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4章 他做不到了

「我不是捨不得，」厲景琛抬手摟住布桐的肩膀，「老婆，我只是在想，嚴格要是能看到剛剛這一幕，一定會很開心的。」

布桐突然就懂了他的落寞和惆悵，所有人都在為兩個孩子高興的時候，只有他第一時間想起了那個為救自己而犧牲、沒能看著兒子長大成人的兄弟。

布桐的眼睛跟著酸澀了起來。「是啊，嚴大哥要是看到了，一定會跟我們一樣高興的，景琛，我相信他在天上看得到。」

「我也相信。」厲景琛笑笑，「我很想跟他說，我的寶貝女兒被他們嚴家給帶走了，便宜他們家了。」

「可不是，月牙是你的心頭肉，雖說是嫁給爭爭，可我知道你心裡有多捨不得。」

「再捨不得也得嫁，孩子長大了，留不住的，當年你不也是嫁給我了？」

布桐失笑，「可是我嫁給你的時候，爺爺不知道多開心，還幫著你套路娶我呢。」

厲景琛抱住她，「老婆，謝謝你，我今天很開心，今天不僅是我們的紀念日，還是爭爭和月牙的，他們一定會跟我們一樣幸福。」

「嗯，一定會的。」

「......」

......

一直到了晚上，熱鬧的一天才結束。

布桐擔心布老爺子太過興奮睡不著覺，特意給他送了安神茶，敲門進去，果然看見布老爺子不僅沒睡，還在翻箱倒櫃找著什麼。

「爺爺，這都幾點了，您還不睡覺，在這瞎找什麼呢？」

「爺爺這記性不行了，」布老爺子撓撓頭，「我記得幾年前就把給爭爭和月牙的結婚禮物準備好了，可就是不知道去哪裡了......」

布桐無奈，「胡說，幾年前你怎麼知道他們會結婚？」

「當然不知道了，禮物是分開的呀，每個孩子都有，亮亮那份我已經給他了，爭爭一份月牙一份，全都提前備好了，就是不知道被我收到哪裡了。」

「別找了，等您不急著找的時候，它自然就會出現了。」

「也是。」布老爺子這才放棄，回到床上坐下。

布桐遞上茶杯，「把安神茶喝了，早點睡覺。」

「好，聽你的。」布老爺子笑呵呵地接了過來。

茶有點燙，布老爺子吹了吹，沒急著喝，跟布桐閑聊了起來，「爺爺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今天總算是等到了，桐桐，爺爺很開心。」

「我看出來了，您今天一天比誰都激動，年紀大了要保持情緒穩定，就算開心，也不能過頭的，聽到了嗎？」

「聽到了聽到了，這不是興奮的嘛，現在就看亮亮和爭爭誰快一步先有孩子了。」

「孩子的事情順其自然，結了婚遲早會有的，您可不許在他們面前提啊，免得他們有壓力。」布桐提醒道。

「爺爺心裡有數的，亮亮和瑤瑤剛結婚，不急，爺爺這身子骨，應該還等得起。」

「什麼叫應該啊，爺爺的身體很好，一定等得起。」

「爺爺知道了，爺爺一定努力，時間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好，明天見。」

「明天見。」

......

第二天一早。

布桐剛起床，張媽便來敲門了，「先生，太太，你們快下去看看吧，老首長病了！」

布桐一驚，急忙換好衣服下了樓。

夏晴已經在給布老爺子檢查了，查完之後彙報道，「先生，太太，你們別太擔心，老首長就是有點發燒，才會昏睡，沒什麼大事，退了燒就好了。」

「那就好，」布桐看著床上睡著的布老爺子，「你給爺爺用藥退燒吧。」

「好，我現在就去拿葯。」

夏晴離開之後，藥王很快進來，給布老爺子把了脈。

「耀叔，怎麼樣？」布桐小聲問道。

藥王面色凝重，「桐桐，景琛，你們跟我來吧。」

布桐心裡莫名不安，下意識地跟厲景琛對視了一眼，兩個人跟著藥王出去，去了對面的一個空置房間。

布桐關上門，著急地問道，「耀叔，爺爺到底什麼情況？」

藥王輕嘆一口氣，「桐桐，你還記得之前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布桐臉色一白，點頭道，「記得，耀叔說過，爺爺當年溺水昏迷過那麼長時間，醒來後身體看似恢復如常，但是那幾年的昏迷，對原先的體質不可能沒有影響，隨著年齡漸老，身體變差的速度會比正常人快。」

藥王道，「桐桐，這些年你們把老首長照顧得很好，加上他自己也勤於鍛煉，所以身體很好，可是他已經過九十歲高齡了，說句實話，他現在的身體素質，已經遠超出我的預期了，可是人的身體總是有個極限的，我們跨越不了這個極限。」

「我明白了，」布桐閉了閉眼，嗓音微顫，「這兩年來，爺爺的身體素質的確差了很多，頭疼腦熱的頻率變高了，而且越來越不容易痊癒，我心裡都有數的。

耀叔，你別擔心，我能接受，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我有心理準備的，我只想知道，以爺爺現在的身體狀況，能走多遠。」

「桐桐，我就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沒說老首長現在就扛不住了，我們精心照料，起碼這兩三年，都不會有問題的。」

布桐點點頭，握著厲景琛的手，努力笑著，眼睛還是酸澀了起來，「我一直想說，希望爺爺能夠長命百歲，看樣子，他是做不到了。」

藥王嘆息道，「要是沒有當年溺水的意外，憑老首長本身的身體素質，長命百歲是真的沒大問題......」

「沒關係的，當年爺爺能夠醒來陪我走得這麼遠，我已經很慶幸了，」布桐壓下眼底的霧氣，「爺爺一直也有心理準備的，他覺得這些年的日子都是上天的恩賜，能讓他看著幾個孩子長大，還看著亮亮結了婚，他很高興。」

「是啊，老首長已經算是長壽了，現在闔家歡樂，更是沒什麼遺憾，我們好好照顧著就是了。」

「耀叔，辛苦你了。」

「一家人不說這種話。」

「嗯，」布桐道，「孩子們要是問起你，你就說爺爺的身體沒問題，別讓他們擔心了。」

「我心裡有數，知道該怎麼說的。」

布桐安下心來，「走吧，去看看爺爺。」

......

厲星辰嚇壞了，連玫瑰園那邊都沒去了，吃完早餐就在布老爺子床邊守著。

布老爺子一醒來，看見床邊坐著的女孩，恍惚地開口叫著她，「桐桐......」

厲星辰嚇了一跳，她記得不知道在哪本書上看到，說年紀大了的人記憶力會衰退和倒退，逐漸忘記距離自己最近時間段的事情，就像阿爾茲海默症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