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愉快的交易
我滿臉黑線嫌棄地瞅著皮包兒手裡的東西。
「接著啊~」
「老子是腳磨泡了,沒來事兒!」
「哈哈哈~」然後對方傳來爽朗的笑,「你以為呢?就是讓你當鞋墊兒用的。我跟你說啊,這也是我入行以後慢慢學到的,把這東西墊腳底,效果絕對比鞋墊好一萬倍!」然後皮包兒脫下鞋,炫耀地沖我晃晃鞋裡的衛生巾。
「這玩意兒還有這用?」
「那是!」
我半信半疑地將皮包兒手中的東西拿過來,撕開外包裝放進鞋子里,穿上鞋往起蹦了蹦,果然效果非常好。不禁忍不住誇獎道,「神了啊,這東西竟然還能幹這個!看來這年頭兒生意真的不好做啊,做姨媽巾的都開始轉型賣鞋墊兒了。」
皮包兒被我的話逗得哈哈大笑,吃飽喝足后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皮包兒揮揮旗子示意大家開拔。
「我們要在天黑前找個寬敞的地方安營紮寨,快吧,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於是一行人便陸陸續續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繼續前行。
再往前走沒多遠就沒路了,路的盡頭孤零零地插著一根木棍兒,原先用來警示人們的木牌早已糟爛在地上。我走進一看,上面用紅色噴漆繪著四個大字:危險勿入!
我把這一發現告訴了旅遊團,沒想到竟引來了群情激奮,或許在他們看來這是離寶藏又進一步的標誌吧。
世代居住山腳下,作為大山子孫的大龍溝村民都不敢進入的地方,我想肯定充滿了山野猛獸,我是來上班的,或者再直接點就是來散心玩兒的,我可不想搭上小命。
我拉拉皮包兒的衣角,小聲說,「要不咱帶他們四下里轉一圈兒就回去吧,這荒山野嶺的萬一出來個老虎豺狼的,咱們小命兒可都得交代在這兒。」
皮包兒無奈地攤攤手,「這可由不得咱兩了。公司的安排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客戶就是上帝,誰讓人家上帝給了錢呢。」
「那他媽你去,我不去了!」
「別別,別呀!」皮包兒見我急眼了趕緊連哄帶勸,「哥們兒我一個人進山,路上連個說話逗悶的都沒有多寂寞啊。這趟活兒苦是苦點,可你知道有多少錢嘛!」
皮包兒沖我伸出五個手指頭,「五千?」
「五萬!」
「我的個乖乖,當導遊這活兒這麼掙錢啊,一趟就給五萬!」可我轉念一想,就是給一百萬也沒我事兒啊,我現在就是個實習期。「關我屁事啊!一百萬也不稀罕。」
皮包兒看出了我的小心思,嘿嘿一樂抱過了我的肩膀,「峰哥,到時候錢下來了咱兩一人一半,放心,兄弟我不會虧待你的。你想想這趟活兒多則半個月,少則十來天,等後面這批爺爺們沒興趣了,我們馬上打道回府,何樂而不為呢。」
我尋思尋思也是這麼個理兒,就點了點頭,「說好了,到時候錢下來了一人一半,一份也不許少!」
「好說,好說。」
一場談判就這樣三言兩語的很快交易完成了,十來天賺個兩萬多,這活兒還行。
就在我們準備繼續前行的時候,忽然旁邊樹林一動。我們立馬警覺地站起身,卻慢慢悠悠從樹林里閃出兩個人。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老一少兩個背著筐簍的柴夫,我們頓時放下心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這裡遇到些打獵砍柴的並不奇怪。只不過是村民現在好多都慢慢走出山村,不再沿習先人的生活方式,只有少數人還是靠著這座山賴以生存。剛剛進山時倒是遇到一些附近的山民,多是遊玩觀光,越往裡走人煙越少,走到路盡頭人更是少的可憐。
兩個樵夫見我們也是明顯一愣,「幹什麼的!」
「旅遊的。」皮包兒諂笑。
「小夥子們,別往前走了,前邊沒路了。」年老的長者滿臉狐疑地看看皮包兒,又看看身後的隊伍。
這老頭兒年歲太大了,以至於眉毛都開始發白,白鬍子白頭髮的大晚上還以為是狐仙爺顯聖。他旁邊站定的後生甚是魁梧,但眉宇間似乎帶著那麼一股痴傻之氣。
「哦,我們就是隨便轉轉一會兒就走。」皮包兒打著馬虎眼,「老先生,怎麼跑這麼遠打柴啊?」
「哦,這山裡空氣好。」老頭兒明顯也說的假話。
我嘿嘿笑笑,「老爺子放心,我們真是來旅遊的。你看——」說著我把皮包兒剛給我的導遊證掏出來沖他晃了晃。
老頭兒看見我們的證件才一副轉憂為喜的表情,「小夥子,別怪大爺多心啊,這年頭兒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啊。都知道這天台山有寶物,我還以為你們也是來尋寶的呢。」
這句話一說倒是立馬激起了後面隊伍的興趣,一個走在隊伍最前面戴眼鏡兒的跑過來,給老爺子遞根兒煙,「老師傅,這山上莫非真有什麼寶物?」
剛剛轉憂為喜的老頭子,立馬又把眉毛擰了起來。皮包兒趕緊讓那人退後,沖老頭兒笑笑,故意亮出掛在脖兒里的導遊證,「年輕人,好奇,就是單純好奇。」
山裡人終究對一切證件都是迷信的,一個在城市裡別人看都不看的導遊證,在這山野村夫面前就好像碰到了什麼達官顯貴。「哦,哦。我知道。」
氣氛當時相當尷尬,我撓撓頭看了看旁邊一直站著不說話的漢子,想另起個話題,「老爺子,這是您兒子?」
沒想到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竟然勾起了老頭兒的大片悲情。「哎~」老頭兒嘆了口氣,把柴放下,「可不是嘛,我兒子,親生的傻兒子。」
「傻兒子?」
老頭兒就又點點頭,「一落生就是個傻的,可憐我老漢五十多歲才得子,不知上輩子辦了什麼髒心事,今生竟得了個傻子!」
旁邊大漢彷彿聽得懂話一樣,知道我們是再談論他。於是咧開嘴沖我們嘿嘿一笑,一行口水就從漏牙縫裡流了下來。
「就這麼一個孩子嗎?您老伴呢?」
老頭兒卷了根旱煙,往我們這裡讓了讓,然後叼在嘴上。「我家窮,好不容易四十多上討了個老婆,生完孩子就害月子病死了。剛剛那位小哥問我怎麼跑這麼遠打柴,」老漢指指皮包兒,「我也不想啊,誰不知道近處砍柴又輕鬆還能多砍,又省了來回奔波的勞苦。怪只怪我命不好,生了這麼個傻兒子啊!」老漢又卷了根兒旱煙,看來是好久沒人說話了,一肚子牢騷想與人訴。
我又看了看旁邊站定的漢子,漢子看面貌三十來歲,皮膚黝黑肌肉雄健,一看就是經常往山野里奔波穿梭之人。背後背的滿滿一抱兒柴足有百十來斤,看得出有股子蠻力。
「哎!」老頭子又嘆了口氣,接著說道,「我原本就是這山下大龍溝的村民,五十那年添了這麼個傻小子,村裡人見他傻,平日里就是老欺負他,老是讓他干臟活累活。這還不算,碰上什麼不順心的事,就把我兒子叫過去毒打一頓。我一個孤寡老頭兒在這個村子又沒什麼親戚,只能和兒子遠遠地逃到山裡來,平常砍些柴采些野菜什麼的,再走上好遠去山下集市上賣。」
「他媽的!」我一聽這麼可憐,忍不住大罵那些蠻橫不講理的村民。我雖不是什麼菩薩心腸,但由於自己從小也是苦出身,以前也經常被高年級的同學欺負,後來打工又總被同事們欺負,自己人生經歷導致我根本聽不得老實人被欺負的事情。
「走!我帶這幫兄弟去替你出頭!」我又想起我浪蕩石家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