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擂鼓升帳,親王點將
敲打著傳令鼓的聲音悄然止住了喧囂。第一通鼓已經擂鼓完畢。
而在在西路軍的中央大帳之中,一群武將們同樣是死一般的寂靜。
「好身手,好武技!傑瑞親王手下居然有超階強者相助,東路軍也不算浪得虛名。」德隆將軍不愧是西路軍的頭把交椅,此刻最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勉強lou出一絲笑容道:「以閣下的伸手,怎麼居然就甘心做了一個小小傳令兵呢?不知道您高姓大名?」
德隆能夠統領這西路軍的四十萬將士,自然也不是什麼個碌碌無為之輩,除了領兵打仗也算得上是一把好手之外,自身的武技也達到了九級水平。眼瞅著加西亞聖騎士這一發招,哪裡有看不出來對方已臻超階之境的道理,這一句閣下的稱呼,卻是明顯地流lou出了幾分客氣。
加西亞聖騎士卻是絲毫不在意德隆將軍的問句,他前半生本是光明教會聖殿騎士團的團長,地位超然慣了的,又哪裡去理會這番客套,當下只是雙眼盯著德隆將軍,靜靜地說道:「我只是親王殿下的一個親衛,賤名不足掛齒,現在親王殿下已在帥帳里擊鼓點將,不知道德隆將軍去還是不去?」
第二通傳令鼓已經敲響,隆隆的鼓聲再度清晰地傳來。
「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德隆將軍終於撕破了臉上那層麵皮,「我德隆只奉軍部的命令,這種事情明擺著的,想讓我聽你們那位傑瑞親王的調遣,又怎麼可能?如果說他想來硬的,別忘了我西路軍可是整整有四十萬將士!軍部還在源源不斷地向我這裡調兵,你真當我們的大軍是擺設?」
似乎是終於從震驚中想起自己手下還有四十萬大軍平添了底氣,德隆將軍的臉色好看了不少,冷笑道:「就算你是位超階高手,那又怎麼樣?在這千軍萬馬之中,你能有多大作為?信不信我一聲令下,你再也回不去你那位傑瑞親王的身邊?出於對強者的尊敬,我今天不動你,想要見我德隆,讓你們那位傑瑞親王自己來!送客!」
自古以來,真到了戰場之上那千軍萬馬里,到處是刀槍,處處是暗算。就算你個人的武技達到了超階,也指不定就不知道怎麼就死傷在了千萬人海的某一刀某一槍之下,這是常理德隆將軍此言倒也不虛。只是現在這位西路軍指揮官的心裡,也實在是有些麻桿打狼兩頭怕的色厲內荏。
超階強者啊,畢竟面前站著的是超階強者啊,九級強者和超階之間那道鴻溝,就好像無邊的大海一樣的寬,多少九級強者一輩子想成為超階而不可得!就算德隆將軍真想要眼前這個「傳令兵」的人頭,也得掂量掂量怎麼個砍法?真把人家逼急了來個魚死網破,還不知道他會拉多少人墊背呢——其中沒準就有自己。
送客。對於德隆將軍來說,這已經是既能保住面子,又能保住安全的最佳選擇了。
只是對於加西亞聖騎士來說,這卻是他絕不會作出的選擇,數十年苦修士的生涯,早已磨礪了他堅韌的意志和言出必行的品格,對於一個內心深處仍然是宗教狂的人來說,為了已經作出的承諾而不計性命,早就像家常便飯一樣簡單。正如銀色大陸上一位哲人所言,所謂最虔誠的信仰,往往會鍛造出最具有殺傷力的亡命徒來。
「要麼我帶來德隆將軍和他那一幹部將,要麼我帶來他們的人頭!」這是加西亞聖騎士臨走前對庄憲仁所做的承諾,對於一位聖騎士而言,承諾了,就一定會完成。
「我是不是能從這四十萬的大軍里走出去,不勞德隆將軍費心!」加西亞壓根把德隆將軍的送客命令當成了空氣,他慢慢地數著不遠處敲響的鼓點,淡淡地說道:「我只知道傑瑞親王的帥令一定要執行,我是來請將軍您去參加軍事會議的!」
「你不怕我一聲令下,就有大軍把你給砍成肉醬?」德隆將軍終於惱羞成怒了。
「殺人不一定要砍成肉醬,我成不成肉醬也不重要。我對付不了四十萬大軍,但是我敢保證的是,如果三通鼓擂閉之時諸位還沒有出現在親王殿下的帥帳之中的話,這個帳篷里沒有一個人能活著走出去!」第二通鼓聲在這一刻堪堪制住,加西亞聖騎士的臉色陡然轉寒,厲聲高叫道,「按帝國軍律,主帥大帳三通鼓擂閉,凡有將領不到者——立斬不赦!」
一陣威猛無比的殺意,從加西亞騎士的身上陡然散發出來,這是超階強者所獨有的強大氣場!
一時之間,滿帳的將官都彷彿不知道為什麼,竟是心裡一百一千個相信,這個帶有亡命徒氣質超階強者說得出,做得到!
「你……你就算能殺了我和這一營帳將佐,難道不怕我們西路軍當場嘩變么,難道不怕軍部的報復么?要知道,軍部和皇室……」在生與死的抉擇面前,德隆將軍的氣勢終於徹底的軟了下去,口中喃喃自語著,像是在告誡眼前這個「傳令兵」,但更多地反而像是在安慰自己。
「你可以試試!」加西亞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德隆將軍的話語,一句簡單明了的回答,在這一刻卻彷彿無比有力。
「我……去!」德隆將軍艱難無比地作出了抉擇,他帶上了自己的頭盔,用苦澀無比的口氣對著身邊的親兵說道,「來人,給本副帥及諸位將軍們備馬!」
在替軍部爭口氣和自己加上一幹部將的性命之間,德隆終於選擇了後者。對於軍部的忠誠還沒達到讓他為了一個軍部面子而跟超階強者們玩命的地步。
在德隆將軍和他的部將們翻身騎上了戰馬,向著庄憲仁的帥帳奔去的時候,大營之前那第三通點將鼓,轟然敲響。
「這位……傳令兵閣下,不知道您在傑瑞親王帳下官居何職,像一個您這樣的超階高手,我想一定不止就是個傳令兵這麼簡單吧?或者……您是皇家秘密派給傑瑞親王的高手?」在策馬奔向庄憲仁所立的那個新中軍帥帳的時候,德隆有一搭沒一搭地向加西亞聖騎士套著話,他想說「這位強者」,又覺得有點謙卑的過了頭,想說「這位將軍」,對方又好像不是這麼個身份,想問對方的名字,加西亞騎士又始終不肯說,情急之中,居然一句「傳令兵閣下」就這麼拖口而出。
在帝國軍部的歷史上,一名身為副統帥的將軍極為客氣地將一名傳令兵稱之為「傳令兵閣下」的,恐怕也只有現在這個既具有暴發戶氣息又內鬥得一塌糊塗的討逆軍中,才會出現這樣的待遇了。
「德隆將軍客氣了,我真的是一名普通的傳令兵,平時我的職位就是傑瑞親王的親衛,超階這種事情……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加西亞騎士依舊是那副淡淡的語調,「在我們東路軍里。划拉划拉一下超階還總是有那麼幾個人的……」
加西亞騎士武技雖高,卻是不善於扯謊,更是對於應付這種敲邊鼓套真話的官場伎倆極為低能,此刻被德隆劈頭一問,倒也說得都是真話,加西亞本人自然不必說,暗夜精靈超級刺客德羅巴大師那也是成名依舊的超階,朱莉亞那小妮子近來和火焰之心融合得越來越好,也是隱隱間要有突破超階的架勢,再加上化身為傑瑞親王的庄憲仁自己這個新晉超階,聖騎士傳令兵這句話還真是沒有什麼誇大。
「划拉划拉——超階?」德隆將軍眼珠子差點奪眶而出。這位傑瑞親王手底下都是什麼人啊?現在各國的超階哪一個不是當寶一樣供著?人類國度里好不容易出了個海因里希親王,都已經是號稱人類劍神級的老祖宗了,皇室這麼多年來屹立不倒,也和這位人類劍神有著莫大關係,怎麼到了東路軍……超階強者就成了隨便划拉一下?
心中震驚之餘,德隆將軍卻是對這位好像平地里冒出來的傑瑞親王,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說起來……倒是要好好摸摸這東路軍的底細了,他們似乎根本不是禁衛軍兩個軍團那麼簡單……」德隆將軍正在思忖間,忽然聽著身邊這位超階「傳令兵」又說了一句。
「還有兩個超階想來幫忙,傑瑞親王覺得手邊的人已經夠用了,就沒讓他們來!」加西亞說道,這自然說的是卡巴斯基老精靈和海因里希親王這二位一魔一武兩位大師級的人物了,倆老頭兒的確是幾次通過魔法信說要來幫忙,庄憲仁考慮到大賢者城和帝都還是需要這樣又有實力又不缺心眼兒的老狐狸坐鎮,就硬是沒讓他們來。加西亞跟著庄憲仁時日久了,人又嚴謹,我們的大賢者同學除了沒有表lou自己的真實身份之外,很多事情倒是沒瞞著他。
德隆將軍一聽,差點沒直接從馬上掉下來,還好身邊的加西亞聖騎士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他。
「強者大批發么?各個國家苦求而不可得的超階強者,怎麼在傑瑞親王這裡猶如大白菜一樣?自己送上門來還不要?」德隆將軍的腦子已經徹底亂了,不由得如夢如幻,如墜五里霧中,可是剛剛來了一個超階強者做傳令兵,卻又提醒著他這個事情是多麼的現實。
東路軍,中軍大帳之前,庄憲仁遠遠地看著一小隊從西路軍陣地上走出的兵馬,領頭的那幾桿旗幟上,諸如「討逆軍副統帥」、「西路軍總指揮官」、「帝國一登上將德隆.威廉姆斯」之類的字眼已經是清晰可見。
「若是換了朱莉亞過去,只怕現在已經在殺得血流成河了吧?亂世之中,有一個能夠像加西亞聖騎士這樣的託付以重任的幫手,真好!」庄憲仁心裡微微地送了一口氣,眼看著時間越拖越久,自然是早知道加西亞聖騎士面對著的情況只怕是有點麻煩,適才庄憲仁腦子裡都在盤算著是不是要帶著一票人去接應加西亞聖騎士了。
總算無論如何,三通鼓即將擂閉的時候。加西亞聖騎士帶著那一堆西路軍的將佐們,回來了!
如果要真想連著這西路軍也一口氣吃下肚去,能夠請君入甕,當然是比帶著一堆人頭回來效果要好得多。庄憲仁臉上慢慢地一揮手,高聲下令道:「開營門!儀仗隊準備,奏樂,迎客!」
一陣喧天的軍樂聲中,庄憲仁漫步走回了指揮大帳之中,在自己那把帥位上正襟危坐。
三通鼓擂閉之時,德隆.威廉姆斯將軍卻是帶著一票西路軍的部將,剛剛好走進了庄憲仁新設立起來的中軍大帳。
「末將討逆軍副帥、東路軍總指揮官德隆.威廉姆斯,見過傑瑞親王殿下,此前加拉格拉城戰事正緊,末將正在一線親自指揮督戰,未能遠迎,還請親王殿下贖罪!」德隆將軍一附身,以下級參加上級的姿態,行了一個標準的帝國軍禮。
這個禮自然是行的有點不情不願,這一記軍禮行下去,自然是標誌著西路軍對傑瑞親王某種意義上的低頭,德隆將軍心裡有一股淡淡地悲哀,在這場明爭暗鬥之中,軍部不但沒有能夠成功地率先攻下加拉格拉城,而且在與傑瑞親王第一波的氣勢之爭中,輸了!
只不過自己既然來了,那又有什麼好說的?
「德隆將軍哪裡話來?西路軍的將士們一路廝殺,戰事又這麼緊,區區一點禮節,又算得了什麼?不提了不提了,倒是本王一路上趕來,大軍新到,無數事情忙得四腳朝天,沒有去極早看望諸位西路軍的將士們,有些說不過去了!」庄憲仁一聲長笑,做足了客客氣氣的架勢,卻是從帥位上一躍而起,奔到德隆將軍的面前,帶著無比誠懇的表情說道:「德隆將軍辛苦了,西路軍的弟兄們辛苦了,你們擊破了豪強貴族叛軍的重兵集團,勝仗無數,打得那些叛軍貴族們心驚膽寒,望風而逃,更是一路打到了這叛軍的老巢加拉格拉城下,又不怕犧牲的日夜攻城,實在是讓本王讚歎之餘,深表感佩!西路軍的將士們都是我們帝國的好男兒,德隆將軍更是一代名將,堪稱我帝國之中流砥柱……」
這一通讚美之詞砸下來,德隆登時就暈了,暈得五迷三道,暈得稀里糊塗,在這一路上,他已經對面見這位傑瑞親王做好了各種各樣的打算,原本以為對方必定是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看看得,估計這傑瑞親王一見面,指不定就是要給自己來上一陣雷霆之怒。可是現在……現在怎麼卻是這副光景?
不但中軍大門起開,鼓樂喧天,一副迎接貴賓的樣子,而且這第一次見面,傑瑞親王一張嘴卻是如此的一副讚美之詞?
不但是德隆摸不著頭腦,就連西路軍的一幹將佐們也是面面相覷。
擊破了豪強貴族叛軍的重兵集團,勝仗無數,打得那些叛軍貴族們心驚膽寒,望風而逃……這些話說得西路軍的一幹將領們自己都有點臉紅,好像……好像這個用來說這位傑瑞親王率領的東路軍更加合適吧?
「西路軍忠勇無雙,所向披靡、戰力無與倫比,實在是銀色大陸上近數千年來從未有過的雄壯之師、威武之師……」庄憲仁卻是絲毫沒有自己在吹捧對方的覺悟,口中的讚美之詞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似黃河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
在一邊扮作莊憲仁親兵的傑瑞商業協會總會長費爾南多卻是越聽越覺得脖子上面冒寒氣。在場眾人里,他追隨庄憲仁的時間最久,也最知道這位偉大的菲尼克斯大賢者嘴上對你越是熱情,越是把你捧成一朵鮮花的時候,往往後手就準備了越厲害的招數,隨時準備著把你打成了一坨踩在他腳底下的狗屎堆!
「當年給我下苦肉計和投名狀的時候,大賢者大人好像就是這樣一副禮賢下士讚美不已的樣子吧……多長時間沒有見到他對人這麼誇獎了?不!應該是從來沒見過!我的媽啊,這等著一回頭,偉大的菲尼克斯大賢者得準備著多麼惡毒的手段對付這些西路軍啊!」費爾南多又看了一眼猶在雲里霧裡的德隆將軍等人,心裡向他們拖帽致哀。
「親王殿下如此誇獎,西路軍愧不敢當……那個……末將聞得親王殿下點將,急匆匆地趕來,不知道殿下有什麼軍令指示?」好容易德隆.威廉姆斯將軍從庄憲仁的誇獎聲中元神歸位,才想起來好像自己應該有來有往,是不是應該也誇上東路軍兩句才對?只是再一思忖間,卻是驟然發現,好像能用來讚美一支軍隊的話語,都讓這位傑瑞親王搶先講完了?無可奈何之下,只好硬著頭皮,把話題往公務上扯了。
「呵呵……這個呢,本王一見將軍如此虎將,忍不住心中歡喜,卻是差點把正事給耽誤了!」庄憲仁裝模作樣地一拍腦門,大模大樣地回到了帥位之上,手中拿起一支金翎大令,高叫道:「眾將官聽令!」
帳中無論是西路軍的將佐還是禁衛軍的軍官,齊刷刷地吼了一嗓子:「末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