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同歸於盡

手心的陣陣疼痛還在持續，提醒著這個悲劇的事實，黃竹藍死死地盯著面前這個演化成巨型奢比屍的曹竣，他既自責又憤怒，體內翻湧的氣血如獸出牢籠，不受控制，猛的一口氣沖向胸膛，直擊喉間，他踉蹌一步，吐出一口鮮血來。

「走開，我來！」一抹青色身影倏地閃到黃竹藍身後，提著他的后領將他一把遠遠扔開，青宓靈活的身法快的幾乎讓人抓不住影子，轉眼間已持劍到了曹竣身前。

她借著巨大的奢比屍身為支點，飛身而上，青鋒劍一橫，帶著必殺的決心砍向奢比屍的頭顱，但於此同時一條長尾悄然襲來，鬼魅般的纏上了青宓手腕，青宓立時抽身而出卻不曾察覺站立在曹竣肩上的碧眼妖狐「吱」聲一叫，朝著她直撞過來。

情形有變，青宓沒有猶豫，當機立斷的退了下來，那隻碧眼妖狐也跟著跳下化作人形，擋住了青宓。

白玉軫明顯受傷未愈，臉色蒼白，妖媚的臉上沒了往時的媚笑，只剩下了冰冷，「小姑娘，做妖要有自知之明，你既好不容易保住了小命，就該好好躲起來，莫惹是非！」

「哼。」干嘴仗的事，青宓可從未落後於人，她不甘落後的冷笑了一聲，劍指向了白玉軫，「我說老狐狸，該躲起來的應是你們，禍斗如今連區區人類身體都無法完全佔據，怕是自身難保了，你們這兩個小嘍啰還折騰什麼呢？快把曹纓交出來！」

白玉軫臉上的表情臭到了極致，卻不得不承認青宓所說的話。

常理而言，曹纓至多不過一個心智不全的少年，若非因為曹家王氣的保護早該被吞噬了，可如今王氣已破，他的魂魄竟然還能與禍斗妖元相爭，遲遲不出讓身體，實在令人費解。

「話可別說的太滿。」白玉軫忽然改變了主意，並不主動迎戰，而是往後退了一步，轉向曹纓，向他張開了手，「將他給我，然後滅了這幾個纏人的小鬼。」

曹竣似有猶豫，儘管此時他已徹底淪為行屍走肉，但是對白玉軫卻存了一種莫名的反感。

但同時，曹竣也注意到，在青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時，剛才嘔血退下的黃竹藍已經悄無聲息的繞到了他的身後，像一隻隱狼隨時準備出擊。而且他們之中似乎還有一個女人，雖不知躲藏在何處，但是他能感覺到這女人的氣息就在此地。

猶豫了半晌，曹竣還是將手中的曹纓交到了白玉軫的手中，然後仰天咆哮，準備一決生死。

可誰也沒有想到，這場戰鬥甚至還未打響，白玉軫在接到曹纓之後，趁著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際，迅速的朝著河邊退去，她帶著曹纓縱身一躍撲向了那個旋渦中心的黑洞。

「糟糕！她要把曹竣推到漩渦里去！」

黃竹藍忽然意識到白玉軫的舉動，但是此時再追趕已經來不及了，他立刻調轉了長箭目標，借著手中虛弓將靈力所凝的長箭不斷射向洞口，阻止白玉軫的再度前進。

看著青宓和曹竣也已經朝她沖了過來，整個地面都因為曹竣巨大身形的跑跳變得震動不已。

白玉軫眼神一狠，卻不慌亂，身後祭出了九條長尾，在洞口周圍形成了一個保護圈，強行以真身擋箭，靈箭射在她的長尾之上發出「呲呲」的焦傷，這次，白玉軫沒有在乎她所珍視的長尾，而是趁機將曹纓扔進了黑洞之中。

但是她自己也沒好到哪去，被追趕上來的曹竣重拳一擊，落入了黑洞之中，曹竣喉間爆發出了凄厲的嘶吼聲，沒有猶豫，徑直也跳了進去。

場面的轉變讓人猝不及防，留下青宓和黃竹藍站在河邊面面相覷，「所以現在是不是將洞口封上就行了？」

「快！青宓，金鼎！」黃竹藍立刻轉身看向了那個金鼎。

但是金鼎未動，河岸上的屍體卻開始蠢蠢欲動了，他們像是受了感召，死氣森森地立了起來，成群結隊，整齊劃一，就如他們還活著那般，然後列隊整齊地走向了黑洞，他們的身體在接觸到那個黑洞旁的巨大旋渦時就立刻被卷了進去。

「這什麼鬼東西！」青宓只顧著看這些陰兵怪異的舉止，卻不察自己腳上不知何時纏上了一股奇怪的黑煙，拖著她前往黑洞，她急著拿青鋒劍對著這些黑煙就是亂砍一通，但是這些黑煙無形無質，這邊被砍斷，那邊就已經再次纏了上來。

「啊！」

隨著青宓一聲慘叫，她整個人摔在地上，被直接拖向了黑洞，黃竹藍情況並沒好到哪去，但他斬斷身旁的黑煙，順勢朝著青宓的所在縱身一撲，緊緊的拉住了她的手，但是那股強大的力量同時也帶著黃竹藍往著萬劫不復的深淵落去。

所有一切都被黑洞吞噬了，除了在金鼎躲過一劫的段煙，她醒來的那一刻，只見河畔所有東西都不見了，然後便是黃竹藍死死拉著青宓的手，在黑洞口掙扎著。她沒有理清思緒卻也沒有猶豫，直接縱身向前，躍至河面拉住了黃竹藍的手。

「段煙，你放手！」

「不！我不放！」段煙已經做好了同死的準備，「我一定要把你們拉出來！」

段煙口中默念密語，手中的鐵劍陡然便大，立在了河中，作為支點，但是這仍然抵不過來自黑洞的巨大吸力，三個人同時被拉向了黑洞。

如今這狀況，黃竹藍忽然放棄了掙扎，他相信起碼還有段煙在，情況應該不會太糟，於是他沖著段煙一笑，「洞里的東西我會負責解決掉，你要想辦法，凈化金鼎，封了洞頭，越快越好！」

「不要，我不要！」

黃竹藍沒有理會段煙的回答，而是直接甩開了她的手，和青宓同時掉入了無底黑洞，而隨之黑洞之上燃起了一道至純光芒，硬生生的斬斷了不斷冒出的黑煙，阻斷了湍流急促的旋渦，一切都回到了平靜，儘管只是短暫的。

「別忘了你是金筆門的掌門人！」

這是黃竹藍最後留下的話。

段煙拖著一身濕透的衣裳無力地坐在岸邊，金光之後，再無人煙，遠處的金鼎依舊深陷在河邊，沒了光彩，可段煙知道她必須為了金鼎振作。

可此時她寧願什麼都不管，「憑什麼，憑什麼你願意為了青宓不顧天下人的安危，不顧自己的性命，憑什麼就要我為了天下人放棄你！」

一句話出口，段煙早已淚流滿面。

河岸上陸陸續續的出現了不少人，聚集的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了一陣陣的驚呼，「段掌門把妖物都封印了！」

「金筆門萬歲，萬歲！」

「段掌門萬歲！」

呼聲越來越高，段煙卻覺得一切都顯得那麼刺眼。

黃竹藍說的對，所謂英雄，是自願犧牲，或者被人犧牲，她為了這個虛名奮鬥了終身，但到了這一刻，她終於成全了一切，卻發現這並不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