的，此次為了避嫌太師自然不可安插自己人上去，但我這裡卻有兩個極好的人選。」

著自行去了書案前拿起筆沾了墨，行雲流水般在白色的宣紙上寫下兩個人名。

「秦岳林，李安。」賈太師擰眉思索，「這秦岳林秦皇的娘家堂侄兒，至李安，老夫未曾聽聞過。」

蘇丞道：「李安與我同期的進士，此人剛正不阿，不通世故，故而至今還從五品的著作郎。至秦岳林，的確秦皇的堂侄兒，此人豁達仁義，現任諫議大夫。」

賈太師卻不解：「為何推舉此二人，這兩人都跟老夫沒甚關聯，未必肯為老夫做事。」

「雖然未必會為太師做事，但也不太子的人。此時太師處劣勢，試問讓個剛正之人擔任尚書之位好，還讓太子親信得了工部和戶部對太師更有益處？」

賈太師頓時茅塞頓開，沉吟著點頭。既然不能安插自己的人進去，自然太子也不能得利的好。

蘇丞覷眼，又道：「早些年太師與靖隋公不睦，秦皇薨逝靖隋公隨之倒台，這些年坊間不少傳言都關太師的，秦岳林仁義，又秦皇娘家堂侄，此時太師推舉擔任戶部尚書，自然博得美名，多年來源源不斷的謠言也就不攻自破。至李安，此人剛正，不容易被太子拉攏，眼下對太師也有利的。」

此番話完，太師陷入沉思，越想越覺得極有道理，不由拍著蘇丞的肩膀番誇讚。

蘇丞從太師府回去，青楓稟報平南侯去黎軒找過兩回了，蘇丞便讓去知會平南侯，自己則回了黎軒。

不多時，平南侯前來探望，蘇丞同起去了書房，並讓人秘密守著，不容任何人靠近。

此時已黃昏，書房內點著蠟燭，昏黃的燭光將周圍照亮，暖暖的色調，卻又莫名泛著些許涼意。

蘇丞在長案前坐著，面色平靜，見平南侯不語，也直緘默著。

平南侯四十多歲的面容依舊俊逸，下頜的鬍鬚讓平添幾分穩重，從壁畫前轉身，目光投向長案前的蘇丞，語氣恭敬：「不知殿下何故與三丫頭出府而居？若為家母與內人之事，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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