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實話總是不好聽的

「還有沒有飯了？」

「別人的都有，就你的沒有，滾！」

韓城拿著飯碗來到炊事班，但是炊事班班長沒有什麼好臉色。會上的那些發言短短几天就傳遍了整個部隊，不僅是炊事班那邊跟自己犯沖，連後勤那邊也開始和自己犯沖了，現在根本沒有任何工作給他，包括之前討要的材料。

「我這麼給你說，到明年八月，在炊事班你就休想吃上一口！」

這麼長時間不能在炊事班吃飯，自己上哪裡吃飯呢？

「唉……」

搞成全民公敵的感覺並不好受，對於很多同志來說，恨不得活活的打死韓城。但是很多同志並沒有認識到日本人的危害可比一個蔣介石大多了，從草地過來的韓城自然是餓不死的，蟲子可以吃，草根也是可以吃的。

從蔣介石被扣已經過去24小時了，對於國內的輿論，大部分要求槍斃蔣介石的。但是真的那麼做了，恐怕歷史的車輪就要翻車了，自己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咱們的文件已經送達到中央了，中央方面並沒有說什麼，無論做什麼決定，都要做好抵抗日本人的準備。日本人的侵略之心已經擺在明面上了，一旦山海關失手，長驅直入直下北平是有可能的。」

根據現在的局勢，當然看得出來了，只不過山海關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能攻破的。

話是這麼說，但是架不住大將無能，累死三軍。這個並不是說蔣介石不好，而是說蔣介石的戰略水平太次了。

僅僅一年的時間，就丟掉了大片的國土，如果不是淞滬會戰拖住了一部分時間，恐怕日本人真的要幾個月滅亡中國了。數次的會戰暴露出的問題也是很嚴重的，就是彈藥補給和火力上不足，以至於初期還能滿配的八十發子彈，到了後期只能攜帶三十發，甚至是幾發十幾發。

但是這一切都和韓城沒關係，韓城現在在地里刨食吃呢。現在雖然是冬天了，但是架不住自己有個鉗工手藝，拿著工具去給別的村子里修修盆修修碗，管一天飯就夠了。

「修剪子嘍……戧菜刀……」

肩上背著一個長凳子，身上還挎著一個小布包用來裝工具。

「修剪子的，過來！」

大姐打開了房門，對著韓城招招手。

「哎，來了！」

部隊駐紮在老遠的地方，韓城想要掙口飯還得跑上十幾里路。沒有工作，再加上炊事班和後勤那邊完全不給自己的補給，現在更是連槍都給收走了。

「修剪子的，我這個剪子你看一下！」

「哎，好嘞！」

韓城也不敢穿軍裝，穿的一身破布衣服就出來了。

「修這剪子多少錢哪？」

「您隨便給點廢鐵，給兩個窩頭就夠了，有口飯就行。」

錢是肯定不能要的，要了錢被知道恐怕就會被有心之人給拿住把柄了，雖然沒有人看見，架不住天網恢恢啊。

「你倒是要的實在。」

「啊，這沒啥，主要就是討口飯吃。」

韓城拿起剪子，因為保管不善這剪子的鉚接已經斷了，難怪是要修理的。

「嗯……您這裡有柴火嗎？我需要生火給您把這接的東西給燒一下。」

接這個東西按理說應該是鐵的燒紅之後然後快速的弄到兩個洞裡面，用鐵鎚迅速的敲擊，直至兩個刀片緊密的結合在一起。

現在手頭可沒有鐵，只有拿過來的幾個彈殼而已，從口袋裡掏出來砸扁。

「你這個人還真會省事，撿這玩意修東西。」

「這不是沒有廢鐵嘛，只能是拿這個東西來用了，這東西修出來可是頂好的！」

黃銅的熔點沒有多少最起碼沒有像鐵那樣溫度高，至少木柴能夠輕易的達到熔點。

彈殼捲成了一個小卷，然後點起木柴，在木柴上面放上一個陶片，這是能夠找到合適的東西了。

「唉，我以前可沒見過你來這邊啊？」

「我是剛來這裡，對於其他地方我不是很知道，看到這有村子就來了。」

大姐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的一把南瓜子，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和搭茬。

「別的人都要錢，為啥你就光要幾個窩頭和廢鐵呢？上次我補鍋，修鍋的要走了五毛錢，你這怎麼也得要個7分吧？」

「我和別人不一樣，我是求一口吃的就夠了，多的要了也沒用。你要是真覺得過意不去，多給我點廢鐵就行了。」

韓城其實一點都不在乎有多少錢，能買多少東西，因為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解決的。最重要的是，依靠自己的能力打造一把槍。

「你只要修好了，肯定多給你幾個窩頭。」

在瓦片上的黃銅已經燒紅了，韓城則是拿起兩根樹枝小心翼翼的加起來，然後塞進兩個洞洞里。手上的鎚子這時候開始動起來了，用力的捶打連接處，直到打的剪刀用起來不再鬆鬆散散的。

「唰，唰……」

把剪刀在瓦片上用力的磨一磨，要不是沒有足夠的時間，其實可以花點功夫找一個合適的石頭用來磨刀的。

從包里拿出一塊抹布，擦了擦剪刀，然後遞給了大姐。

「您看一下，看看行不行，不行的話我再給你看看。」

剪刀其實用起來順手，刀口更鋒利，這其實就已經足夠了。至少在韓城看來，這個剪刀還是真材實料的，夾鋼法做的剪刀。

「行，可以，等著啊，我給你拿窩頭和廢鐵去。」

「哎哎哎。」

今天的買賣算是夠了，給兩個窩頭就能夠吃上一頓了，多給一個還能再加一頓。韓城還是很激動的，特意的把自己弄得這攤子給打掃乾淨。

「嗯，給你，這是三個窩頭，這點鐵零碎給你。」

大姐給自己的是一對鐵門環和一些碎鐵，也不知道是什麼上面的東西，用手稱了一下，差不多是有個半斤左右。

「哎好，那我就先走了大姐。」

韓城扛起自己的長凳就離開了，從包里拿出一個窩窩頭，一邊啃一邊往回趕。今天滿打滿算，收了的有三斤多的鐵料，明天繼續收集鐵料，爭取把制槍的材料給積攢出來。

槍的木頭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的想法，只能是找個比較好一些的木頭了，這還得是硬木，最好的還是房樑上的那種木頭做槍托才行。做什麼槍還得具體再看，如果說材料不夠的話，恐怕只能挑著最輕的槍那麼做了。

「喲？反革命同志回來了？」

到了自己的房子這裡，發現自己的包裹和自己的零碎都被扔了出來，都堆在院子里。

「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你的房子被別的同志用了，你再找地方吧，後勤那邊沒有功夫幫你找，一切都得靠你自己了。」

「這是上級的命令嗎？」

「對，這是後勤主任的命令，同時也是幾個團長的命令。」

不生氣是不可能的，但是生氣如果有用，那自己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