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十年後——

美好的一天，似乎都是從陽光燦爛開始的。

陽光透過米蘭市天使街道路兩旁濃密的樹葉，懶洋洋地灑下來，剛經過盛夏「燒烤」的知了伏在樹枝間有一下沒一下地叫著，讓這個微涼的初秋下午顯得有些慵懶。

天使街不長，卻很有名氣，不僅在米蘭市、甚至在省里、乃至全國都小有名氣。

因為在這條街道的盡頭，分別座落了名列全國前八強的兩所重點中學——明德和崇陽。

現在還是學生的暑假時間，整條天使街的沿街店鋪前門可羅雀，店家們本應該悠閑地在店裡看看電視、翻翻報紙或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打牌聊天，可現在卻出奇地安靜，彷彿都在默默地等待著什麼，只有街道中央的黃色分界線大剌剌地延伸著。

「喂，你說今年是誰啊？」一個小小的聲音，在街道里的一家小店中響起。

「你問我我哪知道，呆會就知道了！再耐心等等！」一個刻意壓低的女人聲音回答了開始的提問。

……

沉默繼續在不長的天使街道之間蔓延。

同樣的沉默也出現在崇陽中學的大會議室裡面，所有的高三年級任課老師正襟危坐，屏住呼吸，目光都集中在辦公桌上的電話上。

「叮——叮叮——」

刺耳的鈴聲讓所有人都反射性地震了一下，安西校長暗暗吸了一口氣，伸手接過桌上的電話：「喂……我是……嗯……啊……好的……嗯……謝謝……」

安西校長鄭重地掛上電話，轉過背盯著高懸在自己頭頂上的理事長頭像。高三老師們由於看不到背對著的校長表情，心情變得更凝重了，全都低下了頭。

如果他們抬頭的話，就會看到平時一本正經的安西校長，竟然、竟然——

咧著嘴笑著，沖著理事長的頭像比了個大大的V字！！

然後他迅速收回笑容，轉身站在圓形的會議桌面前，聲音沉穩地說：

「這一年各位老師辛苦了，我們崇陽在這次的高考中取得了不俗的成績，希望大家在新的學年裡能再接再厲。好了，接下來的工作請紀老師繼續安排……」

安西校長宣布完之後就輕鬆地離開，留下了辦公室里亂作一團。

「太好了，今年我們終於勝過明德中學了，那現在不就是四比四扳平了嗎？也許我們就能一鼓作氣拿下23號也說不定啊！大家加油！！」

「喂……喂喂……市電視視台嗎？對對！！是啊，是我們崇陽今年勝了啊……對，麻煩你，我們要包下整個月黃金時段的所有點播……」

「喂……快點給我把宣傳車安排好……對了，市裡的公交車和計程車都不要放過……都寫上『熱烈慶祝崇陽中學今年高考大獲全勝』……」

「我找你定做的橫幅和海報都準備好了沒？……什麼，還沒弄好！告訴你，現在馬上就給我拉到學校門口去！！」

……

安西校長站在教學樓的天台上，遠遠聽著天使街上靠近崇陽中學這邊的店鋪，響起了劈里啪啦的鞭炮聲。而「特大喜訊」的宣傳車，也從校園裡浩浩蕩蕩地開了出去……

再遠望一點——對面明德校園還是一片寂靜，整個校園處於僵滯狀態，就像白凝一直緊繃的臉一樣。

白凝……

想到這，安西校長開始微笑。

明德和崇陽這樣的競爭有多久了呢？

從兩所學校商定九年之約，勝出的學校就能獲得天使街23號開始？

還是從老校長把明陽中學交到他和白翎手中，分裂成兩所學校開始？

或者更早……從兩個人最開始領導明陽的兩個分院，按照相左的思路運營開始？？

安西校長似乎陷入了長長的沉思當中。

「你不後悔嗎？」

「我從來不會後悔！！」

「那好，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後悔的！！」

……

「安校長……校長……」紀鈴木老師氣喘吁吁地跑上天台，「我已經跟電視台聯繫好了，待會就安排您的專訪……」

「又會是熱鬧的一年，對不對，鈴木老師？」安西校長臉上突然浮現出一個壞壞的笑容。

「什……什麼……」紀老師以為自己的眼睛看花了。

「沒什麼，快走吧，遲到可不好了。」

「好……」

……

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只剩下宣傳車的聲音在整個米蘭市的大街小巷上空響亮地回蕩：

「特大喜訊，特大喜訊！！熱烈祝賀崇陽中學在全省高考中獨摘魁首，大獲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