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 暴躁薄情的脾氣
顧言熙就像是沒看見姚濟庭眼底的緊張和慌亂一般,朝著詢問的呂盈盈道:「世子客氣守禮,剛才不過是巧遇碰見,同我們說上兩句話而已。」
此話一出,有人將高懸著的那顆心落了下來,有人卻是不敢相信的朝著顧言熙看過來。
尤其是珞梅,她最是清楚剛才發生了何事,眼下聽出自家姑娘是在為這登徒子開脫,立刻就擰著眉噘著嘴,竟一時控制不住自己,嘟囔著:「哪裡是什麼巧遇,分明就是有意為之。」
珞梅嘟囔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足以讓在場的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顧言熙忙出手拽了拽珞梅的袖子,可是這個動作還是遲了,呂盈盈原本就不善的眼神再次朝著姚濟庭看過去,張口卻是連顧言熙都不問,直接問珞梅:「小珞梅,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珞梅剛才的話不過是一時沒有控制好自己這才脫口而出,等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並且在察覺到自家姑娘在拽自己的衣袖時,才恍然回過神,臉上閃過懊惱和不解之色。
雖說,眼下有無數疑惑都壓在她的心上,她當真也是恨不能張口就將剛才這登徒子對自家姑娘散漫的態度告知給四姑娘,好讓呂四姑娘給自家姑娘出氣。但,珞梅也看出來姑娘似乎不想讓呂四姑娘知道太多,不然她也不會對自己在底下做出動作來提醒。
珞梅是個聽話且甘心為主子分憂的好丫頭,雖說如今她對這清平侯府的世子依舊不忿,但還是聽從了自家姑娘的意思,在回答呂四姑娘問話的時候,稍稍做出了遮掩:「奴婢剛才說的意思是今日老太君壽辰,來了不少京中貴女和世家公子,這侯府的後花園又是個特別出彩的地方,難免會在這裡碰見異性;四姑娘,眼下時間不早了,咱們也不好在這裡耽擱,還是趕緊先離開這裡吧。」
呂盈盈何等敏銳,自然是一眼就看出珞梅是遵從了顧言熙的意思,不敢再將剛才的話給說出來了。
這讓呂盈盈的整顆心都跟著沉了沉,靈活的眼睛在顧言熙和姚濟庭的身上左右看了看,然後收起表情上的不悅,壓下口中的無數問題,先是朝著姚濟庭行禮,跟著便開口道:「既然是在這裡偶遇的世子爺,那我們也就不再打擾了,世子,我可以將我家妹妹帶走嗎?」
姚濟庭看著向自己行禮的呂盈盈,知道這個丫頭表面上對自己是客客氣氣,可指不定心裡在怎樣腹誹自己;再考慮到這人不可慢待,便在臉上擠出笑容,裝出一副從容大度的模樣,雙手背在身後,說:「今日有幸能夠認識幾位姑娘,實在是讓姚某不勝歡喜;呂四姑娘同三姑娘姐妹情深,實在是讓姚某感觸頗大,姑娘們有事想要先行一步,姚某自然不敢阻攔,四姑娘,三姑娘,請!」
一邊說著,姚濟庭一邊彬彬有禮的讓出一步,那微微躬身回禮的動作當然是被他做的清雅至極,若不是知道此人是個禽獸敗類,恐怕真的會被他刻意表現出來的行為舉止所欺騙。
顧言熙從頭到尾都沒有跟姚濟庭有太多的交流和言詞,哪怕是在離開的時候,也只是眼神淡淡的朝著他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始終都掛著,透露出她的幾分沉靜,幾分疏離。
姚濟庭站在原地,目送著顧言熙和呂盈盈幾人一同離開,直到再也看不到她們的身影,這才臉色稍沉,語氣陰冷道:「不過是一個朝臣之女,也敢在本世子面前擺威風,眼下若不是朝廷需要用到呂府,本世子又怎麼會在這裡看這個臭丫頭的臉色?」
雷壽不愧是伺候在姚濟庭身邊十幾年的老人,最是清楚此時姚濟庭的心情;這位清平侯府的世子爺,慣常就是個沒有多大本事,但卻又十分喜歡擺譜的人;在他的心裡,他將清平侯府的榮耀看的十分重要,也將他世子的位置看的緊緊地;只是,如今老侯爺不爭氣,讓清平侯府在京城的地位越來越低,而今更是成了滿城的笑柄。
為了挽救清平侯府的日落西山,這位爺已經聽從夫人的安排跟這位顧三姑娘暗中接觸,本以為這位三姑娘會是個不諳世事的主子,可就現在來看,事情似乎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般簡單。
三姑娘的難搞就已經讓這位爺有些心煩氣躁了,沒想到偏偏在這種時候,又被呂府的四姑娘跳出來掃了面子;這要向來好顏面的世子如何能夠心氣平順?難怪她們剛剛離開,世子就臉色沉了下來,甚至不管不顧何時何地的在這裡發脾氣,可見這位爺在剛才是被氣著了。
雷壽瞅著眼神中閃爍著怨毒之色的自家主子,最是清楚他此時心中的怒意,但考慮到如今他們的狀況,他也只能在這個時候多家勸說,道:「呂府是將門之家,上到主子、下到奴才各個都是直來直去的性子,世子爺,您何必跟這樣一群粗魯不堪的人計較?左右那呂府的四姑娘也沒敢招惹咱們,咱們就將這件事當成是一件無足輕重的風波,看淡一些也就過去了。」
「過去?本世子可沒想讓這件事就這樣輕鬆地過去。」
姚濟庭攥緊了手指,臉上的陰沉之色有越來越盛之勢:「你剛才難道沒看清楚嗎?那個呂府的死丫頭從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就根本沒有將本世子放在眼裡;是!本世子出身清平侯府,眼下府中正鬧了笑話,惹得滿城上下的人都在看笑話,可是,她又算是個什麼東西,也敢湊到本世子面前給本世子難堪?呂府現在是朝廷倚重的府邸又怎樣?反正府中的男人們都出去打仗了,本世子想要以泄今日之憤,對付一幫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手段還是有的。」
雷壽聽到這話,大驚:「爺,您不會是想要對呂府出手吧?萬萬不可啊,雖說呂府的男人們都出去打仗了,可是以呂府在京城裡的地位,他們可是有府兵在府中保護的,而且奴才聽說,這呂四姑娘也不是個普通的女子,她不僅從小勤練武功,更是平南侯世子的未婚妻子,穆家可不是好招惹的。爺,奴才知道你剛才受了氣,但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叫忍一時風平浪靜,我們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貿然出手,再給清平侯府眼下的處境雪上加霜了。」
姚濟庭聽著雷壽的勸說,看著他那副害怕畏懼的樣子,突然在嘴邊咧出一個獰笑,然後伸出手就照著雷壽的臉上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雷壽整個人都被打蒙了。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就挨了打?!只是,身為奴才,就算是被打了,他也不敢說什麼。
姚濟庭瞅著雷壽左邊臉上印出來的紅腫指印,冷哼一聲,道:「狗奴才,別以為本世子不知道你在心裡盤算著什麼。你不就是害怕本世子在這個時候闖禍,讓清平侯府更加岌岌可危嗎?若是沒有了清平侯府,你這過慣了好日子的奴才也會跟著一起倒霉對不對?為了自己享樂的生活,你寧可看著本世子受人羞辱,也要勸說著本世子忍耐是不是?你這哪裡是為了本世子,你分明就是為了你自己!狗奴才!真是狗奴才!」
罵道最後兩句,姚濟庭又抬起腿朝著雷壽的身上踹了兩腳,硬是將這看不順眼的奴才踹倒在地,這才覺得心裡舒服了點。
至於被踹倒在地的雷壽更是大氣也不敢出,只能不斷地朝著姚濟庭磕頭道:「世子誤會奴才了,奴才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存了這樣的心思!」
姚濟庭冷笑,「誤會?到底是不是誤會你自己心裡最清楚;雷壽,本世子可以清楚地告訴你,你這狗奴才心裡到底在盤算著什麼,可能瞞得住我母親,但未必能夠瞞得住本世子;你跟在本世子身邊這麼久,你了解本世子,同樣,本世子爺了解你。」
雷壽只覺得滿身冷汗、戰戰兢兢,連抬起頭再為自己辯解兩句的勇氣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一股寒意從腳底心直逼心口;因為他很清楚,姚濟庭說出來的這些話是真的。他了解自己的主子不假,但同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姚濟庭也一清二楚。
姚濟庭居高臨下的看著恨不能縮成一團的雷壽,憤怒的心情總算是因為剛才的發泄而好了許多,讓他也在這個時候找回些許的理智:「想要一雪今日之恥,不必只爭朝夕,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待本世子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定會讓那個臭丫頭好看。到時候,不管她是呂府的嫡女也好,是平南侯府的世子妃也罷,任何身份都救不了她。而今,最重要的就是要解決清平侯府眼下的燃眉之急。」
跪趴在地上的雷壽聽到這話,總算是長長的心裡出了一口氣;在他看來,無緣無故成為主子發泄的對象固然會讓他心生不滿,但只要叫他保住眼下的富貴生活,受點委屈,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