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該招惹你
第62章不該招惹你
墨天淵原本有些擔心,御書房內剛剛布置好的一切又要遭殃了。誰知這一次墨遠江居然很平靜,大概他也知道,發瘋並不能解決問題——雖然他是皇帝,可哪怕論發瘋,他也瘋不過墨蒼雲,他媽的那個瘋子!
但這並不表示他不生氣,因為他的胸膛一直在劇烈地起伏,一下高,一下低,落差大到離譜。
一直過了很久,他才漸漸真正冷靜下來,再開口時聲音微微有些沙啞:「朕本來以為你炮製那些書信的法子就夠絕了,沒想到凌雪舞更絕。」
「兒臣慚愧。」墨天淵抱拳,「兒臣也以為這法子必定奏效,誰知……那凌雪舞,果然不是一般人。」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算了。」墨遠江揮了揮手,慢慢坐了下來,「庄逸之那幫人辦事不力,殺!」
「本來他們也活不成。」墨天淵冷笑,跟著微微皺眉,「不過他們的家人,兒臣認為饒他們一死比較合適,以示皇恩浩蕩。」
墨遠江看他一眼:「你去辦吧。就以你的名義饒他們一死,落個『仁君』的好名聲,對你將來登基有利。」
墨天淵施禮:「多謝父皇栽培!」
「謝什麼,你是朕的兒子,又是將來的皇帝,朕不栽培你栽培誰?」墨遠江微笑,心情總算好了些,跟著卻又皺了皺眉,「可是……」
這江山能不能順利傳到你手上,還是未知數。
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墨天淵目光微閃,暫時不曾開口。
「你的神功到底練得怎麼樣了?」沉默之中,墨遠江突然咬牙開口,「你可說過,神功一成,墨蒼雲必死無疑!」
「那當然!」墨天淵攥了攥拳,眼裡有明顯的恨意,「若不是兩年前被墨蒼雲重創,兒臣早就練成了!請父皇放心,照目前的進度,最多再有三個月,神功可成!」
墨遠江冷笑:「好,那就再等三個月!三個月之內,我們也不宜再莽撞行事,否則適得其反!」
墨天淵點頭:「是!」
墨遠江又沉默下去,許久之後才突然一拳捶在了桌面上:「都怪秋錦瑟那個賤人!當年如果不是她……哼!」
秋錦瑟是先皇墨遠清的皇后,當年是真正的「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如果不是有關她的一場變故,他們父子根本不用這麼處心積慮地對付凌雪舞和墨蒼雲!
本來以為這次必定能將凌雪舞弄死,誰知道看似天衣無縫的計劃還是破綻百出!
那凌雪舞到底生了一雙什麼眼睛?怎麼什麼都看得出來?
當然,直接導致這個計劃一敗塗地的,還是墨蒼雲!要不是他不惜造反,出動鬼鷹硬把凌雪舞搶走,丞相府早就雞犬不留了!
凌雪舞也深知這一點,回到丞相府就親自送上一杯好茶:「謝了。」
墨蒼雲笑了笑:「比起你為我做的,小巫見大巫。不過沒關係,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我可以慢慢還。」
「一輩子」三個字讓凌雪舞的氣息微微凝滯了一下,墨蒼雲就又笑了:「怎麼,對我沒有信心?」
凌雪舞搖了搖頭,眼裡泛起了幾分迷離:「我只是擔心,牽著我的手,我們走不出一個很好的未來。」
「因為我不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墨蒼雲居然還記得這句話,「其實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畢竟你也說過,人心最難猜。」
凌雪舞淡淡地笑了笑:「告訴你又怎樣?」
「只要我有,拿去。」墨蒼雲握住她的手,目光柔和,唇角一抹微笑猶如天邊的微雲,美得極不真實,「我若沒有,上天入地給你找來。」
凌雪舞並沒有迴避他的眼睛,只是聲音變得虛幻了些:「如果我許你生死相依,你能不能許我不離不棄?」
墨蒼雲微微一怔,手不自覺地放開,唇角的笑變成了苦笑:「小舞,我告訴你啊,在我所有曾經碰到過的問題里,這個問題,是我唯一給不出答案的。」
凌雪舞倒是怔了一下:「你……叫我什麼?」
「小舞。」墨蒼雲叫得很自然,彷彿一直來就是如此,「我覺得這樣叫好聽,你有意見?駁回,以我的意見為準。」
凌雪舞失笑,但也是苦笑:「不敢,你說了算。可是這個問題,沒有那麼難回答……」
「有。」墨蒼雲輕輕吐出一口氣,眼中的光芒瞬間複雜到讓人完全看不懂,「到了今時今日,我也不怕告訴你,當初選你為妃,固然是因為對你的感覺不同,其實還是為了你我當初的交易,以及驗證我的懷疑。」
凌雪舞點頭:「我知道。」
「你不知道。」墨蒼雲的笑容很淺,淺到彷彿一根髮絲落到水面,「小舞,我……其實不該招惹你,真的。」
凌雪舞凝視著他的眼睛,很輕易地從裡面看到了這個男人從不示人的脆弱、無助和孤獨。輕嘆一聲,她笑了笑:「可你剛才說,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既如此,為什麼不能許我不離不棄?」
「因為一天也可以是一輩子!」墨蒼雲脫口回答,內心的情緒竟在這一剎有了崩潰的跡象,「可我若真的許你不離不棄,一天怎麼夠?我要的是和你朝朝暮暮,天長地久,三五十甚至七八十年後,你要先我而去,我親手把你埋進土裡,然後化為一灘水,也要滲入你的墳頭,生生世世護著你!所以,我要的不是一天,是每一天!但是我、我可能做不到!」
他的臉因為這毫無預兆的崩潰變得蒼白,透明如玉,連那雙原本清澈幽深的眸子也變得微微發紅,盈滿了水光!
凌雪舞心神劇顫,因為她沒有想逼得這個男人把他的心赤裸裸地剖給她看,那太殘忍!
「別這樣。」她突然起身,把墨蒼雲摟在了懷裡,緊緊地摟著他,「相信我,我會讓你浴火重生!」
墨蒼雲知道,他失態了,而且是嚴重失態。
幸好,他一向隱忍慣了的,幾次深呼吸之後,他已重新變得平靜——至少表面已經平靜。輕輕推開凌雪舞,他淺淺地笑了笑:「從我八歲那年開始到現在,十七年了,你是唯一一個能讓我失控的人。」
凌雪舞抿唇,也跟著微笑:「我會驕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