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風月
凌舸將禮盒送出以後,韓競風竟然沒有回應,感謝或是怒罵,我真希望他能打來一個電話,哪怕自己因此被教訓一頓,說成是狗拿耗子,可是,我每天除了侍弄花草,就習慣了待在離電話機最近的地方,我的手機是不會響的,只能指望電話機叮鈴鈴的一聲,然後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
「你這麼等哪是辦法,就要回去了,去見他一面吧?」凌舸接過我手裡的花剪,「要不然,這些不能說話的朋友就要遭殃了。」
聽他這麼一說,再看看面前剪得七零八落的葉子,真是造孽,一盆很有型的蘭草被我剪得奇形怪狀。
「不好吧,」我語氣不太堅決。
「怎麼啦?」凌舸靠在木架上看著我,「都過去好幾天了,以為你拿得起放得下呢。」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其實沒多少感情嘛,頂多算是單相思,可能這幾天報紙新聞上關於他的消息太多了,一部什麼爛片嘛,害我去買油條,那老頭子給我包油條的報紙上面都有他。」我翻個白眼,吃著油條看著油跡斑斑的報紙,心裡那叫一個難受。
「他們劇組明天就要撤了,今天晚上有個歡慶宴。」凌舸走到電腦旁,打開顯示屏。
「你不是讓我去參加宴會吧?」我不停搖頭,「我可沒有那麼沒骨氣!」
「切。沒有請柬你能進去?」凌舸擺擺手,「是讓你去送花,給你個機會,隔著一大堆人跟他道個別吧!」
「送花?」學那種小粉絲?丟死人了。
凌舸似乎看穿了我地不齒,指了指牆邊放著的十幾捆花束,「他們慶功宴上需要做一個花架,在舞台邊上,主角們得經過花架走上台去。金屬架子我已經找人做好了,在車上,你的工作就是去劇組,將架子上裝飾滿花朵。」
「這麼簡單?為什麼不讓林曉柯去?重陽去也行啊!」我甩手走到店門口,裝模作樣地查看盆栽。
「不去拉倒,別到時候悔青了腸子又說哥們兒我沒給你機會,」凌舸嘻嘻笑著,將網上訂購的內容列印出來。
為了證明自己的勇氣與決絕,我真的開著小三輪。載著十幾束顏色鮮艷的花朵去了劇組。小三輪跑得有些慢,我不停看看凌舸借我的手錶,不歇氣往前趕,應該能在午飯前到達吧。我還有一下午地時間設計怎麼裝飾。
劇組所在地已經圍了許多的記者,大家都摩拳擦掌,那股搶新聞的狠勁兒絕對不輸凌舸,生活啊生活,就是現實加苦澀。
「你是送花來的?」一個戴眼鏡的女孩子走上前。讓保安給我放行……「好像應該是個男人送花來吧?」
「啊。他不太舒服。我是他的員工,放心,我能把花架設計得讓你們滿意!」我遞上凌舸的名片。以次證明我不是開著小三輪打算混進來的狗仔隊。
見我一臉誠懇,小姑娘倒也沒為難,給我指了指主場的方向,「現場會有鋪紅毯地工作人員幫你把架子弄好,不過,花朵你要盡心裝飾,這次慶功宴的場面和隆重,有很多記者來,可別因為這個把宴會弄砸了!」她嚴肅地說到,完了還不忘挑眉挺胸,神氣地露出胸前別著的助理工作牌。
助理?我以前也做過呢,可是沒這小丫頭那麼神氣!
小三輪開到場外,停好以後,幾個做勤雜的人就上車將架子搬了下來,我跟著他們一趟一趟將花束搬了進去,主場特別大,足以容納兩三百人,韓競風還真是大手筆,想想他之前某段時間地狼狽,有雲泥之別呢。
「殺青慶功宴加片子的宣傳,韓導還真是聰明,一個宴會辦兩件事。」一個工作人員邊檢查地毯附近的線路,邊說。
「那還用說,韓導多聰明啊,人家不僅有頭腦,還家大業大,成為影視界的新寵,指日可待呢。」另一個工作人員也不無羨慕地說道。
「做事都專心點,聊什麼天啊,」眼鏡助理無所不在呢,此刻又站在舞台邊上斥責辦事不認真的人。「不知道低調嗎,韓導最討厭別人高調談論自己了!」
「有什麼了不起,託了季小姐地關係才做了韓導地臨時助理,真神氣。」心存不滿地工作人員在我旁邊小聲嘟噥。
「就是,才來幾天呀,」另一個工作人員也小聲附和,「我們可都算是她的前輩!」
聽著他們的抱怨,我好笑地將塑料布上擺放地花束一一散開,工作人員已經將架子固定在了舞台前方的台階邊,將花朵和葉子修剪完畢,用纏了彩色膠帶的細鐵絲固定在架子上就行,我拿起花剪,認真處理少量發黃的葉子和花朵。
玫瑰,桔梗,百合,修理好的花朵被我一枝枝固定在架子上,顏色搭配得剛剛好,「嗯,」我上上下下看了看,「沒發現自己還有這個天份呢,哈哈!」
「耶,很漂亮哦,顏色看上去引人注目,卻又不失協調!」眼鏡助理也跑到我旁邊來,「員工都這樣,那琳琅花店的老闆是不是更厲害?哎,你老闆來的話,會做得更完美吧!」她拿胳膊肘捅捅我的腰。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禮貌地笑笑,收拾了自己的裝備打算回去。
「我也試試走在下面的感覺,哈!」眼鏡助理在我收拾東西的時候,蹦上了台階,走了一遍還不算,又在花架下轉了起來。
真花痴,看她那個樣子,就算是跑龍套,也不一定有人要呢,我翻個白眼,往外走去。
「啊,」一生慘叫在我身後響起,我回過頭去,也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
「你怎麼這樣,離晚餐時間不到一小時了,你毀了我的花架!我要怎麼辦!」我跑回去,拽住跌倒在檯子邊上的眼鏡助理,兇狠地吼道,弄砸了韓競風宴會可怎麼好啊!
「我哪知道自己會掉下來,」眼鏡助理也兇狠地頂撞我,「你再整理一下不就是了!」
「你掉下來就掉唄,幹嗎拽著花架啊,」我惱火得不行,「你看,下面固定的鐵絲都斷了,花架變形萬一倒了會砸到人的。」
「那你就站在旁邊看著嘛,」眼鏡助理站起身,癟癟嘴拍掉自己身上的灰塵,「大不了我給你弄套工作服,你還可以就近用手機偷拍台上呢!」
天啦,好像我撿了多大的便宜,我吹吹劉海,等等,就近?沒有人會注意我,那就就近看看他吧,以後可能沒機會了,再說,重新弄架子也根本來不及。
我穿了一套工作人員的衣服,蹲在舞台邊,一個很大的音箱擋住了我的身體,至少,對著台上拍攝的記者們可以忽略我,用這樣的方式近距離看過以後,遺忘起來會更難嗎?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