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冤家對頭

第二十三章 冤家對頭

三人被押上大殿,卻都是不卑不亢。阮明珠眼裡似乎帶著無盡的恨意,直勾勾地盯著賽鳳凰,面上顯出譏誚的神色。那精幹的青年男子見錢大姑赫然在座,吃了一驚,問道:「嘢!給老子,原來啪耳朵的婆娘也待勒點嗦?」錢大姑早已目不轉睛的看他,一臉笑意的道:「肖連長,你眼睛硬是尖吶,給老子恁哈兒逗把我認出來了。」

賽鳳凰見錢大姑和青年男子說話,面上不悅,看著那姓肖的青年男子道:「肖子生,你一哈兒沒和婆娘家說話,心頭是不是不安逸得很?」說完眼睛狠狠瞪了錢大姑一眼。這青年男子正是阮明珠的警衛連長肖子生。錢大姑臉上一紅,嘟噥兩句不說了。心裡卻道:「你默倒哪個看不出來嗦?你還不是歡喜姓肖的,老娘搶不贏你咯嘛。」

賽鳳凰回過頭來,故作輕鬆的道:「姓阮的,你還認不認得倒我賽鳳凰?」阮明珠早已對她怒目而視,見她一幅得勝者的模樣,冷笑一聲道:「你勒個濫娼婦又跳出來了嗦?你逗是化成灰老娘也認得倒你!只可惜那天沒把你認得出來,老子在明處,你在暗處,偷偷摸摸搞些見不得人的事,算啥子婆娘?」賽鳳凰喝道:「嘴巴放乾淨點!死到臨頭了你還敢嘴硬!你看老娘一哈兒啷個打整你!」

阮明珠哈哈大笑,譏諷道:「你勒個濫婆娘兒當年逗沒整得贏我,勒嗽兒還來干福豆下酒,顯你牙巴勁嗦?」賽鳳凰道:「當年我沒整得贏你,只不過是你們屋頭有幾個臭錢,論容貌,論才學,你哪點比得上我?」阮明珠「呸」了一聲道:「你以為老娘是吃白乾飯的嗦?那是你各人嘴笨,不曉得哄男人,該你遭!」賽鳳凰冷笑道:「你曉不曉得,你今天是啷個落到我手頭的?」阮明珠冷笑一聲的道:「你勒個濫婆娘不會住啥子好事,老娘曉得你背倒起下黃手。」

眾人見兩個女人一開始便如潑婦罵街一般針鋒相對的罵將起來,都不禁大是愕然。但很多人心裡都漸漸的似乎撥開了一層迷霧,先前生種種怪事看來便要浮出水面。柯好古眼睛近視,由於已假扮作土匪,沒戴眼鏡,最初並沒有看清這三人中一個是阮明珠,這時聽到她的聲音,臉色不由得一陣青一陣白。

賽鳳凰得意洋洋的道:「我說給你聽也不妨事。本來我是想喊個人直接把你臉盤子劃了,不然老娘白慪了勒幾年的氣。但是你身邊有個武林高手,我沒得把握,整起來不安逸逗,只好另想辦法。後來我台搞清楚你喜歡養狗,對一條叫啥子『賽雪莉』的哈巴狗喜歡得很。你給一條狗兒取個『賽』的姓,你勒不是再轉彎磨角的訣我是狗嘜?嘿嘿,我後來一想,逗跟你來個將計就計,請人下毒把你狗兒整起來擺起,把你引到勒個山旮旮來,然後老娘再跟你兵對兵,將對將,好好的打一場架。」

阮明珠聽她說了這麼一大段,卻也不料賽鳳凰為了復仇,竟然設計了這麼多的詭計,讓自己落入圈套,而自己居然全無所察,此人的心機之深遠在自己之上。但自己的愛犬被對方毒死,這個仇不能不報。想到這裡她眼裡似乎要噴出火來,大聲喝道:「賽鳳凰,你毒死我的狗,老娘逗是住鬼也不得放過你!」賽鳳凰不屑的笑道:「可惜你永遠沒得機會了。」

唐性和苟師長等人心裡卻道:「搞了半天老子們為了你們勒兩個婆娘扯皮,打死他媽恁多人待勒點擺起。硬是不曉得人命為貴嗦?」

烏光宗見兩人此時的情形,便如不共戴天的死敵一般,現在阮明珠落在賽鳳凰手裡,決然討不了好去,心裡不禁著急,連忙上前,向賽鳳凰一抱拳道:「賽大龍頭曾經說過一句話,不曉得還記不記得?」

賽鳳凰見烏光宗站了出來,愣了一下,笑道:「烏老弟莫非要為姓阮的婆娘求情?那句話我當然還記得。」烏光宗見她承認,便道:「你說只要阮大姐不遇倒你,你逗不為難她。但你現在啷個又把抓起來了?」

賽鳳凰嘿嘿一笑道:「烏老弟,我是沒有動手啊。是有人把姓阮的和勒個妹兒給我送來的。勒種事我也沒得辦法,只能怪她勒個婆娘運氣不好,該遭!」

烏光宗愕然,實在不料竟然有人將阮明珠和曹獻花擒住,這裡說來賽鳳凰並沒有出爾反爾,心裡卻大是懷疑,便問:「此人是誰,還請賽大龍頭明示。」賽鳳凰見烏光宗追根究底,卻並不惱怒,而是笑道:「英傑,你逗莫躲倒起了,出來噻。」

只聽有人答應一聲,左邊四七排隊伍中站起來一人,這人頭戴織貢呢禮帽,身穿白綢衣衫,鼻直口方,大眼濃眉,很有精神。只見他大步走上前來,向眾人一抱拳道:「在下姜英傑,重慶來的。大家有啥子用得著兄弟的地方,只要說一句,兄弟伙絕不拉稀擺帶。」

堂中之人見他面目剛毅,舉止從容,說話又直截了當,都連忙抱拳道:「好說!好說!」「姜老弟是個落教人,兄弟伙給你紮起!」坐在後面的塗三餘見了姜英傑,連忙招呼道:「姜老弟,原來你硬是待勒點耍嗦,兄弟找你找慘了!」姜英傑一怔,連忙抱拳道:「原來塗老哥子是來找我的?恁個辦,你先坐倒起,我們一哈兒空了吹龍門陣。」塗三餘大喜道:「要得,要得!」連忙坐下。

賽鳳凰看著姜英傑說道:「英傑,你說一哈,你是啷個逮倒姓阮的她們兩個的?」姜英傑看看阮明珠,又看看曹顯花,臉上並無半點鄙視之意,反而似乎還有些尊重的意思,半晌方道:「你們兩個也不要怪我,她是我孃孃,我是他的侄娃二,不幫倒她我幫倒哪個?」說完這才向眾人道:「其實也很簡單,當時那個妹兒背著勒個大姐,迢得非快。我正和幾個兄弟伙待山上擺龍門陣,也看明白我孃孃正待追他們兩上。因此我們逗下切把他們攔倒起了。勒個妹兒功夫嘿厲害,我們幾個兄弟伙一切上都打不過。後來我只好說『莫打了,再打我要脫褲子了』,那個妹兒害羞得很,分了神,逗被我的幾個兄弟伙制服了。」

堂中眾人聽他居然使出這等羞於啟齒的手段將阮明珠二人抓住,都不知道該表示鄙視還是表示佩服。但姜英傑侃侃說來,卻並無半點不適之感。此人怎麼做便怎麼說,倒也心地坦然,也許此人只是為了捉住對方,卻沒有俗人般那種齷齪想法。

肖子生聽姜英傑說完,卻對他怒目而視,罵道:「原來天堂山的老二都是些烏龜王八,只曉得用些下流手段。要跟老子一對一的打掟子,卻沒得勒個本事。」姜英傑卻哈哈一笑,並不動氣。肖子生這幾句將天堂山的匪眾全都罵了,但眾人卻自知理虧,居然沒有一個罵還肖子生的。

肖子生見姜英傑不理他,冷笑一聲,轉頭問錢大姑道:「呃,啪耳朵的婆娘,我問你,那天是不是你把那些兵娃二喊起迢的?」

錢大姑笑道:「給老子,你不要喊我『啪耳朵的婆娘』要不要得?老娘叫錢大姑。」又道:「對頭,逗是老娘給那些兵娃二說『天堂山高地有嘿多漂亮妹崽,哪個加入天堂山逗嫁給哪個』,勒些兵娃二都扯伸腳桿兒迢起來了,勒也是賽大龍頭出的妙計。」

阮明珠不料竟然是錢大姑在煽動士兵逃跑,原來自己竟然請了阮明珠這個死敵的心腹來幫著自己修建學校,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眼中,早已墜入對方彀中,鬥智力的確遠不如對方,不禁面色慘白,氣得嘴唇抖。

肖子生橫眉立目,斜睨賽鳳凰道:「姓賽的婆娘,給老子整恁們多鬼名堂住啥子?硬是個婆娘家,點都不幹脆!」眾人見肖子生居然敢大聲喝斥賽鳳凰,都不禁駭然,生怕這婆娘一生氣,拿起手槍來一槍便崩了這小子。

賽鳳凰卻並不生氣,感慨似的道:「你小子槍法還不錯,打翻了我兩個手下,快點說,你想啷個死?」肖長生哈哈大笑:「要殺要刮,悉聽尊便。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到時候老子還要血洗『天堂山』,殺他個雞犬不留,血流成河!」

眾人見他死到臨頭,居然還敢大言不慚,幾條大漢立即沖了出來,將匕架在他脖子上,大罵:「老子現在逗把你毛了!」「老子三刀六個眼兒殺了你!」對肖子生大聲恐嚇。香堂里的數百名袍哥也都大聲叫嚷:「殺了他!」「把他龜兒子毛了!」肖子生卻全然無懼,仍然哈哈大笑,使勁掙扎,幾條大漢差點按他不住。

賽鳳凰見肖子生毫不畏死,倒也是條漢子,欣賞他的膽氣,嘻嘻一笑道:「我要是連你勒小子都擺不平,還啷個當『天堂山』的龍頭大姐?」

肖子生滿不在乎的大聲道:「那你啷個擺平老子噻?是住你的男人,還是住你的女婿?」說罷又是哈哈大笑。按住肖子生的幾條漢子見龍頭大姐被這小子污辱,都是勃然大怒,罵道:「老子勒時候逗把你龜兒子毛球了!」「看你給老子再亂說,老子把嘴給你撕到後頸窩切!」

賽鳳凰一揮手道:「先把姓肖的給老子押下切看好了!迢了的話老子要敲你們的沙罐。」押肖子生的兩名大漢嚇了一跳,連忙道:「龍頭大姐你放心,啷個都不得讓勒個鴨娃兒迢了。」兩人狠狠抓住肖子生的肩膀連推帶搡的將他推了出去。

賽鳳凰看著肖子生等人走出大殿,半晌才收回目光,似乎余意未盡。轉過頭來又對曹顯花道:「妹兒你武功勒么好,要不是我侄娃二幫我一把,我啷個也逮不倒你。你有沒得興趣加入我們天堂山碼頭?如果妹兒原意,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副龍頭的位置。」曹顯花初見烏光宗為自己和阮明珠求情,心裡很是感激,一直只看著烏光宗,對賽鳳凰未曾看過一眼,這時見她對自己討好拉攏,哼了一聲道:「我曹顯花命賤,配不上你天堂山碼頭勒個位置。」

賽鳳凰面帶不悅,頓了頓才道:「既然妹兒看我不起,也沒得啥子。來人!把她們兩個給我押進死牢給老子好生看管!」幾個人又將阮明珠和曹顯花押了下去。

烏光宗等人這時才明白這從頭到尾生的一系列怪事,原來只是因為這兩個女人的爭風吃醋,互相爭鬥而來。然而為此眾多的人都卷了進來,很多人稀里糊塗的便丟了性命,卻是始料不及。

賽鳳凰在眾人面前風風光光的將「犯人」阮明珠審訓了一回,心情似乎不錯,臉上還帶著些許笑意。看了看白香香,問道:「姓阮的東西都搜出來些啥子?」白香香道:「除了一把槍兒,還有一個嘿怪的人腦殼。」賽鳳凰奇道:「人的腦殼?」白香香笑著說:「不是真的人腦殼,是銅住的銅腦殼,老出來看了你逗曉得是啷個回事了。」說罷示意下面一名女子去來。

不一會兒,那女子將白香香說的東西抱了出來,原來是縱目人面像。原來阮明珠叫苟師長叔侄將盜掘的東西都拿了回來,並叫幾名士兵負責用籮筐將盜掘之物裝了,按名單上的名字一一前去償還賠付。但她見縱目人面像造型古怪,覺得很是有趣,因此也不管苟師長有何想法,便將此物留在身邊把玩。

賽鳳凰一看,不禁一愣,笑道:「果然是個怪家什,眼睛都長到外面來了。」說完將縱目人面像接過來,一不小心差點將人面像掉在地上,賽鳳凰吃了一驚:「給老子想不到還恁給重嗦?嗯,中間是空的,可以奪待桿桿高頭。」眾人腦中都想將這人頭戳在杆子上是一幅什麼樣的情形,心裡都覺甚是怪異而滑稽,只是礙於賽鳳凰的面子,不敢輕易言笑。

柯好古心道:「你這婆娘還真的說對了,恐怕這縱目人面像當初就是這樣子戳在柱子上的。」

賽鳳凰道:「今天我們『天堂山』開香堂,吸收新貴人。我不喜歡看殺這殺那的,血沽淋當的不好看。勒個人腦殼我看都可以奪待桿桿高頭,逗當是我們供給土地菩薩的三牲,你們說要不要得?」

眾人都只想儘快弄到飯吃,填飽肚皮,都異口同聲道:「賽大龍頭啷個想的逗啷個整!」外地來的袍哥卻對賽鳳凰的做法感到不可思議,有的人低聲嘲笑道:「給老子婆娘家硬是亂整。硬是不怕割卵子敬神嗦?」旁邊的人忙問:「給老子啥子意思?」那人道:「那硬是神也得罪了,人也得罪了咯!」眾人都笑罵:「你給老子台是脫了褲子打老虎!」那人愕然,反問道:「勒又是啥子意思?」眾人都低聲笑道:「你給老子敢待大會上說勒種話,硬是既不要臉,又不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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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神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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