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山雨欲來

無量劍派劍主蔣劍英，當代玄靈界最強劍修成功進階元嬰境的消息，宛若一股史前颶風，浩浩蕩蕩席捲人間。

不說修仙界，就連俗世黎民百姓都聽說了，這天下出現了一位真正的仙人，凌駕眾生之上。

蔣劍英光芒萬丈，比青冥之上的那輪驕陽還要璀璨幾分。

這個時代，屬於他一個人！

對這件事，陳宇表現的極為平淡，畢竟已經經歷過一次了，別說元嬰大能，重生之前在主界域，他滅大乘境大聖如碾殺螻蟻。

………

天妖谷，大雄寶殿前，一襲粗布麻衫的曹穆目光陰沉如水，死死盯著十來米外的玄黃劍。

這柄陳宇佩劍，之前被天妖宗大長老一巴掌扇飛，此刻重又飛來，再次插入青石中，而且激蕩的劍氣越發強烈了，這一次，曹穆無法在靠近，除非真的成功進階為半步元嬰巨擘。

「他……要來了嗎？」曹穆喃喃，望著焚香城的方向，內心無喜無悲。

在陳宇與秦謹仙對弈的七年裡，天妖宗大長老以迷魂陣籠罩天妖谷，所以兩千多天，外人無法進入，姬堅挺也沒法出去，別說蔣劍英進階元嬰境的消息，曹穆就連對弈七載一事，也完全不知道。

七年裡，玄黃劍一直處於蟄伏狀態，但重新飛來之後，劍氣明顯盛烈了不止一倍，這證明陳宇『蘇醒』了。

大雄寶殿前的台階上，胖道士蹲在那裡，雙手插在袖口中，盯著佩劍，有些激動。

七年了，陳宇這個王八蛋終於捨得來了嗎？

正午已過，大日逐漸西斜，陽光金燦燦，驅散了天地間的寒氣，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天妖宗大長老離開了青石廣場，也不知道從何處打了一點水，然後拿著帤布，躍上大雄寶殿，仔仔細細，一塊一塊，擦拭著造價昂貴的琉璃瓦。

琉璃瓦經過一個凜冬，落了不少灰塵，已經無法反射陽光。

七年前，白九天還活著的時候，這些瑣事根本不用曹穆這位位高權重的大長老來做，但此刻，早已名存實亡的天妖宗就剩他這個老頭了。

「有這點時間，還不如趁早遁逃呢，你放心，道爺我會竭盡所能，勸勸小陳子的，他大人有大量，也不會非要與你一個老頭子過不去。」

「至關重要的一點，你別看小陳子為人間魁首，但道爺我的面子，他不能不給。」姬堅挺站在廣場上，雙手插著腰，看著屋頂的曹穆。

七年，兩千多天，姬堅挺和曹穆兩人之間，確實有了感情，稱不上莫逆之交，但朋友總還可以。

在胖道士眼中，曹穆這位老頭有些倔，但也倔的真性情，而不是假小人。

自從白九天死在燃燒山脈之後，天妖宗分崩離析，上至長老，下至普通弟子，跑了個乾乾淨淨，唯獨曹穆死死守著這裡，這份真性情，令人動容。

如果可以，姬堅挺真不希望這位天妖宗大長老去送死。

「你的好意，老夫心領了，至於遁逃？沒這個可能！」曹穆直起腰，環視四周，昔日金碧輝煌的宮闕閣樓，如今黯淡無光，再過一些日子，想必這些建築物定會殘破不堪，最終被荒草掩埋，被土層吞沒。

等這個千年過去，下一個千年開啟，很少有人會在記得，這裡叫做天妖谷，曾有一個威震玄靈界的頂尖門派。

歲月太無情了，任你風華絕代，任你震古爍今，任你傾國傾城，總也會煙消雲散。

「老夫能死在這裡，也算人生一大幸事，唯一的遺憾，便是沒能收殮白宗主的屍骨！」長嘆一口氣，曹穆繼續擦拭琉璃瓦，這一刻的他，很自由，像俗世人間的普通男人，在修繕自家的屋頂。

該來的，總會來！

七年後，陳宇終於降臨天妖谷！

一道驚鴻，從焚香城風馳電掣而來，金丹巔峰境的曹穆布置在谷外的迷魂陣，在陳宇眼中猶如跳樑小丑般，不值一提。

他大袖一揮，迷魂陣嘭的一聲，乾脆利索潰散成塵。

他腳踩虛空，一步一步，極為堅實，最終落在青石廣場上，落在佩劍身邊。

「合！」陳宇面無表情吐出一字，插在青石中的玄黃劍，劍身劇烈顫抖間，衝天而起，隨即直墜而下，穩穩落入劍鞘中。

「小陳子，你可算來了，道爺我等的花兒都謝了好幾次了！」姬堅挺沖了過來，一把將陳宇摟在胸膛中，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像是個娘們。

姬堅挺真凄慘啊，七年來，沒有山珍海味的佳肴，只有難以下咽的老鼠肉，沒有溫香軟玉的青樓花魁，只有漫漫長夜中的孤獨一人。

沒有滋味辛辣的瓊漿玉液，只能聞一聞最後一口酒的氣味，慘，真他娘慘的不像話。

「白安呢？你是不是把她弄丟了？」陳宇太了解胖道士了，他根本不用沉思，就知道姬堅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白安？那小妮子不在焚香城嗎？我不知道啊，小陳子，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道爺我也很無辜的。」看著陳宇有些冰冷的瞳孔，胖道士訕訕一笑。

「白安的事一會再說！」陳宇抬頭，看向曹穆。

天妖宗大長老面對陳宇，沒有敬畏，沒有驚慌，更沒有恐懼，這一天，他等了足足七年。

懸在頭頂的天刀，終於落了下來，從今往後，曹穆不用在擔驚受怕了。

用了足足兩個小時，曹穆才將大雄寶殿上的全部琉璃瓦擦乾淨，在這其間，陳宇背負雙手，站在廣場上，沒有阻止，沒有說話。

至於姬堅挺，抽時間去洗了一個涼水澡，換了一身嶄新道袍，已經做好放飛自我的準備了。

日落黃昏，琉璃瓦折射陽光，讓整座大雄寶殿看上去無比輝煌、莊嚴，天妖宗昔年的榮耀，彷彿重新綻放了。

曹穆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塵，然後在大雄寶殿前盤坐了下去。

他抬頭，沒有看姬堅挺，也沒有看陳宇，一雙滄桑眸子望著晚霞，泰然若之。

「宗主，老夫來黃泉見你了，你放心，天妖宗的傳承，斷不了！」霞光中，這位老人的頭慢慢垂了下去，體內生機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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