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2章 你不用分清東南西北
「那我現在疊個千紙鶴送給你吧。」
羅雷：「……」
「我真的什麼都沒有，沒任何東西是屬於我的。」溫甜心走到一旁的書桌上，抽出一個記事本，撕下紙張。
她手法嫻熟，很快就做好了一個千紙鶴。
羅雷躺在大枕頭上，深深地看著她……
她手工藝不錯，會做很多東西，無聊的時候剪紙，疊紙，用綢帶做花。
溫甜心將做好的千紙鶴遞給他：「千紙鶴是代表祝福的，羅雷……我祝你早點找到你喜歡的女人，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我祝你今後的人生幸福安康。」
「……」
「羅雷，我的祝福是真心的。」
羅雷捏著那隻千紙鶴，臉上的表掅變幻莫測：「你就送我這個？」
一個破紙鶴！
紙還是用季子昂家裡的筆記本撕下來做的？！
「我一無所有，你想讓我給你什麼。」
「我的女兒……」羅雷緊緊盯著溫甜心的肚子，「你走就算了，把我的女兒也帶走了！」
溫甜心忙捂著自己的肚子，連連後退：「你做不好爸爸，孩子給你也會可憐的！我會帶好孩子，你放心……」
「……」
「孩子不可能給你，你想也別想了！」
羅雷微微苦笑一聲，他當然知道他得不到了。
孩子在她肚子里，她想怎麼樣，還由得了他么……
她一直說她一無所有，真正一無所有的是他吧！
「噹噹當——」
鐘聲敲響到中午12點整，是她約定好的時間。
每一聲響都敲在兩個人的心裡，溫甜心咬著唇，從未想過分別會這麼不舍，雙腳像灌了鉛。
羅雷深沉的目光盯著她，幽暗無比，一句話不說。
溫甜心等了幾十秒，沒有等到他半句話，而門又在這時候敲響。
「少奶奶。」管家恭敬的嗓音隔著門穿透。
溫甜心終於抬起一條腿：「羅雷，我要走了。」
「……」
「再見。」
她機械地轉過身，頭轉過去的動作很大，很用力，像是下起了某種極大的決心。
每一步舉步維艱，好像路變得很長很長，好像時間定格了，每一秒都很慢很慢。陽光穿透進來，金色灰塵粒子在空中飄揚，顯得場景特別的失真……
於是這一幕，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一直停留在溫甜心的腦海中。
每當她靜下來的時候，都會想起她抽身離開的瞬間，心臟會很痛很痛。
也許痛得習慣了，她通常只給自己十分鐘的時間穩定掅緒，又會繼續過自己正常的生活……
笑容開得再大，眼底也偶爾晃過空洞。
金屬門把鎖擰開，她走出去的瞬間——
「等我。」
他突兀的嗓音卻很低很沉，像穿過一個時空：
「如果這輩子我沒去找你，溫甜心——那就等下輩子！」
溫甜心撩起眼睫，淚光在她眼中明晃晃的光亮。
季子昂站在她面前，氣宇軒昂，背脊挺得筆直，右手裡搭著一件連帽的藍色斗篷大衣。
他其實在這外面站了很久，也等了很久了吧！
害怕她隨時改變主意。
看到他出來，他重重地落了口氣，幾步走過來，將大衣披在她的身上，溫柔地問：「一切準備好了，我們該啟程了？」
溫甜心眼裡的淚水凝結著，極力忍耐地看著他。
他小心翼翼的樣子，讓她也覺得很愧對……
「嗯。」溫甜心重重地點了下頭。
兩顆淚珠掉下來，瞬間滾成兩行。
季子昂用手指拭去，溫和地說：「哭什麼，如果捨不得，以後我可以常帶你回來。」
溫甜心用力搖了搖頭：「不……」
不回來了，再也不要回來。
走的時候抽絲剝繭的痛，她怎麼還可以再回來，再狠狠地痛一次！
「我們走吧。」
溫甜心堅定地朝前走，她微微冰涼的小手，被季子昂自然地包裹在大掌手中。
門還開掩著，羅雷腦子放空地坐在床丄，眼眸是空的，像是靈魂被挖掉一樣……
一雙眼，帶著極致的空洞，一轉也不轉。
當腳步聲漸行漸遠，快要聽不見，他猛地醒神，用力地叫溫甜心的名字。
一聲連著一聲，窗外的鳥被驚嚇得簌簌飛著。
「溫甜心——溫甜心！！！！！！！！溫甜心！！！！！！！！！！！！」
蠢貨，給我回來！！！！！！！！！！！！
再不行動，她就走了……
溫甜心快速地下著樓梯，腳步倉皇到像在逃跑。
生怕羅雷追上來一樣……
季子昂拽著她，不是他及時扶著，她幾次都差點崴到腳摔出去了。
季家大規模遷移。
以後不再回Z國了，長長的隊伍有持續地開下山，光是溫甜心的相冊就裝了十幾輛的車。
她和季子昂上的飛機，坐在副駕上，她彷彿很冷一樣，雙腳一直在發著抖。
螺旋槳轉動著，飛機緩緩起來，十幾架戰丨斗機在空中盤旋著護航。
SUN早在兩個小時以前，就被南宮老爺的人親自來接走了……
整個季家的傭人都在大廳聚集，結算完工資將集體解散……
至於羅雷，會在他們離開后，有專門的人將他送走。
卧室里傳來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
羅雷拼盡全力地下床，誰也阻止不了，看到他這拚命的樣子，傭人看不過眼，主動握住他的手，幫他下床。
飛機上升到高空，溫甜心的目光下意識往窗口看去。
明明克制自己好久，可最後還是沒忍住！
羅雷立在窗前，一隻石膏腿微微抬著不能沾地，雙手按著窗檯，眼圈絕對的赤紅。
他的嘴一張一合，好像在說什麼，聽不清了。
他也嘶啞到發不出聲音。
溫甜心緩緩打開手，手心裡的戒指勒得她的手出現凹痕。
戒指像指南針，鑽石是一顆八芒星，像雪花，在鑽石底下的托盤刻著奇怪的經度。
【你不用分清東南西北，只需要走向有我的方向。】
溫甜心用力掩住唇，狠狠地哭泣起來……
羅雷，大傻瓜，我永遠都不會走向你的方向了。
直升機在藍藍的天空中飛遠，那座山莊慢慢變成遙不可及的幻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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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轟隆——嗚嗚，轟隆隆——
似乎有光影穿梭進來，灑在她的眼層上方。
白妖兒動了動身子，轟隆的聲音更大，她的髮絲被輕輕揚起。
「南宮少爵……不要！」
她嘴唇喃喃了幾聲，猛地張開眼，清醒過來。
這是在哪，地面怎麼在動？
她睡在一張不大的木藝床丄，就靠著窗。窗玻璃打開著，窗帘微微飛著，外面是立式宮燈，一盞又一盞地掠過。
白妖兒微微皺起眉頭，那些一直在她眼層上拂過的光影就是外面的燈吧？
她環視了一圈所處的環境，這好像是個不大的起居室，沙發，茶几，書櫃，電視機，該有的設備一應俱全。
甚至在床頭柜上放著精緻的茶具，美味的下午茶，還有一本翻開的書。
彷彿她剛剛看了個有趣的故事，累得睏倦而睡著了一樣。
嗚嗚，轟隆隆——
汽笛聲依舊在響，地面在震動，白妖兒驀然驚覺，她不是在房間里，而是在一截車廂里？
因為空間有限，雖然布置奢華卻很狹窄，布局奇怪。
車廂內的座椅，床，全是桃花心木，木料打磨得十分精細，色澤典雅，並搭配上典型的蘇格蘭織物，色彩鮮艷的舒適靠墊，營造出英國上流社繪的味道。
白妖兒探出頭去看，果然，她在一輛綠色火車裡。
一截一截墨綠的車廂，是上個世紀的老式設計，復古的感覺。
不知道這是在過一條很長的隧道？
外面雖然有燈，可是遠處的景觀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而且，窗雖然開著，白妖兒卻並沒有寒冷的感覺。
這裡的風不大。
「大小姐，你別亂動，小心掉下去了。」一個帶著英文腔的嗓音出現在她耳邊。
白妖兒嚇了一跳，看到一個女傭。
這傭人穿著很奢華的法式傭人裝，頭上戴著方形的頭巾，臉色有些刻板。
什麼時候站在她身邊的，她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