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8章 春去秋來

兩天過去了，姬堅挺還未回來，白安很擔心，小丫頭在胖道士離開那天，就發現陳宇在與秦謹仙對弈，她很好奇，想近距離去看一看，卻無法進入客棧後院，每次都會被一股磅礴能量阻止，無法靠近。

後院一畝三分地彷彿被一層無形柔軟的能量罩給包住了，根本進不去，白安無奈，空閑下來會練練字，然後休息時間會趴在二樓窗口，安安靜靜看著陳宇。

白安以為，兩人的對弈很快便會結束，至於被軟禁在天妖谷的姬堅挺，更是望眼欲穿，希望陳宇能來救他。

不僅是白安和姬堅挺，很多人都沒能想到，陳宇與秦謹仙的對弈，會持續那麼久！

兩天，三天……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很快，半年過去了！

………

凜冬時節，天空灰濛濛，天地間沒有一點綠意，萬物死寂，山林蕭條，北風猶如洪荒紀元的古老蠻獸，咆哮著，像是能吼落天上的星月。

天妖谷大雄寶殿內，曹穆裹著貂絨毯子，縮在黃梨椅子上，前面有姬堅挺燒的爐火。

宮殿內很暖和，但天妖宗大長老卻面色蒼白，不時劇烈咳嗽兩聲，像是進入暮年的俗世老人。

姬堅挺坐在宮殿門口，看向數十米外的玄黃劍。

古劍依舊插在那裡，劍氣比北風更冷，好似能寒到人的骨頭裡。

喝了一口酒，姬堅挺砸吧了兩下嘴，將雙手插在袖口中，弓著背，猶如鄰家小老頭般，眯眼打量眼前世界。

「半年了，你還在等嗎？」宮殿內，曹穆沙啞的聲音傳出，姬堅挺在等誰，他再清楚不過。

「你不也在等嗎？煎熬成如今這幅模樣！」姬堅挺撇撇嘴。

按理來說，曹穆有著金丹巔峰修為，別說這點小風，就算他在凜冬時節的夜晚，什麼都不穿，在青石廣場上睡上一夜，也不會有任何事。

但奇怪的是，天妖宗大長老卻感染了風寒，生命力每況愈下，這要傳出去，估計會讓天下群雄恥笑。

姬堅挺多少理解些，這半年來，玄黃劍一直插在青石廣場上不曾遁去，可陳宇也一直沒來。

相當於曹穆頭頂懸著一把刀，這把刀會要了他的命，隨時會落下，但總也落不下來。

這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煎熬！

一刀殺，很痛快，不管對殺人者還是被殺者來說都如此。

但要有一天，一個人告訴姬堅挺，未來某一天，他會砍下胖道士的頭，想必胖道士會比曹穆更為驚恐，日日夜夜、時時刻刻都在煎熬中度過。

半年時間，曹穆從未離開過天妖谷，也不允許姬堅挺離開。

剛開始那段日子，姬堅挺甚至不能消失在曹穆視野中，半年後，好了很多，整個天妖谷，姬堅挺何處都可去。

因為吞服了斷腸丹，外加天妖谷這處地界有曹穆神識籠罩，所以姬堅挺逃跑也是一種奢望。

半年了，一百八十多天，姬堅挺連一點葷腥都沒嘗過，嘴裡都快淡出鳥了。

修士可以辟穀，尤其像姬堅挺和曹穆這樣的金丹境，別說半年，就算一百年不吃，也能活的好好的，身體所需能量，只用補充天地靈氣即可。

可姬堅挺不是聖賢，他想吃遍這天下所有的山珍海味，他還想逛逛青樓，躺在花魁們的懷裡聽著小曲，他十分想念小桃紅36D的懷抱。

可這一切，都與他無緣了，只能在夢中滿足一下。

「要不要我去外面打探一下陳姓魔頭的消息？」姬堅挺回身看向曹穆。

「除非老夫死在這裡，不然你休想離開！」曹穆沉聲道，目光陰冷。

姬堅挺嘆了一口氣，轉過身子，默默豎起兩根中指。

取過黃葫蘆搖了搖，裡面的酒水不多了，就剩一個底。

「美味佳肴可以不吃，溫香軟玉可以不躺，悅耳小曲也可以不聽，但這酒要是沒了，這日子可怎麼過？」姬堅挺長吁短嘆，不僅度日如年，還覺得生不如死。

………

焚香城！

這半年來，天涯閣這個之前名不見經傳的普通客棧，如今搖身一變，成了天上的仙子，只要是聽說過的，都想慕名而來親眼看一看。

人間魁首與一位白髮老翁對弈對了整整半年！

此等奇聞，別說在俗世人間，就算在修仙界，也從未有過！

恰逢正午時分，天涯閣大堂四角全部放置著火爐子，暖烘烘的，天南地北的旅行者極多，眾人三三兩兩，議論紛紛。

「也不知道這場對弈什麼時候會結束！」

「聽說人間魁首與那位神秘老頭對弈已經整整一百八十九天了，剛開始，兩人半天落一子，可隨著局勢越來越白熱化，難度激增，現在已經變成了十天落一子。」

「不就普普通通的圍棋嗎？有那麼難？落一子要思考十天？」有人狐疑道，表示不信。

「你懂個什麼，不管人間魁首，還是那位老翁，不說修為，只說棋藝，那已是登峰造極的存在，他們每落一子，其中都蘊藏著萬千殺機，尋常人根本看不明白。」

「聽說棋盤上已經落了一半棋子了，這場對弈，估計還得有半年才能結束。」

「也不知道那位白髮老翁是什麼身份，竟能與千年來天下第一對弈，不簡單。」

「有人挖掘過那個老頭的身份，據說在焚香城已經生活了二十多年，一直都是那副模樣，很蒼老，卻一點沒變，二十年前什麼樣，二十年後還什麼樣，應該和咱們一樣，也是修真者。」

客棧中，眾人討論的熱火朝天，客棧後院，陳宇和白髮老翁坐在石凳上，不看彼此，只是盯著棋盤。

棋盤上，黑白二子繁密如星，像是千軍萬馬在瘋狂廝殺一樣，兩方勢均力敵，誰也不顯疲態。

後院，無人可踏足，以陳宇和秦謹仙二人為中心點，方圓五米之內，空蕩蕩，五米之外，地上卻落滿了枯葉。

客棧二樓，有修真者觀望，就連兩三米高的圍牆上，也蹲著人，有散修，也有喜好熱鬧的俗世少年，眾人全部盯著陳宇與秦謹仙。

一個青年，一個老人，兩人不像活人，更像兩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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