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離開
所有悲劇和痛苦的根源，都是因為當事人無能所致，這一刻的易晨，深深明白著這一點。
他之所以決定離開易家，是他不想再因為他犯下的錯，牽連任何人，蕊兒是替他收拾的爛攤子，他不想再有人，發生和蕊兒一樣的事情。
為了蕊兒，他也必須離開。
而在離開之前，有個地方他必須要去。
回到昔日的房間，不大的房中空無一人，地上一張破舊的草席，那是易晨平日里睡的地方，僅有的一張木床上，整齊地疊放著一些衣物，那是易蕊兒平日里常穿的衣物，繡花的枕頭旁放著一根玉簪子。
原本獃滯在門口的易晨，在目光瞥到玉簪的瞬間，發瘋似地沖向床邊，直到將玉簪握在了手中，這才回魂似地，看著玉簪傻笑起來。
玉簪是他死去的娘留給蕊兒的，從小到大，蕊兒一直戴在頭上，未曾取下過，如今被放在枕邊，顯然是小丫頭意識到了什麼。
易晨不想再流淚了，從小到大，為了聽娘的話，做好哥哥，他從未哭過，從來沒有，就算是父親易正雄突然消失，他分不到修鍊資源，他去偷地陽草，被易聰毒打，也從未掉淚。
易晨每次被打都抱著頭，從不求饒，因為知道求饒，易聰也只會打得更狠，所以就算滿身傷痕，只要臉上沒傷，回到屬於他和蕊兒的家時，也能用一張笑臉，告訴蕊兒，他沒事。
緊緊握住玉簪，易晨蜷縮在那張破舊的草席上，房間里有些昏暗，陽光只能透過被木板釘住的窗口縫隙，照進一絲，在陽光刺入目中的一刻，易晨的心，滾燙起來。
……
「喲，那不是易晨嗎？」
「哎呦，還真是，聽說他把三長老打成了重傷，被家主踢出易家了。」
「可不是嘛，這小子可真沒人性，上個月把聰哥丹田廢了，這個月就把聰哥他爹給打了。」
「簡直就是畜生！」
「對！」
「……」
「哎，你看他怎麼過來了，快別說了，小心挨打！」
易晨這是回易家后第一次再來到練武堂，他相信應該也是最後一次，他是來找人的。
看著一排排的銅人，以及穿著族袍的一眾易家子弟，他竟然會覺得有些惋惜。
砰！
嗡——
隨意抬手一掌，易晨身前的銅人直接被拍碎，發出嗡鳴聲響，四周投來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先前議論他的幾人躲在牆角，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又紛紛摸了摸胸口，確定自己還完好無損，見易晨並沒有在意自己，這才徹底鬆了口氣，幾人心裡的想法也都差不多，都是發誓以後絕對不招惹易晨這個怪物。
看著面前的銅人被自己隨意一掌就拍碎了，易晨不免有些想笑，偏偏在這種他失去一切的時候，恢復了實力，老天給他開了個玩笑，他卻鬧成了笑話。
搖了搖頭，易晨很快又改變了自己的想法，本來他的命運就不算多好，該來的事情總會發生，如果沒有天火他的修為不會倒退，但也不會失而復得。
更不會，僅僅一個月，先前無論怎麼擊打，也無法留下半點痕迹的銅人，僅用一掌就拍成了碎片。
易晨的靈識已經掃到了他想找的人。
此刻，偌大的練武堂內的一處拐角，放著一個與周圍所銅人都不一樣的木人，而木頭人的木樁下，正坐著一名十七八歲的女孩。
這女孩，正是先前被易晨撕碎裙子的易真。
穿著一襲粉色長裙，長裙上紋印著些許碎花，易真眼角的淚水明顯還沒幹，嘴裡還碎碎念念地說著什麼，只是因為離得太遠，易晨根本無法聽清。
「你還真的是在這裡？」
易晨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易真身旁，說著已經坐了下來，背靠著木樁，就坐在易真的左手旁。
見易晨坐在自己身旁，易真臉色陡然之間，就變了，她很討厭，此刻坐在她身旁的易晨，很討厭，很討厭！
「怎麼不說話？」
易晨見易真下意識地往移開他的一邊挪，直接也跟著易真挪了起來，一臉笑意地看著易真，淡淡開口問道。
「廢物！你來幹嘛？妹妹都被送人了，還有心思管別的女人，呸！」
易真沒想到易晨這麼無恥，明明自己告訴他時，表現出一副很擔憂妹妹的樣子，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竟然笑著跑來找他。
「對不起，你跟你爹吵架，是因為我妹妹的事吧，沒想到你這麼關心蕊兒，我還以為……」
「你以為？你以為什麼？你以為整個易家就你一個人，關心蕊兒，你以為的事多了，廢物，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弟弟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呢。」
易真聽到易晨的話，好像吃了炸藥一般，氣的直接站了起來，指著易晨就開口責問。
只是易真太過激動，全然忘了自己胸口的那裙子，早已經被撕碎了，此刻光顧著指責易晨，全然沒有注意周圍其餘人，向她投來的怪異目光。
易晨一把拽過憤怒的易真，將她摁在了地上，頓了片刻，開口說道：「我承認我是廢物，甚至不敢去救蕊兒，但是，這些都跟我想你道歉無關。」
「我走了，以後有緣再見！」
說完易晨鬆開了易真，易真卻遲遲沒有反應過來，剛剛那片刻之間發生的事情，等明白了過來，臉上忽然浮現了一絲，從未有過的羞紅。
「廢物，有種你把蕊兒救回來啊，這算什麼？算什麼啊，廢物，一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下次再見到你，一定把你兩條胳膊都卸下來，讓你跪在我弟弟面前道歉……」
易真趴在地上，沒有起身，只是就這麼背向著易晨大罵出口，她再也不想見到這個遇事只會逃避，留下爛攤子讓女人收拾的廢物。
她發誓，下次再見到這個廢物，一定要將他的胳膊全部掰斷。
易真的話，字字入針，扎在易晨的耳朵里，更扎在他的心裡，這一刻，他背出練武堂，頭也不回地向外頭走，這一刻，他滿心期待的，就是快點離開。
離開易家，離開天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