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死裡逃生
由於我們爭論的太過激烈,再加上內室有一定的隔音效果,洞口開開一個小洞我們都沒聽見,現在滾滾濃煙從洞口滲進來,嗆得我們直咳嗽。
「咳咳,這他媽什麼東西啊!」孫立堂被嗆得直流眼淚。
「辣椒面加麥秸桿兒,農村熏兔子經常用這招。」我向他科普道。
「外面那人這是嫌我們死得慢啊!咳咳~」黑皮也嚷嚷道。
「怎麼辦!怎麼辦!老子可不想變烤串兒。」孫立堂再次崩潰。
如果非讓我在渴、餓、熏三種死法中選擇一個,我想我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被活活熏死。剛剛我還在叨叨念念地盤算著不喝水我們能活幾天,不知道我們能活多久,現在一下子死神就到了面前。而且是一個非常喜歡吃燒烤的死神。
孫立堂捂著口鼻沒頭沒腦地就往出口甬道那邊沖,沒有幾秒鐘就迅速退了回來。「不行,口太小,根本爬不出去!」事實證明孫立堂暴躁起來是沒有智商的,人家既然想熏死你,還會給你單留個口子爬出去?
黑皮已經把外套撕成布條,用所剩無幾的水打濕給我們挨個分了去。
「喂!地上的朋友,我們跟你無冤無仇,偶然下到這裡還求給個活路。大恩大德,沒齒難忘。」老江湖六爺開始賣嘴,可惜沒人搭茬兒。
「外面的好漢,要多少錢,您說個數。我們儘可能滿足你就是了。」黑皮財大氣粗,外面沒人說話。
「外面的倒是說句話啊!死了啊!要不放我們出去,等我做鬼后把你撕個稀巴爛。」暴躁老哥孫立堂這麼一喊更沒人說話了。
我瞅這架勢,我要不喊上兩句也說不過去了。雖然我嗓子現在奇痛難忍,但我還是沖著洞口扯開了喉嚨,「喂!外面的朋友,我就是咱本村的。我們不是盜墓賊,真是一不小心掉下來的,我叫林峰,家就住在北村口。我爸叫林子昂,我爺爺叫林桐旭。就是本村的鄉親,求求您網開一面,大人不記小人過。」沉默,依舊是可怕的沉默。
我們又撤回內室,躲在牆角,希求用什麼東西堵住往裡滲進的煙。我們找個地方斜靠著,儘可能把死前的自己弄得舒服一點,大約過了十來分鐘,「轟隆隆~」墓室的門竟被緩緩打開,當甬道門口開半圓時,我們「跐溜~」一下就鑽了出來。
孫立堂操著刀左看右看,四下巡視一圈沒見著個人影。六爺擺擺手說算了,既然這人能放我們出來,我們就應該心存感激。但是他為什麼放我們出來呢,是因為我們言語打動他?連關地下室都嫌我們死的太慢的話,這個理由顯然很牽強。那就是因為他跟我父輩或爺輩熟識?是因為交情留下我們的活命,這個理由還說的過去。但如果認識的話他又是哪一位?不知道,現在也沒功夫思考這些。
折騰了一宿,抬頭看看天,現在已經五點半了,天空開始蒙蒙發亮。我們拖著疲倦的身子往村裡走,剛走進村子就碰見找了我一宿的父母,嗓子都喊啞了。見我們幾個人出現,我爸過來就給我幾拳,說臭小子這一宿幹啥去了,打你電話也不接,把你媽和我都急壞了。
我斷然不敢講墳墓的事兒,我只好搪塞說陪這幾位大老闆宿營去了,走得急沒來得及打招呼。六爺尷尬地沖我爸笑笑,攤攤手表示城裡人就喜歡睡野地。我父親狐疑地看了我們幾眼,然後小聲地跟身後我媽說,這幾個傢伙昨晚吃燒烤了。
沒事兒就行,我們迎著朝霞邁進了家門。父母去給我們準備飯菜,六爺上了歲數再加上一夜未睡,回自己屋補覺去了。黑皮和孫立堂忙活著洗澡換衣服,清楚這一身的嗆味兒。
快下午三點的時候,老頭子從裡屋走出來,於是我們又把飯菜熱了給他吃。吃罷飯老頭兒叫黑皮從車上取了一萬現金給我,說是民宿費,我懂,這玩意兒叫封口費。我心說不拿白不拿,讓你們玩兒了一道,一萬塊錢算給自己壓驚了。
接過錢我自然要客套客套,說照片上那人還用我幫你們找嗎,我可以幫忙去村裡打聽打聽。六爺擺擺手說先不用了,他們自己先拿回去研究,實在搞不定再請我幫忙。
聽他這麼一說我也不再強求,六爺三人在我家歇到快傍晚了,起身要走。我說這麼晚了,再歇一日明天再回去吧。黑皮沖我邪魅地笑笑,我想起我們之前走的鬼道,也就沒再深攔。
黑皮問我打算以後打算幹嘛,要不還回去跟他干吧。我趕緊搖搖頭,說累了想歇幾天。心裡想著去你大爺的吧,再回去指不定啥時候就把我弄死了呢。
送走了黑皮眾人,李開山的電話緊接著就到了。我這才想起我那邊還有一個替我受苦受難的兄弟,我把我們昨晚的遭遇跟李開山詳細說了一遍,電話那頭驚訝的哦了一聲,然後冷笑幾聲,罵道怎麼沒嗆死你們幾個王八蛋。
於是我作為王八蛋其中的一個,不知道怎麼去接他的話。說實話當初墳墓出口被關閉的時候,我想過可能是李開山所為,但是後來發現的活人密室又徹底否定了我的推論。他不可能幾個小時內做出那麼龐大的一個工程。
李開山讓我監督彙報他們的情況,也就是說李的目標不是我而是黑皮或者說是六爺。想致我們於死地的又不是李開山,而是另外一個曾經居住生活在地下的人。那張照片會不會就是那個人?曾經陳列滿滿的置物櫃到底藏著什麼秘密?李開山和這個神秘人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關係?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頭越來越痛。再得知大川狀況一切安好后,我掛掉了電話。我需要睡眠,我太累了。
就這樣,我又在家渾渾噩噩閑呆了幾天,恰巧趕上我爺爺的忌日,我和父親一塊兒去村西頭拜了。每逢這個時間父親就會叨嘮起爺爺的種種瑣事來,比如喜歡吃甜食,喜歡喝熱豆腐,我小時候老是抱著我,愛不釋手云云。
可惜我對這些事是一點記憶都沒有,爺爺在我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我只能每年通過父親的回憶去幻想怹的音容笑貌。回村的時候碰見一個要飯兒的,蓬頭垢面衣衫不整蹲在村口,滿臉臟泥根本就看不清臉,我心說這都啥年代了,還有擱農村來要飯的,這不得餓死啊。我從兜里掏出二十塊錢來,剛要走過去,那要飯的卻遠遠躲開了。我和父親只好相互看了一眼,說這要飯的福淺沒那造化,也就走開了。
這幾天我試探性地問過父親關於村西老墳的事,父親撓撓頭只說那邊埋的是當初建這個村子的頭一批人。具體是誰家的祖先就說不準了,年代太久遠無從考證,村裡人就知道肯定是本村的長輩就是了。具體是哪一輩,具體哪個墳是誰,無從可考,無據可查。
我有心將古墓和神秘人的事告訴父母,又怕平白無故的讓父母擔心,畢竟這事情太詭異,要不是親身所見,別說他們連我都不信。
期間倒是父親也提到了馬六兒墳頭鬧鬼的事。馬六兒是最後一個埋在村東老墳的人,不是因為他歲數大輩分大,而是因為發現死屍時他就在村東老墳。村裡自有死屍不離寸地的習慣,更何況是橫死之人,恰巧馬六兒死屍是在墳地發現的,家裡人一合計就地刨了個坑給埋了。
自從馬六兒墳前鬧鬼后,那片墳更傳的邪乎,除了逢年過節燒香祭祖,平常時節根本不會有人去。可馬六兒加媳婦兒子後來受不了村民的口舌也是舉家搬遷,現在已無音訊。我想了想還得從那個見證人賭鬼處入手。
那賭鬼也是馬家本宗,這樣算來賭鬼對自己宗族本親的媳婦兒起了興趣,確實該死。聽說賭鬼回家后沒過多長時間也死了,但是他家後人還在。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說不好賭鬼兒子那裡有什麼線索呢。暗自盤算下,我打算明天去趟賭鬼家,問問他兒子知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說古宅、神秘的老太太只是開胃前菜的話,那麼自己村東的地下密室絕對是大餐,徹底引起了我的興趣。我興緻勃勃地盤算著明天去馬家想要問的問題,與所注意的事項。
興奮過後已經是夜晚十二點了,我鋪好被子準備熄燈睡覺。頭剛枕到枕頭上就突然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用手一摸發現竟然是孫立堂防身的腰刀,上插一紙團。展開一看,立馬嚇得我魂不附體——永遠不要再來村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