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進山獵狼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清晨,李文淵在秋娘的服侍下盥漱潔面,又在秋娘的服侍下穿上了衣服,說是服侍穿衣,其實也只是秋娘將衣服遞給李文淵,李文淵自己穿著起來,畢竟現代的衣物本身就是基於一個人就能穿的基礎設計的。
穿著整齊后,李文淵推開房門,卻驚訝的看到薛仁杲和薛仁越早已等在門外。今天兩人的穿著都不似昨日身著便服還有點書生的文弱,而是都換上了習武人士的束口短打,雖說都還是稚氣未消,卻也襯托的兩人英姿勃勃,不怒自威。當下心中也是暗自讚歎一聲,當真是虎父無犬子啊。
三人各自翻身上馬,來到了城郊的習武場。這個習武場極為寬闊,有可以練習騎射的跑馬場,步弓的靶場,短兵的桐木樁,長兵的演武場,甚至還有可供比武的青石擂台。隋朝尚武,各大世家皆有府兵,也會請武藝高強的將軍來教授自家子弟習武,上至開國老將張須陀,下到地方的豪強好漢都是可供世家選擇的目標。
薛舉家資巨富,雖然比不上門閥世家有豐厚的底蘊,卻也在門閥世家勢力衰弱的隴西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大家族,自然就有建設演武場資本,再加上薛舉本人平素喜好結交各路豪傑,甚至還有很多是發配邊疆的前朝武將和貴族,都被薛舉利用自身職位之便留在了身邊,不說奉若上賓,倒也還有幾分自由,比戍守邊疆的寒苦強了不知多少倍。
這些人平日里就在演武場里習武,畢竟不論是什麼武藝,都脫不出熟能生巧的定理。隴西與東,西突厥接壤,自古便是胡漢雜居,民風剽悍,習武之風更勝中原。李文淵他們剛一進演武場便惹來了眾人的圍觀,無他,李文淵的衣服實在是過於另類了。
李文淵並沒有在意這些人的目光,翻身下馬將馬交給了下人去打理。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者都有的光環,昨天一夜好睡之後,感覺自己的目力更盛,身上有著使不完的力氣一般。來到步弓的靶道隨後摘下一柄弓看了看材質,是硬木打造的強弓,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微微用力拉個滿弓一鬆手,箭矢準確的落在了六十步外的靶心。
弓見得斗指的是弓拉開需要的力量,隋朝軍隊的標準配置約為五斗弓,射程六十餘步,十斗為一石約為後世的一百二十斤。根據弓的拉力,分為三等,五斗以下為普通弓,五斗到一石為上等弓,一石以上為強弓。
而李文淵使得這把約是六斗弓,雖說並不是後世那種將能量轉換效率儘可能最大化的優化硬弓,但是這個時代的人身體素質要比後世紫醉金迷毒害過得人要強上很多,用來做基礎的啟蒙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想到這裡李文淵不禁迷茫了下,隋唐那段歷史堪稱群雄逐鹿,英雄輩出的,也是他一直醉心於此的原因。像他最喜歡的隋唐演義中所述的宇文成都馬上能使三石弓,如果在步下怕不是能拉開更強的弓。
下人將箭羽取回遞給李文淵,他才回過神來,將弓放回原位,轉身對薛仁杲說:「大公子,不知你之前可曾使用過弓箭?」
薛仁杲搖了搖頭:「家父一直不讓我等來此演武場,只請了師傅來內宅傳授我刀法,弓箭倒還未曾使過。」
這倒還好,李文淵鬆了口氣,不知道這個時代的人弓箭啟蒙是什麼樣的,但是一張白紙總歸是比接盤好教的多。而且李文淵也自信自己後世無數人優化過得弓手啟蒙會比這古代的弓手啟蒙效果差。
李文淵將硬弓又取下來交於了薛仁杲,又讓薛仁杲雙腳站在一條直線上,身子面對弓靶的右面。薛仁杲左手中握弓身,右手取來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也學著李文淵拉了個滿月,不過未等得瞄向弓靶便已支撐不住,後手一松,羽箭便已射出,脫離了弓靶,射到了靶后的土牆之上。
李文淵又抽出一支羽箭,遞給了薛仁杲說:「大公子雖說天生神力,但這步弓也好,騎弓也罷都是使得巧力。公子此番只拉得七分滿,箭在弓右目在左。」
這回薛仁杲緩緩拉得弓弦,尋得弓靶前手一推,後手一放,箭矢轉瞬間已經穩穩的插在了弓靶上。「公子天賦異稟,如此每天射得百支,三年內定可以夜射百步外的香頭。」
讓薛仁杲在一旁練習射箭,李文淵轉身對薛仁越說:「小公子不知可曾習武?」
還未等薛仁越回答,旁邊的一個胡人打扮的人便開口說:「我這賢侄生性喜靜,平素里不曾練武,卻只攻讀詩書。」
李文淵尋聲望去,心中納悶,這人做胡人打扮,為何說氣話了卻是極有禮節?當下拱手抱拳道:「在下初來乍到,請恕在下無理,不知先生名號?」
「是我唐突了,在下姓翟名長孫,剛奉命前去西突厥牙帳帶回今年的牛羊,故作此胡人打扮。路過此處聽聞薛將軍請了武師教二位公子箭術,便好奇趕來觀看,畢竟這還是前所未有之事。」胡人打扮的人回了禮,微笑著說。
翟長孫!來了!歷史上鮮有記載的一位李世民手下的能臣,早年在薛舉賬下效力,後來薛舉病逝,薛仁杲生性殘暴,他便轉而投向了李世民,和張士貴一同組建了聞名天下的玄甲軍。因為後來在大唐統一天下前逝世了,史書便沒有了詳細記載。
「啊,原來是翟大人。久仰久仰,在下早就聽聞翟大人的盛名,一直不得拜會,今日一見,三生有幸啊。」李文淵對翟長孫在歷史上的人設還很有好感,當下便說了兩句客套話。
「先生謬讚了,小可還有公事在身,不得不先去郡府復命,他日有空定會登門造訪。」翟長孫說著,跟李文淵互換了名帖,騎馬離去了。
聽了翟長孫的話,李文淵也是好奇的問:「小公子喜好詩書?亂世初定匪患尚在,沒有一技傍身,可不安全啊。」
薛仁越聽罷微微一笑,用略帶稚氣的聲音說道:「先生此言差矣,雖說我手無縛雞之力,但運籌帷幄之中,卻可決勝千里之外。武師之流,窮盡心血,不過百二十步的勇武,安可說書生無用?」
李文淵越聽越奇,這位在史書上不顯山不漏水的薛舉二公子,想不到如此年輕便有此宏圖壯志。當下也起了愛才之心說道:「那公子可願學兵法?在下雖說不長於兵法,倒也有所見解。亂世之中總歸是比那之乎者也來的實在些。」
如此,便是定下了每天的行程,每三天李文淵便是教薛仁杲和薛仁越兵法,餘下的時間便是在跟著薛舉請教武藝,慣用馬槊。用薛舉的話說長兵到短兵都是以己之長擊敵之短,也沒有特別的鍛煉技巧,李文淵早已過了築基易髓的最好時機,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身體素質並不差於從小有名師築基的人,兩人每每練習槊法都要在泥塘中練至深夜。回到屋子裡之後又在秋娘的服侍在在薛舉提供的藥液中沉沉睡去,三年下來槊法小成,用薛舉的話說便是進入了桎梏期,接下來如若能掙脫桎梏便能有萬人敵的勇武,若是不能恐怕就只能在此階段徘徊一生,不得精進,最後也就做個低級軍官了。
三年下來,李文淵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隋朝門閥勢力那麼龐大。因為普通人家終其一生都在為了飽腹努力,只有門閥子弟才有足夠的財力來學文習武。別的不說,這三年李文淵使壞的馬槊就不下百根,無他,練得太拚命了。現在他的食量在後世都可以做吃播了,卻還是沒有一點贅肉,反而越來越壯實,都是拜薛舉的藥液和技法所賜。
一天晚上,李文淵習武回來,在秋娘的服侍下褪去了衣物,把自己疲憊的身體泡進了藥液里。三年了,再好的衣物也穿不住三年,心靈手巧的秋娘為李文淵做了身衣服,倒也合身。
李文淵這回沒有立刻沉沉誰去,而是對正在一旁看書的秋娘說:「秋娘,你的奴契是在薛將軍手裡?」秋娘自從來服侍李文淵后心情很是不錯,李文淵沒有什麼主僕的意識。直接給了秋娘跟自己平起平坐的地位,若不是秋娘自己堅持要侍奉李文淵,連藥液他都準備自己弄,不過有人伺候確實舒服啊,難怪都想升官發財。
秋娘一怔,放下手中的書,百靈般的聲音悅耳的響了起來:「是的,奴家的奴契確實在薛將軍手中,不過按大隋律,卻是主母管女奴契。」
李文淵點了點頭,沒再說話,開始閉目思慮怎麼把秋娘的奴契弄到手裡。秋娘服侍他三年,卻是別人一句話就能收回,心裡也是有些不爽。
秋娘見李文淵閉目不再言語,目光黯淡了一些,卻也不再說話,繼續安靜的看著書。
李文淵心裡早就有了計較,每到冬季這裡就漫天飛雪,寒意刺骨。又聽聞當地有種白狼,秋冬之際多現於城北的百狼峰,兇惡異常,連斑紋猛虎都要退避三分。不過皮質柔軟,保暖效果極佳,許多貴婦都十分喜愛這種皮子,不過狩獵風險極大,每回給皇帝進貢都要搭上十幾個獵戶的性命。
李文淵從獵戶處問來了進山的路線,狼窩的位置,便拿了獵弓和自製的空管竹箭。這種竹箭是他根據後世的記載找來匠人製作的,專門用於獵殺大型獵物,畢竟不管多麼兇狠的獵物,只要被射中,身體里的血液就會從空管中流出,任它有三頭六臂也會乖乖流血致死,又不會因為創口過大影響了皮子的價值。
這些年李文淵找到了附近所有的動物挨個試了個遍,效果都很不錯,所以這回準備去挑戰最為兇惡的白狼。正如獵戶所說的,白狼之所以危險是因為結群出現,冬天出來也是為了掏熊洞。
剛剛下了場雪,李文淵身披蓑衣,穿著自製的棉服,蹲在下風口的一棵樹旁。這三年李文淵依靠自己的記憶,仿照後世做了一身防寒的衣物,這才有了進山的資本。現在不同於後世,冬天溫度還是很低的,凍死人可不是開玩笑的。這三年的冬天李文淵每天出門都能在大街上看到凍僵而死的窮人。
不多時,傳來了異響,就在李文淵事先探查出來的熊洞那邊。李文淵大喜,從棲身的樹洞中爬了出來,爬上了樹,使出了騎射的本事雙腿緊緊夾著樹榦,向遠處望去。
只見群狼果然出現在熊洞附近,有一隻體型比較大的狼在扒著熊洞口的浮雪,不多時一個可供狼出入的洞口就被挖了出來,這時體型較大的頭狼退了下來,另一隻白毛狼爬了進去,餘下的都躲在一旁的雪地里趴著。
不多時只聽得一聲憤怒的咆哮,從熊洞洞口飛出一物撞在了對面的樹榦上,震下來無數積雪,定眼一看正是先前進去的那隻白狼,嘴角冒著血沫,已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隻棕熊憤怒的從熊洞中爬出來,一邊把流出體外的腸子塞了回去,一邊準備去徹底撕碎那隻狼屍泄憤。這時只聽得頭狼一聲狼嚎,餘下潛伏的白毛狼一起發難,紛紛張開巨口咬向受傷的棕熊。
饒是那棕熊皮糙肉厚,也抵擋不住群狼的利齒,吃痛下使出蠻力想要甩落身上的白毛狼。有幾隻年老的狼被甩了下去,撞在樹木山石上,也免不了骨斷筋折,但卻有更多的白毛狼奮不顧身的撲了上去。
約莫有一個時辰,棕熊的血染紅了熊洞周圍的皚皚白雪,隨著頭狼的又一聲狼吼,群狼紛紛鬆口退了下去,舔舐著齒間的鮮血。只見頭狼走到已經沒了力氣,只剩最後一口氣的棕熊身邊,在棕熊不甘的目光中一口咬在了棕熊的喉管,向外一撕,便已了卻了棕熊的痛苦。
眾狼紛紛上去分食熊屍,大快朵頤起來。在血沫肉塊飛濺之間,李文淵也做好了準備,張弓搭箭,瞄向了那隻頭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