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家裡進賊了

第二天，李建平說有事要外出一天，讓李海棠陪李濤去鎮上衛生所一趟，她沒有多問，直接就點頭同意了。

昨天吃了不少葯，李濤的情況好了很多，唐醫師檢查過後，提議再輸一次液，他們自然是乖乖聽醫師的話。

等唐醫師給他紮好針退出去后，李海棠為他掖了掖棉被角，隨口問了一句：「你前天晚上跟爸談的怎麼樣？他怎麼說？」

李濤的神色有些憔悴，嘴唇泛白，耷拉著眼皮，嗓子依舊有些嘶啞，「爸不同意復婚。」

李海棠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他已經忍了十年，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離婚，又如何會再犯賤把這頂綠帽子找回來。看著李濤這小可憐模樣，又有些不忍，畢竟對方是他的親媽和親姐，輕輕嘆了一口氣，追問：「那你怎麼想的？」

「我沒有想法。」

他說著這話時，語調明顯有些波瀾，李海棠又怎麼會聽不出來？不過這件事情她不打算多嘴，免得讓他反感。

李建平這一出去就是一整天，直到快天黑時分，他才騎著單車回來。看著他那陰沉的臉，李海棠也猜測到了他應該是去了一趟鄧家，沒有多問，給他倒上熱茶，隨後將鍋里溫著的飯菜和熱湯端了上來。

吃完飯以後，李海棠就回家了。倒了一大桶熱水，洗了一個澡，隨後就著溫水將衣服洗乾淨晾曬在外邊的鐵絲上。

寫稿到十點鐘才躺床上睡覺，一夜好眠到天亮。

第二天吃完早飯以後，李海棠就換上乾淨的衣服，背著雙肩包朝鎮上走去，她打算今天去王家和班主任唐慧老師家拜年。

剛走出一段路，突然想起有一點東西忘記帶了，又轉身走回去。剛走到門口，聽到自己屋裡竟然傳出來細微的關柜子的聲音，她心裡一驚，家裡莫非進賊了？

她剛轉身想要去喊人求助時，就見李永春一家子提著好幾個包路過，看起來是要去走親戚，她立即跑過去喊道：「遠林叔，嬸子，李永春，麻煩你們幫我個忙。」

「李海棠，怎麼了？」李永春見她神色有些慌張，立即停下腳步。

李永春他媽也一臉好奇道：「海棠，要幫什麼忙啊？」

李海棠衝到他們面前，臉色有些戚戚，「我剛剛關好房門準備去鎮上給老師拜年，忘記帶了點東西，再次折回來取，剛走到門口，聽見屋裡有聲音，好像有人在翻東西。我懷疑是進了小偷，我一個人不敢進去，能麻煩叔叔和嬸嬸幫我壯壯膽嗎？」

「小偷？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來偷東西，走，叔叔幫你去看看。」李遠林將手中的糖包放到他老婆手裡，率先就邁著大步走過去了。

「謝謝遠林叔。」李海棠立即追了上去。

他們家其他人也全部跟了上去，他們村子里的人都比較淳樸，就算有個別的手腳不幹凈的，做事也很隱晦，基本上不會讓別人抓住手腳，他們倒要看看這大白天潛入別人家裡翻東西的到底是誰？

「快點，裝快一點！這些破書你拿來做什麼，拿著那支鋼筆就好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屋裡傳了出來。

另一道有些心虛的女孩聲音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媽，你小聲一點。李海棠雖然出去了，隔壁家有人的，小心被他們聽到啦。」

「好啦，好啦，將好東西快點拿走，你舅舅他們快要走了，晚了他們可不幫忙帶走了。」那女人催促道。

「媽，我喜歡李海棠買的那件棉衣和褲子，可是她洗了，濕漉漉的掛在外面晾曬，這可怎麼辦？」那女孩聲音里還很是不忿，早不洗晚不洗，怎麼這個時候洗衣服，也不怕曬不幹，這個李海棠真是個蠢貨。

「喜歡就帶走，帶回去晾。」那女人直接拍板道。

「砰！」

外面的木門被大力推開，裡面在偷東西的兩人嚇得身子直哆嗦，反過頭來就看到一大堆人站在門口，屋子的主人李海棠也在其中。

李海棠被這母女倆氣得臉都白了，衝過去一把將她們倆推開，把她們裝進袋裡的東西全部倒在桌子上，她們倆還真是厚顏無恥，稍微值錢一點的全部拿走，連她的文具盒都沒放過。

「你們兩個小偷，今天人贓並獲，看你們還有什麼話說。」李海棠氣的小胸脯亂顫，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向門口的李永春，請求道：「李永春，麻煩你去喊下你大伯過來一趟，就說我這裡抓到了小偷，要送去派出所。」

「好。」李永春長得高大腿長，跑起來猶如一陣風，很快就消失視野里了。

「李海棠，我們，我們不是小偷，只是，只是到你來這裡來借點東西。」這來偷東西的正是李家二嬸趙春花和大女兒李蘭，趙春花一想到要被送去派出所，雙腿就嚇得打擺子了。

「借東西？趁我不在家來借？」李海棠反諷道，隨手拿起一包零食，譏笑道：「連零食都借？是不是借進你們的肚子裡面去啊？」

「就是，明明是偷東西，竟然還死不承認。今天我們這麼多人在這裡，親眼抓住你們偷東西，人贓並獲，竟然還想抵賴。趙春花，你還真是不要臉。」李永春他媽雖然心眼比較多，卻也是個正直人，最看不慣這種偷雞摸狗的人了。

李遠林的親大哥正是大隊長李遠華，小弟鄉鎮機關里任公職，就他是個純務農的，平日里總有點氣弱，今日是他親自抓住了小偷，心裡突然有點揚眉吐氣的感覺，大氣指揮小兒子：「永平，你去把李建剛給叫來，告訴他，他老婆和女兒在外面偷東西被人抓了。」

「哦，好。」李永平撒開腿就跑出去了。

「李海棠，我，我們知道錯了，你放我們一回吧。」李家二嬸滿臉臊的慌。

李蘭明顯臉皮要薄很多，眼淚汪汪的哭了起來，一把將手裡的東西全部塞到李海棠懷裡，「我不要你的東西了，我不要去派出所，我不要去坐牢，嗚嗚…嗚嗚…」

「你們偷東西之前就應該想到後果，你們以為哭兩下求幾句，我就這麼算了嗎？」李海棠態度強硬道，這母女倆不知道偷了多少東西，只是以前沒被人抓住而已，今天她一定要給她們一個深刻的教訓。

李海棠沒有理會哭哭啼啼的她們，開始整理被她們煩得亂七八糟的東西，看著自己辛辛苦苦整理好的試卷冊被她們撕碎了好幾頁，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偷東西就偷東西，還把我的試卷全部撕碎，毀了我一個學期的心血，今天我跟你們沒完。」

她打開衣櫃一看，裡面空空如也，轉過頭才發現門後面還有一個大袋子，一把就拿了過來，裡面裝的正是她的衣服，將裡面的衣服全部倒在桌子上面讓大家欣賞，小嗓門向開炮了般：「你們母女倆還要不要臉啊？過來借東西是嗎？竟然把我的衣服全部借走，一件都不留？連我學校的校服也要借走嗎？」

李海棠擰起其中的校服甩到李蘭的臉上，這個才十三的女孩子只要看到別人穿好看的衣服，眼睛里就冒著貪婪的光，每天腦子裡想著就是如何佔為己有，今天若是不給她一個教訓，以後長大了就會成為一方毒瘤。

「小小年紀就做這種見不得人的醜事，你們家家教還真是好。哼，我們李家村出了這麼兩號人物，以後房門可要關緊點了，呸！」李永春他媽低低啐了一聲，隨後轉頭看向旁邊的二女兒，趁機教育道：「永晴，以後不要再跟這種偷東西的人玩，也不要再帶著這種人進我們家，免得家裡的好東西被人惦記上了。」

李永晴今年十四歲，今年正在上初二，跟李蘭同年級卻不同班，聽到她媽媽的話后，認真的點了點頭，用一種很嫌棄很厭惡的眼神看著哭哭啼啼的李蘭。

真沒想到她是個這樣的人，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上次她丟了一塊新橡皮擦，會不會就是李蘭偷走的？她記得橡皮擦哥之前，李蘭來找她玩過的，此時她發現自己真相了。

沒過多久，大隊長李遠華就匆匆過來了，後面還跟著好些看熱鬧的村民以及過來走親戚拜年的客人。

大白天進別人屋裡偷東西，還被抓個正著，竟然還不承認，看來又有熱鬧看了，他們自然就不願在爐火邊窩著了。

李建剛正在家裡陪兩個大舅哥嘮嗑，李永平突然闖進去，口齒清晰的將事情說了一遍，末了還加了一句：「建剛叔，我大伯現在也過去了，我爸讓你現在去一趟。」

李建剛臉都青了，掃了一眼兩個臉色很難看的大舅哥，將手裡的煙頭狠狠掐滅，大步走了出去。

在堂屋裡玩耍的二女兒李雅和小兒子李輝自然也聽到了李永平的話，慌慌張張的追了上去。他們年紀再小也知道，他們媽和姐姐若是被送去派出所了，那他們以後都抬不起頭做人了，以後肯定要被村裡的小夥伴和同學嘲笑看不起了。

村裡這點熱鬧事，不過半個小時就傳遍了。在家裡的李建平父子也從去看熱鬧的鄰居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經過，立即關好門跟了過去。

李海棠的小茅屋外面擠滿了人，房間裡邊根本站不下，不過還有好多人通過窗戶探頭進來看。

李建平和李濤父子倆費了好大勁才從外面擠進來，看到七七八八的零散東西全散落在桌上，連床上的被子都被掀得堆成了一團，齊齊皺了下眉頭。他們可是知道李海棠很愛乾淨整潔的，床鋪上的被子每天都疊得整整齊齊，也不會這樣隨意亂丟，很明顯是被別人翻過。

李建平看到二弟黑著臉走了進來，深深嘆了一口氣，他們兄弟倆都是倒了八輩子霉，才娶這種不靠譜的婆娘。

李遠華早就將這裡的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了，這會兒看到李建剛過來，嘆氣道：「建剛，你看你家的和女兒李蘭做的什麼事，不僅丟村裡的臉，也丟你的臉。你一年到頭在外面辛苦賺錢，起早貪黑，累死累活的，沒有缺她們吃喝和穿的，竟然還鬧出這種說出去都丟人的事了。這大春節的，現在鬧成這樣，你說怎麼辦？」

「嗚嗚…爸爸，我不要去派出所，我不要去坐牢。是媽媽說李海棠賺了很多錢，家裡肯定有好東西，是她帶我來的。」李蘭一邊大哭著，一邊把罪名全部丟給她媽，想立即撇清自己。

李家二嬸完全沒想到女兒會這樣，原本臊得發紅的臉一下就慘白了，心也寒透了。

此時，李建剛對自己的老婆很失望，對這個女兒更失望，反手就給了李蘭重重一巴掌。

他是個干體力活的，常年在工地上面砌牆，手勁特別大，這一巴掌打得李蘭暈頭轉向，嬌嫩白皙的臉蛋上清晰的印著一個手掌印。

「嗚嗚……」突然被打了一巴掌，李蘭這下是真的痛了，眼淚如決堤般刷刷往下流。

李永春他媽在房間里佔據了好位置，此時看到這一出，又趁機教育女兒，聲音不大不小道：「永晴，看到了沒？以後千萬不要跟她玩耍了，免得被她帶壞。之前我們站在門口將她們母女倆的話都聽到了耳朵里，李蘭連海棠的書都想要搬走，現在卻把所有的罪名推給她媽，這種女兒生下來就該溺死，辛辛苦苦拉扯大，竟然是養了一頭白眼狼。」

李永晴眼睛眨了眨，好似將她的話記在了心裡。

李遠林推了下他老婆，橫了一眼，「在永晴面前說這種話做什麼，她還是個小孩子，別嚇著她了。」

看熱鬧的人其實心裡想的也跟李永春他媽說的差不多，養個這樣的女兒確實就是養了一頭白眼狼，有兒子的人家直接在心裡給李蘭畫了一把叉，這樣的女孩絕對不能娶回來做媳婦，不然總會有給她背黑鍋的一天。

趴在窗子上的李雅和李輝也臊得慌，他們的姐姐怎麼是個這樣的人？她怎麼可以為了自己把罪名全部丟給媽媽？媽媽若是去坐牢了，他們可怎麼辦？

李雅如今12歲，自然是懂事了，她媽和姐姐經常在外面倒騰些東西回來，她是知情的。她們拿回來的東西，她也能用到吃到，所以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九歲的李輝年紀還小，自然還比較懵懂，今日這件事情對他衝擊很大，心裡很不平靜，很害怕他媽被抓去坐牢。

李建剛覺得特別丟人，他是個糙漢子，每天勤勤懇懇在外面幹活賺錢，家裡的事情也沒多管。一年到頭也就雙搶農忙時節和過年在家，現在見大女兒被教成了這副模樣，估計跟大哥家的李婷一樣沒得救了，心裡頭也憋屈的慌。

看著二弟這副模樣，李建平就彷彿看到了自己一樣，娶了個不省心的婆娘，一家子也跟著不省心。他深深嘆了一口氣，看向杵在中間的李海棠，開口求情道：「海棠，她們母女兩也得到了教訓，看在爸的面上，這次算了吧。這大春節的，鬧出這種事，我們李家人臉上都不好看。」

李海棠微微蹙了下眉，若是以她的性子，今日肯定要找他們送去派出所吃牢飯的，可是如今爸開了口，她自然也不好再揪著不放。

李建剛神色複雜的看了他哥一眼，滿臉歉意道：「海棠，她們母女倆做的事情不光彩，我稍後會再教訓她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他們破壞的東西，我來賠，你看能否就這樣算了？」

李遠華見狀，掃了一眼外面的人，也勸說道：「海棠，這大春節的，有很多鄰村的人過來走動拜年，現在他們都知道了今天這裡發生的事情，她們母女倆的臉面也算是丟盡了，這也算是懲罰了。現在你爸也開了口，你二叔，建剛叔是個明理人，他說了會回去教訓他們就會做到的。你看，要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麼多人齊齊盯著她，又開了口求情，她自然不可能再端著了，同意道：「好。這件事情我不追究了，除了一本試題冊被撕壞外，其他的沒有壞，不用賠了。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沒那麼好說話了。我們村子里風氣比較淳樸，這種偷雞摸狗的行為不該助長，免得帶壞了村裡其他的孩子。」

「對，你這考慮的對，這種風氣不該助長。建剛，人你自己領回去，該教訓的就要教訓，你家裡還有兩個年紀小的，免得他們也被教壞。」李遠華板著臉提醒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李建剛蠻力揪著瑟縮在一旁的婆娘往外面拖，金剛怒目瞪了一眼還在哭的女兒，「李蘭，給我滾回去。」

他們一家人走了以後，看熱鬧的人也陸陸續續離開了。李濤幫著李海棠將屋裡收拾了一番，跟他說了幾句話，也跟著他爸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