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招供
顧言熙在芙蓉院里等了半柱香的時間,雷述就帶著人一臉緊繃的從院外小跑進來。
看見坐在椅子上的三姑娘,將搜來的東西遞上去,同時還在三姑娘的耳邊耳語了一陣。
顧言熙看著手中用油紙包包裹的東西,又朝著跪在地上的陶嬤嬤狠狠地看了幾眼,在屏退了雷述后,就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到陶嬤嬤面前。
「陶嬤嬤,你可知我這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
陶嬤嬤在看見顧言熙看向自己的眼神時就知道情況不妙,難道這三姑娘當真是搜到了證據?那包榛仁粉其實並不是『榛仁粉』?而真是砒霜?
當這個可能在心裡產生的剎那,陶嬤嬤連咒罵江氏都來不及,便忙跪在地上,不負先才的冷靜,高呼冤枉:「三姑娘,老奴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啊,您手中的東西其實是一包榛仁粉,這榛仁粉也是用來做點心的,可不是能害人性命的砒霜啊!」
陶嬤嬤知道,在這個時候她只能一口咬定她沒有私藏砒霜,更不能輕而易舉的將二夫人供出來,不然,恐怕她這次真的會大禍臨頭。
顧言熙譏笑著看著都到這種地步還敢在她面前耍弄心機的陶嬤嬤,也不著急與她爭辯,而是將手中的油紙包慢慢的打開,看著裡面有一勺之量的黃白色粉面,徐徐的對跪在地上顫抖不止的陶嬤嬤。
道:「原來這包東西是榛仁粉啊,既然是能拿來吃的東西,自然不可能是帶毒的;只是陶嬤嬤,眼下我這芙蓉院人人宛若驚弓之鳥,誰說的話都不能全信;這樣,為了證明這包不明物質真的是榛仁粉,那就請陶嬤嬤當著眾人的面將它吃了吧。如果陶嬤嬤吃了之後並無大礙,那就證明這真是一包榛仁粉,而你的懷疑自然會被解除,怎麼樣?嬤嬤可願一試?」
說著,顧言熙就將手中的東西往陶嬤嬤面前一遞,就像是沒看見她眼神中的驚恐一般,等待著她的回話。
陶嬤嬤驚駭的看著眼前一臉天真嬌憨的三姑娘,她沒想到,這看上去最好脾氣的三姑娘卻是個如此狠辣的角色;這包東西如果真的是榛仁粉那還好說,可萬一二夫人交給她的是包砒霜,那她吃了后,豈不是要橫屍當場?
向來貪生怕死的陶嬤嬤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人逼到這般境地!
當場就如一灘爛肉般癱軟倒地,一邊往後縮著,一邊不斷搖頭,口中碎念著,「不要!我不要吃!我不要吃這東西!」
顧言熙早就料到陶嬤嬤根本就不敢碰這東西,看她這幅做賊心虛的模樣,她步步緊逼:「陶嬤嬤,是你說這包東西是榛仁粉,我現在讓你吃一包榛仁粉,你怎麼如此害怕?還是說,這包東西並非是榛仁粉,而是其他不能碰的東西?」
「不……不不!三姑娘,這是榛仁粉,是真的榛仁粉……三姑娘請相信老奴,老奴沒有想過要害你!」
「好,讓我相信你很簡單,你只要當著我的面將這包東西吃下去,我就相信你。」說著,顧言熙又堅持著將油紙包往前一送。
看見顧言熙的動作,陶嬤嬤尖叫一聲,一把就將送上前的油紙包打落在地,看著那黃白色的粉面灑了一地,她就像是見了洪水猛獸,顫抖著瑟縮成一團,心虛害怕到極致的表情,讓人不懷疑她都難。
望著這樣的陶嬤嬤,顧言熙站在筆直,就像是在看一個笑話,嘴角勾著淡淡的笑容,微微的笑著。
相較於顧言熙的平靜,顧言朝卻是個暴脾氣,一看陶嬤嬤這畏縮心虛的模樣就知道那盤毒點心定跟這老刁奴有關。
於是他二話不說,衝上來就照著陶嬤嬤的心口上狠狠地踹了一腳。
顧言朝是武將,那一腳幾乎是用了十成的力道,立刻就將吃的豐盈的陶嬤嬤像個肉球一樣踹了出去,看著那老刁奴摔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顧言朝還是覺得不解氣,喊了一聲雷述,就要將這老刁奴拖下去亂棍打死。
林氏也在這個時候走上來緊緊地抓住顧言熙的手,吃驚的看著居然審訊出了一個這麼出乎意料的兇手。
她常年掌管后宅,對這陶嬤嬤也是熟悉的,在她的印象里,這老婆子雖說是個油滑的,但從來不與人結仇;可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在她的眼皮底下給她的女兒投毒?
林氏畢竟浸淫后宅多年,一眼就看穿這裡面還有其他的情況。
所以,見暴怒的兒子要將陶嬤嬤拉下去打死的時候,她先顧言熙開口,阻止道:「且慢,朝兒,我還有話要問這該死的奴才。」
顧言熙聽見母親說出這樣的話,就知道母親定是察覺到了什麼;忍不住暗暗在心裡叫了一聲好,真不愧是她親娘,這麼快就反應過來和陶嬤嬤只是個被拿來利用的棋子罷了。
林氏掌管顧府後宅,多年來在顧府也算是積威深厚,所以,當她拿出當家主母的氣勢來審訊陶嬤嬤時,那老刁奴嚇的膽子都快破了。
林氏叫來身邊的大力嬤嬤左右將陶嬤嬤架了起來,冷冷的看著被自家兒子踢成重傷的老虔婆,「你不過是個廚房的管事婆子,怎麼敢有膽量傷害府中的嫡小姐?說,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陶嬤嬤在事迹敗漏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這次怕是要栽了,可是也很清楚若是在這個時候將江氏供出來,就算三姑娘會饒她一命,恐怕她也很難有活路,因為那江氏的手段可要比他人想象中的還要狠辣。
似是看出陶嬤嬤的掙扎和猶豫,林氏繼續道:「你以為只要自己什麼都不說,就會安然無事嗎?不放實話告訴你,今日我是一定要找個人出來殺雞儆猴的,好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明白,敢動三姑娘,我會讓那個人付出更加慘烈的代價。陶嬤嬤,你是府里的老人,我還願意給你幾分顏面,所以才會站在這裡問你是誰指使的你;可若是你連這點顏面都不肯要,那就別怪我不念舊情了。我會直接將你視為謀害三姑娘的罪魁禍首,交給老爺來懲治。」
「不要夫人,老奴什麼都說,你想知道什麼,老奴都會告訴你;老奴會戴罪立功,只是求你千萬不要將老奴交給老爺來治罪。」這顧府的大老爺曾任職大理寺,對審訊犯人很是有一套狠辣的法子;三姑娘是大老爺的命根子,若是將她交給老爺,恐怕她真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見陶嬤嬤乖乖配合,林氏也願意給她一條活路,道:「好,你想求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我給你;只是,我要看你交代出來的真相夠不夠格來讓你來跟我談條件。」
陶嬤嬤就像是抓到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不斷地點著頭,腆著臉道:「夫人請放心,老奴交代的事絕對能讓夫人和三姑娘滿意。」
說著,陶嬤嬤就從大力嬤嬤的禁錮中掙脫出來,跪在地上,膝行到林氏面前,「夫人,老奴是聽命二夫人的命令行事的。」
說到這裡,陶嬤嬤就露出被欺騙的無辜模樣:「只是老奴也是被二夫人給欺騙了,二夫人告訴老奴,三姑娘對榛仁過敏,所以交給老奴一包榛仁粉,要老奴將其放到三姑娘用的吃食里;二夫人親口告訴老奴,她只是想要教訓三姑娘,為大姑娘出口氣,可沒想到她交給老奴的原來是包砒霜;夫人,老奴也是被二夫人給欺騙了,她利用了老奴,還設計老奴成為謀害三姑娘的兇手;老奴說的這一切都是真話,還請夫人能夠明察秋毫,千萬不要中了二夫人的詭計,放過了不該放過的人。」
顧言熙早就知道這一切都是江氏在背後策劃,所以聽到陶嬤嬤將江氏供出來后,她倒是沒多驚訝。
真正受驚的人是林氏,還有顧言朝。
林氏雙目緊閉,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攥緊了拳頭,因為憤怒她控制不住的全身顫抖,不難相信,這一刻如果江氏在她面前,她定會毫不猶豫的向她出手。
「娘,你覺得這老刁奴說的話,可信嗎?」顧言朝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所以眼下,他不好直接下判斷,而是開口問了管理后宅的母親。
林氏霍然睜開眼,向來溫柔如水的眸子此時卻是涌動著憤怒的火焰,只聽她用夾雜著怒火的聲音,道:「早就知道江琴是個心胸狹隘的,可沒想到她會喪心病狂到這般地步;我大房到底是哪裡對不起她,讓她這些年來處處與我針鋒相對,現在還敢謀害我的孩子?」
「來人啊!去恆光院將我們賢惠謙和的二夫人請來,我倒是要看看,這次,她江琴要給我個怎麼樣的交代!」
領了顧府大房夫人的命令,下人們可不敢怠慢,忙快步朝著恆光院奔去。
這時,聰明一點的下人在這壓抑詭譎的氛圍中多少也看明白了點眼下發生的狀況,看來這顧府還是要發生一場不可告人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