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祝家兒孫各有志向
「我那麼討厭念書,若最後不換點什麼回來,費這麼大勁圖什麼?」平理合上書,離開書桌來吃妹妹準備的點心,一本正經地說,「當然了,娘也沒猜錯,我是想嚇唬她來著,可嚇著嚇著,我就覺得若能真考個功名,娘會更高興,也挺好。」
慧之歪著腦袋問:「就只為了娘?」
平理嫌棄道:「姑娘家家,問那麼多,回頭轉身又把我賣了,我才不要告訴你。」
慧之著急地跑來哥哥身邊:「賞銀的事,我想著損了那些銀子,若能鎮住娘,也挺好的,不是背叛你,我是想幫你。」
平理哼道:「現在銀子要不回來,說什麼都沒用。」
慧之垂下腦袋,撅了嘴輕聲咕噥:「對不起……」
平理不免心疼了,笑道:「傻丫頭,哥怎麼會和你生氣,你做的很好,娘怕我跟二哥似的跑了,知道我有私房錢就更著急,你這麼做,秒得很。」
慧之的眼眸立時明亮起來,歡喜地說:「哥,我喜歡秦姐姐,倘若秦姐姐能做我的嫂嫂,再好不過了。」
平理的笑容卻稍稍淡了幾分:「這還有些難,我們倆見面總吵架,正經話也沒說過幾句,不過哥不會輕易放棄,不然也不必費心思哄娘高興。你們不是要去公爵府上課了嗎,慧兒,給哥哥帶封信給她,好不好?」
慧之用力點頭,貼心地提醒道:「哥哥要寫得通俗易懂,秦姐姐認得字也還不多呢,恐怕要給你回信也夠嗆,她的手握筆還不能很穩,字跡也不算好。」
平理擔心地問:「那她會不會覺得我看不起她?」
慧之說:「這有什麼看不起的,你在信里說明白唄,當面不能說的話,信里還不能說?秦姐姐可沒有因為寫字不好看就不寫了,對她來說,能提筆寫字就是值得高興的事兒。」
平理把手裡的松仁桃酥一口塞嘴裡,拍拍手說:「我這就去寫,慧兒,你一定替哥哥親手交給她。」
那一晚,四公子卧房的燈,到後半宿還亮著,但隔天清早,三夫人見到的兒子活蹦亂跳、神采奕奕,倒也放心了。
皇城裡,涵之亦得到消息,三叔祝承哲和大哥平珞一同向皇帝請旨,為了祝平理過去的放蕩頑劣告罪,懇求朝廷能恩准他參加下一屆科考。
她派人到家中詢問,扶意便代替三嬸嬸進宮來解釋,傍晚時,平理跟著祝鎔又一起來見皇后。
涵之告誡弟弟:「聖旨已下,你再不可半途而廢,能否考取功名且在其次,家人雖有期望但不強求,只要你能在概念書的時候靜下心來,也能給平珒平珍做個榜樣。」
平理抱拳應諾,又道:「還有一件事,求長姐示下。」
涵之問:「你和太尉府千金的婚事?」
平理搖頭:「不,是從軍一事,大姐,我考慮良久,認為即便是皇上也不該因噎廢食,只要我一心為國,縱然掌天下兵權,又何妨?」
涵之道:「將來,你會遭人非議乃至構陷,人心險惡,你尚連皮毛都未觸碰,怎知自己能不能應付?」
平理神情傲然:「這不是還有您,還有皇上,還有父輩兄長在,並非我一個人去單打獨鬥,我背後,是整個祝家。」
祝鎔嗔笑:「你小子,還真不客氣。」
平理說:「若要叛國,無兵權一樣叛國,除非皇上阻撓我從軍,不然這條路,我必定要走下去。」
他看向扶意:「三嫂嫂就支持我,鼓勵我來向您爭取。」
祝鎔和涵之看向扶意,她起身笑道:「去前太子封地的路上,和平理聊起來,他要我保密來著,請娘娘見諒。」
涵之嗔道:「小叔子的秘密,讓嫂嫂來藏著,你們倆是真不忌諱,才給人鑽了空子用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語來毀你們的名聲。」
平理小聲嘀咕:「那還不是您刻意製造的機會……」
涵之呵斥:「說什麼呢?」
平理忙躬身道:「我說大姐姐英明神武、高瞻遠矚,您說的話,我都記下了。」
扶意沒忍住笑,怕姐姐生氣,趕緊躲在祝鎔身後。
涵之直搖頭:「再不可胡鬧了,不然你就是駁了皇上的面子,打架鬥毆、逃學曠課,欺侮師長同窗這樣的事,再傳到我耳朵里,我就把你關起來,一輩子別想再出門。」
平理受到威懾:「這麼狠,可是大姐,打架鬥毆的定義是什麼,打抱不平鋤強扶弱,算不算打架鬥毆?」
眼見長姐不怒而威的氣勢,平理一哆嗦,老老實實躬身答應:「姐姐,我再也不敢。」
涵之看向祝鎔和扶意:「這幾日,少不得一些世家至交來為你們踐行,自己應付著,不必再進宮。送姑娘們去太尉府念書,要多多叮囑,在別人屋檐下,不可胡鬧失禮,每日下了學就速速離開,不要牽扯秦府的是非。」
扶意一一應下:「我會好生教導妹妹們。」
那之後,待三人離宮,平理站在宮門下長長舒了口氣,插著腰說:「大姐姐真是,囑咐個沒完,也不誇我兩句,真沒意思,虧我這些天拼了命地用功。」
祝鎔冷下臉要訓斥弟弟,被扶意攔下,輕聲道:「挺高興的事兒,平理現在多好啊。」
平理大大咧咧地笑著:「你們就高興了,從此在紀州逍遙快活,嫂嫂你們要早些回來,你們回京城的時候,我也該科考了,不論得不得功名,我都要從軍去。」
祝鎔說:「可大姐也是說到做到,你若再胡鬧淘氣,就準備在家關一輩子,誰也救不了你。」
平理不以為意,湊到扶意身邊說:「嫂嫂,明日見了秦影,您旁敲側擊地告訴他,我如今上進得很。」
祝鎔攆開弟弟:「你還真不顧忌,和你嫂嫂湊這麼近做什麼?」
之後祝鎔陪扶意坐馬車,平理騎馬在前頭,見丈夫板著臉,扶意含笑問道:「不會真吃醋了吧,那是平理啊。」
祝鎔沒好氣地說:「你還替他守著秘密,就這麼一件小事,有必要連我也瞞著?」
扶意說:「我和師兄弟一起念書,你要吃醋,那個施展多看我兩眼,你也要吃醋,平理和我親近些,你還要吃醋。早知道,你是個醋罈子變得,我……」
祝鎔看向她,眼中霸氣十足,扶意的氣勢驟然弱下,立刻改口:「那我也要嫁給你。」
「這還差不多。」祝鎔道,「不該計較的事,我半個字也不會提,可適當的警惕還是要有,我不嫌棄自己,你也別嫌棄我。」
扶意很不服氣:「給你霸道的,去了紀州,在我爹爹跟前,你可就不能再耍威風了。」
祝鎔說:「我已經派人安排了宅子,我們不和爹娘住一起,我們單獨過。」
扶意很是意外:「都安排好了?」
祝鎔問道:「你若是不樂意,我們再商量?」
扶意連連搖頭:「我原本是怕麻煩,若這麼一提,奶奶大嫂嫂她們少不得為我張羅,就想先回去再說。其實我也不願在書院住著,我和我爹多待兩天,就要吵翻了。」
祝鎔笑道:「給我些面子,別和父親吵架,每次吵完了你就後悔難過,犯得著么?」
扶意不願妥協:「他別招惹我,一切都好說。」
這一晚,家人團聚,提前為扶意和祝鎔踐行,加上平理念書的事,老太太一面是不舍,一面又為小孫兒高興。
此外,平珒更因功課優秀,被學堂破格升學,若是之後有所成,他幾乎來得及和平理同場科考。
平理便和弟弟商量半天,拍胸脯保證,一定教會他騎馬打拳,平珒沒法子,只能答應哥哥,他會再等一屆。
家裡高興的事,一樁接一樁,祝家兒孫各有志向,只有韻之莫名覺得失落和寂寞,往後扶意不在京城的兩年,她不知道如何打發每日光陰,手裡的酒一杯接一杯,等閔延仕趕到公爵府,她已經喝得半醉。
李嫂嫂攙扶二小姐去她原先的卧房裡休息,這裡的傢具擺設還是從前的模樣,韻之坐在床邊,目光徐徐掃過,眼前忽然出現了丈夫的身影。
「難受吧?喝那麼多,奶奶怎麼沒攔著你?」閔延仕撫摸妻子的額頭,「想不想吐,暈不暈?」
「你怎麼才回來……」韻之伏在他肩頭,委屈地說,「我一個人坐著,也沒人看見我呀。」
閔延仕問:「我們回家去可好?」
韻之搖頭,軟綿綿地說:「就要和扶意分開了,想多陪陪她。」
閔延仕想了想,便道:「入秋後,開疆會從贊西邊境轉去紀州,到時候,我也想法子向皇上請旨,不論是領差事還是告假,我們去紀州走一趟可好?」
韻之怔然:「為了哄我高興才這麼說?」
閔延仕搖頭:「我也想到處去走走,還有,下個月我要去南方巡查各地稅賦,一來一回二十來天,我已經請旨要帶家眷同行。但夏日炎炎,出遠門很是辛苦,沒來得及和你商量,你不會生氣吧?」
韻之微醺的笑容越發嫵媚,猛地一口親在閔延仕的唇上,歡喜地說:「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