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兄妹見面
江氏在芙蓉院的這一通鬧騰,就算是有顧亮親自下令不許府中的人亂傳,可還是一夜之間傳到了正在宮中當值的顧言朝耳中。
顧言朝從小就十分疼愛自家這位玉雪可愛的妹妹,平常時間顧言熙受點委屈和小傷都能刺激的他炸毛,更何況是聽說二房江氏給了乖巧的小妹這麼大的委屈受。
於是,他立即就在宮中告了假,騎著快馬便奔回顧府。
已經歇了一晚的顧言熙臉色總算是好了些,只是昨日江氏對她下手太重,就算是用了上等的化瘀止疼膏,她臉側上被打出來的五指印還是能清晰可辨。
珞梅心疼姑娘受的這份苦,一邊拿胭脂替姑娘遮蓋著,一邊忍不住抱怨:「平常時間就見那二夫人是個刁鑽狠辣的,沒想到對姑娘你她也敢這麼放肆;姑娘的肌膚如此嬌嫩,稍稍碰觸一下都能紅一大片,眼下被她用力打了這一巴掌,也不知道這印子什麼時候能消下去。」
說到這裡,珞梅又擔心起來:「再過五日就是姑娘的生辰了,也不知到那個時候姑娘臉上的傷還能不能看出來。」
聽珞梅這麼一說,顧言熙這才想到自己差點把自己的生辰給忘記了。
等過了這個生辰,她就是十一歲的姑娘,上輩子她是在十二歲那年認識的姚濟庭。
身為清平侯府世子,當年的姚濟庭也算是身份尊貴,家世顯赫,是京中無數少女夢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可是誰能想到,此人看似金玉之象,實則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想到在嫁給他后,自己在侯府里所承受的磋磨和艱辛,顧言熙就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
感慨著,若是讓姚濟庭知道他討厭的要死的女人在死了之後又活了過來,而且還是以重生的方式活過來,他臉上的表情該是有多精彩。
「二房那邊還有什麼動靜?」
雖說姚濟庭她不會放過,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江氏母女和她手中正在下的這盤棋局。
珞梅語氣中帶著幾分忿色,「今天早上聽到的消息,說是大姑娘的高燒已經退下去了,在昨天的後半夜大姑娘醒來了一次,文大夫診斷說只要好生調養,就不會再有大礙。」
顧言熙對著銅鏡照了照自己被打腫的半張臉,繼續道:「江氏呢?她有什麼反應?」
「二夫人能有什麼反應,昨日她在芙蓉院里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連老太爺都驚動了,自然是讓全府上下都看了一場她的笑話;聽說回到恆光院后,二夫人又找二老爺大鬧,二老爺不勝其擾,就去了韓姨娘的院子。現在不管是府里還是恆光院里的人,都在背後嘲笑二夫人,說二夫人因為大姑娘的事似是得了失心瘋,見到誰都要亂咬上幾口。」
顧言熙神色淡淡的聽著珞梅的回話,心裡卻是不敢放鬆。
她很清楚江氏此人的性格,內心陰暗嫉詬,又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如今她徹底將她激怒,江氏必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來對付她。
眼下江氏按兵不動,不過是忌憚祖父和父親在顧府的威懾,但她相信,像江氏這種沒腦子的蠢女人,必然會忍耐不了多長的時間;而她,也正是因為看準了這一點,才會在他人沒有發現的情況下,狠狠地挑釁刺激了江氏。
眼下顧府雖說一片祥和,可是只要有江氏這對母女在,她就別想過的太稱心如意,既然如此,那她就唯有將這兩根礙眼的刺給拔了;這樣她才有心思去收拾那些上輩子對不起她的人。
但,如今她的身邊只有珞梅可以堪用,這對她來說實在是有些掣肘;看來她要想些辦法儘快招攬一些人才為自己所用才是。
有了可以委以重任的心腹在身邊,她想要做什麼,必然會方便許多。
珞梅雙手靈巧的為顧言熙點著臉上的妝容,見姑娘的表情始終都是淡淡的,還以為姑娘是在忌諱著二夫人。
於是便轉了話頭,說著溫柔的、寬慰人心的話:「姑娘也不用害怕二夫人再來芙蓉院鬧事,夫人和老爺派了不少府里的下人守在院門口,眼下整個府邸上下,就當屬咱們芙蓉院最安全可靠了。」
「再說了,若那二夫人還敢來,奴婢這次定會保護好姑娘,再也不會讓她傷姑娘分毫。」說著,珞梅就擺出一副要干架的姿態,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立刻就將顧言熙逗笑。
可還不待顧言熙說什麼,就聽見一道響亮的男子聲音從外面傳來。
「珞梅你這細胳膊細腿兒能打的過那悍婦嗎?要我說,若那江氏還敢再來,小爺就親自動手,讓她的關節移移位。」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顧言熙立刻提著裙子驚喜的站了起來。
果然就在下一秒看見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從門外跨了進來,那熟悉的身姿,還有那臉上滿是袒護之意的表情,不是她大哥顧言朝又會是誰。
顧言熙幾乎是像炮彈一樣朝著顧言朝的懷裡扎了進去,一瞬間就又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賴皮鬼般的依賴在兄長的懷中,雙手緊緊地抱著兄長的腰,眼淚也跟著不受控制的浮現出眼眶。
「大哥,你怎麼回來了?」
聽著這軟糯的嗓音,顧言朝就知道懷裡的小丫頭是又掉金豆子了。
趕緊扶著她的肩膀,一面小心翼翼的為她擦拭著眼淚,一邊還帶著怒氣看向她雖然消腫了不少但依然腫脹的臉頰:「你在府里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可能不回來?你這臉上的傷怎麼這麼駭人?沒有抹葯嗎?」
顧言熙知道從小到大大哥最是疼愛她,不然也不會在上輩子為了救她,雙臂被人生生斬斷,落得一個抑鬱而終的下場。
如今看見兄長一如既往地關心她,顧言熙除了感動的同時更是愧疚,如果不是她不聽話,當年執意嫁給姚濟庭,又怎麼會在上輩子連累了自己最依賴的大哥?
所以,這輩子在重生后,她就告訴自己,除了要當一個聽話孝順的乖女兒之外,更要當一個能讓兄長安心,且還能幫助兄長的好妹妹。
顧言熙為了讓兄長放心,趕緊擦掉臉上的淚,忍著鼻尖的酸楚,硬是在臉上擠出笑容,「大哥你別擔心,我臉上的傷已經好多了;倒是你,這幾日你不是需要日日都在宮裡當差嗎?這樣回來好嗎?」
「嬌嬌,你不用擔心我,我的事情我一定會處理好;你怎麼就讓江氏打了?我還聽說她栽贓你推顧言雯落水?這個可惡的女人,真是越來越囂張跋扈,真將這顧府當成是無法無天的地兒了是不是?不行,我這就去找她,為你討回公道。」
顧言朝匆匆從宮裡回來,本就是為了顧言熙,回來后又親眼見顧言熙臉上的傷連胭脂都遮不住,更是怒火中燒;這個時候讓他去找江氏,他定不會輕易放過二房一干人。
顧言熙可不願意看見大哥為了她跟二房的人對峙起來,說到底他們都是晚輩,若此事鬧大驚動了祖父,或者是傳到了外面,對大哥的聲譽必有影響。
故而,顧言熙趕緊跳起來攔住自家護短的大哥,忙聲道:「大哥你別激動,你先聽我說清楚,好不好?」
「還怎麼說清楚?昨日你出事我不在府中,父親為了二叔的顏面沒有追究江氏,已經算是委屈了你;若我也連這口氣咽下去,那豈不是在告訴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我的妹妹是可以隨便任人欺負的?不行,反正這口氣,我一定要出出來。」
顧言熙沒想到大哥的脾氣還是這麼沖,當即也是無可奈何;只能一邊朝著珞梅打眼色讓她去關門,一邊緊緊地抱著大哥的胳膊,急忙道出真相。
「大哥,你聽我說,其實江氏她並不算污衊我,因為顧言雯的確是我故意推進湖裡的。」
正一蹦一跳要去找人算賬的顧言朝聽到此話,立刻就像是被人澆了一桶涼水,怔怔的回頭,不解的看向自家向來溫厚善良的小妹。
「嬌嬌,你這話是何意?」
顧言熙放開抱著顧言朝的手,道:「意思就是江氏沒有騙人,是我騙了大家,顧言雯至今病重卧床,的確是我害的。」
顧言朝急了,丟了手中的寶劍,抓緊顧言熙的肩膀輕輕地搖晃,「嬌嬌,你在胡說什麼?你可知這種話若是被他人知道,你會有什麼樣的麻煩?」
「我當然知道。」
顧言熙眼神坦蕩的看向顧言朝,絲毫沒有懼色,反而還在嘴角勾出一個輕蔑的笑容:「大哥,你知道嗎?我一點也不後悔自己做的這件事,反而還覺得很痛快;這麼多年了,顧言雯欺負我已經欺負上癮了,面對這種欺善怕惡的人,我為什麼要縱容?我就是要用實際行動告訴那些卑鄙小人,不要將他人的仁慈看成是軟弱,一旦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她們就必須要付出代價。」
看著面前身著粉色長裙的少女,顧言朝有一瞬間產生了恍惚。
明明眼前的少女就是他熟悉的妹妹,可是這樣的妹妹,又叫他有點陌生;但這種陌生感讓他也並無覺得不適,因為他很清楚自家小妹的心性。
如果不是顧言雯真的做的太過火,嬌嬌也不會出手傷人。
這些年來,他一直忙於自己的事,對妹妹的許多事都不是特別上心,恐怕也正是因為這些疏漏,給了顧言雯欺負嬌嬌的機會,讓嬌嬌在忍受了那麼多委屈之後,忽然爆發。
鼻尖傳來陣陣酸澀,顧言朝滿眼心疼的看著個子小小,但卻腰背挺的直直的小妹,真是心疼極了:「嬌嬌,是大哥對不起你,沒有將你護好,才讓顧言雯把你欺負的這麼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