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處置

第037章 處置

謝張氏這一問,朱氏的臉色便倏然一沉,旋即又擺出一副懵懂不解的模樣,笑問:「阿家這是說的什麼話,什麼男人?子婦可聽不明白?」

「你是當真不明白?」謝張氏冷眼瞧了她一眼,又將目光轉向一旁跪著的秋實。

秋實明其意,立即答道:「今日大娘子被騙去了太子曾經的讀書之處紅豆庵,遇到一名男子偽裝成太子的模樣欺騙蠱惑大娘子,欲對大娘子行不軌之事,幸好郎君及時趕到,才將大娘子給救了下來,而大娘子剛被救走,大夫人便帶著朱家的大夫人、陸家的大夫人以及蔡中書的夫人蔡溫氏一併趕了過來,大夫人還問郎君為何在此處……說她與夫人們一道閑逛,正尋著大娘子……」

秋實話一完,謝張氏便看向了朱氏:「你現在明白我問你這話的意思了嗎?」

朱氏仍舊佯裝不解。

謝張氏便一拄拐杖怒喝道:「愚蠢!無知婦人,你這是被人利用了還不知自己錯在何處?你為何要帶著那幾位夫人去紅豆庵,當真就這麼巧嗎?

你就不想想看,阿蘊的名聲毀了,對你有什麼好處,你也一樣要遭千人嘲笑你教養不夠,為母不慈,

或者說,是有人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不惜毀了自己的名聲也要這麼做?

是朱大夫人,還是蔡夫人,更或是那個男人?」

謝張氏邊問的時候,邊留意朱氏的臉色,但見說到蔡夫人以及那個男人時,她的神情中明顯的出現了慌色。

「說吧!那個男人是誰?」謝張氏再問了一遍。

朱氏搖了搖頭,絕口否認道:「阿家,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就算秋實說的這些都是事實,可這與子婦又有何關係,難道我就不能碰巧走到那裡嗎?」

「太子殿下所提名的紅豆庵又豈是你們這些婦人可以去的地方,你到現在還不承認?」謝張氏看著朱氏有些痛心疾首,「枉我謝家念你為景相守寡多年,一直待你如親生女一般對待,竟未想你卻吃裡扒外,幫著外人來算計我謝家的女兒,你要不承認也罷,我老婆子也不想與你多費口舌,以後你就呆在佛堂里好好靜修一段時間,學學怎麼做人,怎麼做一位母親?」

「來人——」

謝張氏正要命令身邊的吳嫗將朱氏帶走,門外突地傳來一聲嬌喝嚶泣:

「祖母,求求您放過母親,母親含辛如苦的將我和阿姐養大,教我們琴棋書畫,教我們穿衣打扮,如何做好一個世家貴女,她可從來沒有做錯過什麼啊!阿蘊姐姐十三歲便在建康城揚出了美名,這難道不是母親的功勞嗎?

何況這次的事情,祖母也沒有明確的證據,而只是懷疑,總不能因為懷疑就將阿姐遭遇的不幸都歸根到母親身上吧?」

謝張氏瞧著這年僅十歲的孫女,竟變得如此能言善辨,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怔怔的傻了眼。

謝含煙再次向謝張氏磕了個響頭,抬起一張如風中月荷般梨花帶雨的小臉,再三懇求道:「祖母,求您了,阿煙自小無父,卻知母親一人帶著我們長大的內心苦楚,母親還時常一人思念父親,獨自流淚,時常抱著我說父親生前的故事,她如此深愛父親,又怎麼會幫著外人來害我們謝家呢?」

這番話說得謝張氏心中不免又戚戚然起來,雖心如明鏡,卻終是對這孫女狠心不起來,暗自撫淚片刻后,她便向謝含煙招手:「阿煙,你過來。」

謝含煙面露喜色,忙起身,走到了謝張氏面前,謝張氏看著她面露慈愛之意,忽問了句:「阿煙,你可喜你阿兄謝陵?」

謝含煙抿了抿嘴,撲閃著眼睛答道:「阿兄機智過人,有大人者之風範,阿煙自是喜歡的。」

「那好,你阿兄曾也提起過,讓祖母給你請一位才高德厚的教習,這建康城中才高者多,智者眾,有德者也不在少數,可祖母終究還是不放心將你交給外人,不如這樣,以後,你就跟著祖母,由祖母來親自教導你仁德,至於才學方面,你多多學學你阿兄和阿姐便是了。你覺得怎樣?」

謝張氏話一完,朱氏的臉色便駭然一變,這便是要將阿煙從她身邊帶走了,她忙懇求道:「阿家,阿煙可是無辜的,您不能因為不喜我而牽怒阿煙吧?」

這時的吳嫗便接道:「大夫人,這謝府之中,還沒有幾個女郎是在老夫人膝下撫養的,能得老夫人親自教導,那可是她的福氣,興許在不久的將來,老夫人高興,還會給小女郎求一門極好的親事,大夫人不會連這點遠見都沒有吧?」

朱氏聲音一噎,竟是說不出話來,便將目光投向了謝含煙,但見謝含煙眸中一片晶亮,竟也盛滿猶豫之色。

「好了,此事就這麼定了,阿煙以後跟著我,我也就不罰你什麼了,不過,若是你以後還敢再犯,讓人抓到了證據,你就別怪我不再顧念你為景相守寡的情份。」

朱氏臉色煞白,還想爭辯些什麼,就見謝張氏手一抬,極不耐煩的命令道:「我乏了,都下去吧,阿煙留下。」

「是!」

吳嫗應了一聲后,便請朱氏離開,這時,謝張氏又補充了一句:「對了,以後阿蘊的蘭馨院,你也不要隨便進去了,現在阿陵照顧著阿蘊,也就用不著你來管了。另外我會再撥幾名使女去蘭馨院。」

一聽到再撥幾名使女去蘭馨院,朱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臉色更白了:「阿家,這是為何?」

謝張氏沒有回答,吳嫗便接了句:「大夫人,還是快走吧!老夫人現下要休息了,可別再惹老夫人不快。」

朱氏身子一僵,再也無言,一旁的秋實眸中便露出了喜色。

待朱氏一走,秋實也很快將此事報給了謝陵。

「郎君,果真如你所料,老夫人雖未懲罰大夫人,但已命大夫人從此以後不能再踏足大娘子的蘭馨院了,老夫人還將阿煙小娘子要了自己身邊親自教養,還說給大娘子再撥幾名使女過來呢!」

謝陵便會心一笑:「祖母總是能與我心意相通,撥幾名使女過來也好,阿姐的院子里也的確該清一清了。」

她話一落,就覷見那門角處所站的一名使女手十分不安的絞了絞手帕,臉上也是神情異變。

這名使女叫爭芬,是謝含蘊的四大使女之一,取名於陶公的《閑賦》,謝含蘊四名使女鳴玉、幽蘭、爭芬、比潔之中,也只有這爭芬最伶俐乖巧,最得謝含蘊喜愛。

謝陵朝她覷了一眼后,便很快收回了目光,重又落在謝含蘊沉睡中的臉上。

「對了,郎君,為何不讓我將那件事情也告訴老夫人呢?」

秋實話未完,謝陵便向她示意了一個眼神,而一旁的爭芬更為好奇的張大了耳朵,謝陵只道:「只要朱氏不再踏足蘭馨院,不再與長姐走近,我便能保長姐安全,至於她以後還想幹什麼,我等著她來,請她入瓮,將計就計,順便查出她身後的那個男人是誰?」

「原來郎君是這個意思。」秋實高興道,「也不知那大夫人還會不會犯蠢?會不會去尋那個男人?」

說這話時,秋實也用餘光打量了那站在一旁的爭芬,但見那爭芬臉上果然顯出幾分緊張與意動之色。

到了晚間的時候,那爭芬果不出所料的悄然離了蘭馨院,只是她不知道,在她身後亦有兩名使女悄無聲息的緊跟了上去。

待爭芬一入秋水閣,那兩名使女便一人押了她一條臂膀,同時堵上她的嘴,直將她拖到了蘭馨院中。

直至拖到謝陵的面前。

看到負手而立於謝含蘊塌前的謝陵,爭芬的眼中亦現出幾分恐慌之色。

「跪下!」兩名使女摘了她口中的絹布,喝令道。

那爭芬腿一軟,早跪了下來。

「郎……郎君為何要抓我?」爭芬哆嗦著唇問。

秋實便道:「郎君只問你一句話,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將大娘子的消息屢送給大夫人的?」

爭芬道:「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不要裝不懂,我家郎君可沒有大娘子的好脾氣,你若不明白,我們自會有辦法讓你明白!」秋實說罷,就向那兩名使女使了眼色。

兩名使女一人從懷中抹出一把匕首或剪刀來。

「我家郎君也不懂憐香惜玉,你若再說一句謊言,她們就會划花你的臉或是剪斷你一根手指頭,一句一刀,你可記起來了?」

那爭芬還在猶豫,秋實便肅下臉來,向那兩名使女遞了個狠厲的眼色,兩名使女點頭,各自拿著刀和箭,一人划向了爭芬的臉,一人抓起了她的一根手指頭。

寒光一閃,那爭芬就大叫了起來:「我說,我說,郎君饒命,是從五年前開始的,五年前,大夫人將我提為一等使女,在大娘子身邊做事,就是要我將大娘子的一切消息都報送給大夫人。」

「那你都傳了哪些消息?」

「從前不過是一些飲食起居方面的小事,並無什麼,大夫人聽了也是興緻焉然,后就沒讓我遞送那些沒用的消息了,直到今天,將大娘子引至紅豆庵,以及準備將郎君適才所言告知大夫人。」說到這裡,她又連聲道,「但奴還什麼都沒說,奴真什麼都沒說,就被她們二人帶來了。」

秋實話問至此,便向謝陵請示:「郎君,這爭芬該如何處置?」

謝陵便轉身看向了爭芬,言道:「去將我的話轉告給大夫人,一字不露的告訴她。」

爭芬臉色一變,以為謝陵欲對她施以更重的懲罰,又連連求饒:「郎君,奴知錯了,奴真的知錯了,以後不敢了,不敢了!」

「這是我給你的一次機會,你是聽命於我,還是聽命於大夫人?」謝陵冷聲問。

爭芬又連連叩首道:「奴聽命於郎君,奴以後願誓死效忠郎君。」

「那就去將我的話告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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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女成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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