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禍起蕭牆

烏、寧二人跟著賽鳳凰急匆匆趕到大雄寶殿之前，遠遠的便聽見一個破鑼般的聲音大聲說道：「兄弟原來也是待降頭山小碼頭混的大家問一哈游四爺逗清楚了。以前我只是個別人看不起的紅旗五哥，你們看看我現在，衣服兒也換了，槍兒也是嶄新的德國左輪。有啥子不安逸？兄弟伙，聽我的沒得錯得，到了蔣司令手頭，那硬是筷子拈閃閃，天天有酒吃，巴實得很咯！」

下面不少人反對：「你給老子爬喲！你站待高頭吼啥子？要招安，那也得經過賽大龍頭點頭噻！」也有不少人支持：「甘老弟說得硬是有道理，哪個想待勒高頭當個渾水袍哥噻，說句不好聽的話，別個背倒起說我們是棒老二，聽起來都不安逸噻！」「對頭！只要招了安，老子們也是正規的**了，看哪個還敢看不切老子們！」

賽鳳凰一邊走一邊大聲道：「哪個哈戳戳待勒點抻喚？你給老子亂扯把子嗦？」烏光宗見甘國禮站在大雄寶殿前的高台之上，正昂挺胸的向下面的匪眾宣講。甘國禮見賽鳳凰趕來，大模大樣的一抱拳道：「賽大龍頭，蔣司令座前少校副官甘國禮向你問聲好！」

賽鳳凰哼了一聲道：「原來是你勒個家什嗦？啥子蔣司令，本人從來認不倒！你下來，我有話對你說！」甘國禮自恃有蔣司令撐腰，也不懼她，大大咧咧的從台上下來，走到賽鳳凰面前，正要和她說話。賽鳳凰右手忽然在他腰帶上一劃，只聽「波」一聲脆響，甘國禮腰帶斷為兩截，賽鳳凰順手一扯，便將腰帶和腰帶上的手槍都抓在手中。

甘國禮大驚失色，慌亂將褲子提住，滿臉通紅道：「嘢！你勒個婆娘硬是不講道理嗦？」原來賽鳳凰手中早已扣了一柄鋒利的小刀，所以一出手便將對方腰帶划斷。上一次在李家大院，甘國禮曾經出醜，這一次仍然在劫難逃。

場上的人都哄然大笑：「給老子，你娃還是嫩了點，跟我們賽大龍頭扯把子，你硬是蚊子叮菩薩，找錯了人咯。」賽鳳凰將左輪手槍對準甘國禮道：「姓甘的，老娘跟你沒得啥子過結得，你為啥子要待勒點亂整？快點得不對頭，老子台不管你是啥子蔣司令的屁官，老子一槍過來打你個對穿對過！」

甘國禮見她凶神惡煞一般，嚇得連忙要將手舉起，卻又怕褲子滑落，忙又抓住褲子，羞慚無地，惶恐的顫聲道：「開……開不得槍哈！你把我打死了又沒得啥子好處。」賽鳳凰將腰帶扔給他，嘿嘿冷笑道：「你娃再亂說三陣，老子硬是把你擺待勒點，你看老子敢不敢？」甘國禮連忙認錯：「你敢，你敢。我不說逗是了嘛。」

賽鳳凰又向眾人掃了一眼，大聲道：「你們還有哪個老二說要招安的？」眾人見她槍口向外，對著眾人，生怕她脾氣一上來，便要開槍，連忙都道：「沒得，沒得了，將將說起耍的。」更有的人道：「賽大龍頭你逗放心嘛，給老子讓我們跟倒起啥子蔣司令，那不是四川猴子服陝西人牽嘜？那啷個要得噻？」有人罵道：「你說老子們是猴子？老子回頭早再找你算帳。」有人卻道：「勒點是陝西的地盤，又不是四川的。」

更多的人道：「老子們一直都把自己當成四川人。」也有人道：「老子們逗是從四川來的。」自然是唐性和苟師長等人在表意見。卻又有人大聲道：「招安，招安，招甚鳥安！」卻是柯好古在粗著嗓子說話。眾人不知道這句話的來歷，烏光宗卻大是好笑，柯好古現在的樣子，確實有些象梁山好漢李魁。

這時只見姜英傑走了過來，大聲道：「孃孃，你莫非一直不曉得蔣司令他們要住啥子事嗦？」賽鳳凰將槍收回，面帶疑惑的問：「陝西的蔣司令他們要住啥子？」姜英傑一笑道：「孃孃，蔣司令他們是想待地獄寺裡頭找啥子寶物。其實跟招不招安沒得啥子關係。」

賽鳳凰臉一板：「混球帳，啥子叫沒得關係。他們要待老子屋頭亂搜亂找，老娘還把門開起，讓他們找嗦？」姜英傑不答，轉頭問甘國禮道：「甘老弟，蔣司令是啥子意思？」甘國禮驚魂未定，強顏一笑道：「蔣司令逗是想來勒點找找東西，又不想跟賽大龍頭鬧翻，所以台想起招安勒個辦法。」

姜英傑回頭勸賽鳳凰道：「孃孃，蔣司令也還是個講道理的人噻，他又沒派人打過來。我看我們可以跟他們商量商量。」賽鳳凰道：「老娘現在佔山為王，地獄寺勒塊地盤都是老子的了。哪個想來找啥子東西，那得他個人放下架子迢切來跟老娘先陪禮道歉，沒得啥子條件可講。」

姜英傑臉色難堪，又道：「孃孃，恁克恐怕不好哦。把蔣司令惹冒火了，他手下那一萬多條槍打進來，我們擋不住哦！」

賽鳳凰笑道：「不要說他是啥子陝西的司令，四川成都柳司令的婆娘都被老子關起來了，你說老娘還怕他？嘿嘿，他要敢打過來，要是把姓阮的婆娘打死球了，老子要他吃不了兜起走！」

姜英傑眼見無法說服賽鳳凰，向甘國禮遞個眼色，兩人忽然一起動手，姜英傑按住賽鳳凰的兩隻手，甘國禮一蹲身子，抱住賽鳳凰的兩條腿，兩人一起將賽鳳凰按倒在地。賽鳳凰大怒之下一扣板機，只聽「呯」地一聲槍響，子彈從半空飛了出去，並沒傷著人，嚇得眾人連忙趴在地上。

場中的人無不大驚，龔老三和游老四等人都掏出槍來，大聲喝道：「放開她，不放老子打死球你！」姜英傑將左輪手槍對準賽鳳凰的頭，笑道：「看你們哪個敢開槍，你們想不想賽大龍頭活了？」龔老三和游老四都投鼠忌器，連忙道：「姜老弟，我們不開槍，你也不要亂來哈！她是你孃孃哦！」

烏光宗反應已沖了過去，卻不料甘國禮動手已將賽鳳凰的勃朗寧手槍搶在手中，轉過來槍口便對準烏光宗道：「秀才娃二，你娃不要多管閑事，老子槍兒認不倒人哈。」寧芫倩大驚，連忙擋在烏光宗身前。甘國禮嘿嘿一笑道：「給老子，原來你還是妹崽，二天跟倒起我，要不要得？」寧芫倩罵道：「呸！跟倒別個也不會跟倒你勒個壞人！」

甘國禮獰笑道：「給老子，只要制服了姓賽的婆娘，你勒個小婆娘兒還不是我的。哈哈！」烏光宗大怒，罵道：「放你的狗屁！」甘國禮隨手一耳光，將烏光宗打得口角流血，寧芫倩連忙抱住烏光宗，哭道：「烏哥哥——」烏光宗抬起右腕，用衣袖拭去嘴邊的血跡，冷冷的道：「倩倩，沒得啥子。你不要怕，烏哥哥會一直保護你的。」

賽鳳凰破口大罵：「姜英傑你個吃家飯拉野屎的死家什，你說，你說！你為啥子要幫倒別個？」姜英傑哈哈一笑道：「孃孃，其實我一直有一件事沒跟你來你硬是不曉得。」賽鳳凰怒問：「啥子事，你給老子六親不認了嗦？」

姜英傑將賽鳳凰從地上拉了起來，左輪手槍仍然對準她的太陽**，游老四慌忙給賽鳳凰安了一張凳子。姜英傑也不管他，等賽鳳凰坐下，這才道：「賽孃孃，你也不要怪侄兒了。其實當時我跟你出主意，喊你到勒點來，逗是為了來找寶物。」賽鳳凰一愣：「那你為啥子不自己親自到地獄寺來找？」

姜英傑笑道：「那是因為我不曉得地獄寺安不安全，所以要先讓你帶些人到高地來住幾天，沒得事的話，我再想辦法來找寶物。」賽鳳凰臉色鐵青：「想不倒你給老子是拿我當墊腳石嗦？那你又啷個曉得勒個廟子裡頭有寶物？」眾人也有此一問，都將目光投向姜英傑。

姜英傑笑道：「既然孃孃問起勒件事，我逗跟你們說一哈。是恁克回事。幾個月前，我還在重慶市府里耍起得，卻有一個兄弟伙從南京方面得到了一條消息，說是馬漢三要幫日本人找啥子寶物，地點逗在鎮巴。」

賽鳳凰卻問：「哪個馬漢三？」姜英傑道：「孃孃你消息太不靈通了，馬漢三逗是投靠了日本人的那個漢奸。這狗東西幫倒日本人，坐起飛機到鎮巴找寶藏。我手頭又掌握得有些東西，曉得勒些寶藏逗藏在地獄寺里。」

「但聽說地獄寺的金銀財寶必須要有砣怪東西才可以找到，否則莫說找不倒金銀財寶，連門都進不切。所以花大爺他們一直再找勒砣怪東西。我跟花大爺聯繫過，心想要是找不倒那砣怪東西，那逗挖地三尺，也要把地獄寺裡頭的寶物找到。但後來聽說花大爺把那砣怪東西找倒起了。」

甘國禮這時插嘴道：「花大爺他找倒起個屁，勒砣怪東西已經被我們蔣司令搶過切了。」姜英傑忙問：「那你把那砣怪東西帶切來沒有？」甘國禮一臉無奈道：「又丟球了。聽說是一個麻子臉和一個戴眼鏡的老二拿切迢的。蔣司令派了嘿多人到處待找。」

馬大麻子和柯好古早已聽得心驚肉跳，聽到這裡兩人都連忙往人群後面擠去。烏光宗和寧芫倩心裡也是怦怦直跳，他不禁和寧芫倩對視一下，兩人扣在一起的雙手都滲出了冷汗。

賽鳳凰道：「原來是恁克回事嗦！英傑，你說嘛，你倒底想住啥子？」姜英傑這才面帶歉意的道：「孃孃，你也不要怪我。我只是嘿們好奇，想搞清楚地獄寺倒底有沒得寶物。只要你答應我們切找寶物，你還是我孃孃，我還是你的侄娃二。」賽鳳凰冷哼一聲道：「要是我不待應呢？」甘國禮笑道：「給老子，你勒個婆娘硬是不信旋兒嗦？不待應，老子都代表蔣司令敲你的砂罐。」又想道：「你恁給漂亮的婆娘我還捨不得咯，跟倒起我，老子不得虧待你。」

甘國禮覺得自己已然飛黃騰達，便可為所欲為，犯了男人們一旦有權勢之後便醉心於佔有女人的通病。

游老四和龔老三等人大聲咒罵：「放你媽的屁！你給老子把嘴巴放乾淨點！」白香香和王幺妹等女匪也嬌聲大罵，有的女子已經準備衝上前來，被眾人死死攔住。

賽鳳凰卻「呸」地朝甘國禮臉上吐出一口痰，甘國禮猝不及妨，一大口濃痰粘在左眼上，不由得勃然大怒：「濫婆娘硬是不想活了嗦？」左手去抹眼睛上的濃痰，右手舉起槍便對準賽鳳凰便要扣動板機。眾人大罵道：「你娃敢開槍！你娃老實點！」姜英傑連忙抓住甘國禮的手腕道：「甘老弟，你慢點，你要打傷了我孃孃，他手下的一千條槍能把你我打得稀啪爛。」

甘國禮有恃無恐道：「老子曉得，你老弟不要操心。只要勒婆娘一天待我手頭，勒些老二逗只能聽我的。」姜英傑道：「那是，那是。你老哥子現在是蔣司令的紅人，哪個敢不聽？」甘國禮得意洋洋的笑道：「要是勒婆娘嫁給我，那不是更安逸了。你們天堂山的棒老二馬上逗變成陝西正派兒的**了。」

龔老三等大聲罵道：「你給老子硬是待住夢嗦！」有的人卻道：「你給老子想給我們天堂山的老二每個人都待一個盧帽子，你給老子硬是想遭整嗦？」有人道：「賽大龍頭又不是你婆娘，啷個算待盧帽子？」更多的人道：「待我們心裡頭，賽大龍頭逗是我們的婆娘，你給老子不服又能爪子？」那人道：「啷個說的話，那逗沒得法了，姓甘的老二安起心送你們一個盧帽子，你們各個戴倒起嘛。」

卻有人早已看不慣姜英傑，大聲諷刺道：「莫看現在姓姜的老二和姓甘的老二兩個站起差不多，等一哈兒姓姜的逗要比姓甘的老二矮他媽一大截了。」有人迎合道：「他各人要恁克搞，戴他媽簸箕恁大一個盧帽子待腦殼高頭，管老子們啥子事。」

姜英傑聽眾人出言嘲諷，臉上卻殊無尷尬，轉頭對甘國禮道：「甘老弟，現在啷個整？」甘國禮道：「我已經派人去請蔣司令切了，蔣司令一來，是把勒堂兒挖地三尺還是把廟子拆了，蔣司令啷個整逗啷個整。」姜英傑道：「好！逗恁克辦。那先把我孃孃綁起來。」

這時許洞庭和皮張一見賽鳳凰已然成擒，都過來向甘國禮大肆討好：「甘老弟真是英雄蓋世，一舉拿下天堂山的大棒老二，硬是可喜可賀，老哥哥我佩服得五體投地。」甘國禮適才在酒宴之上已經與許洞庭等人結識，知道賽鳳凰和許洞庭的恩怨，笑道：「許老哥子，勒個婆娘你先跟我看倒起，要是讓她迢了的話，我姓甘的不認黃哦！」

許洞庭連忙答應：「甘老弟你逗放心嘛。對了，我還要麻煩你幫個忙。」甘國禮道：「啥子事？」許洞庭附在他耳邊低語幾句，甘國禮哈哈笑道：「給老子，看不出來你許老哥子硬是老牛吃嫩草，人老心不老哦！」轉過頭來大聲道：「那個叫傅麗瑾的婆娘給老子站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