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9章 粑粑系個大帥帥

第1679章 粑粑系個大帥帥

穿過金碧輝煌的大殿,一路上都是男侍從,穿著很奇怪,後背是挖空的,制服上緾著鐵索裝飾,邪禁的味道。

白妖兒走在這麼多男人之間,就像是獵物晃著尾巴在穿梭。

眼前的畫面就像一隻老虎帶著一隻羊,經過一群狼堆。

南宮少爵可怕的目光一路掃,充滿了可怖的警告。

誰敢打半點注意,他都可能撲過去將對方撕咬成碎片……

白妖兒一路避開著去看那些男人,生怕南宮少爵生氣,所以也沒有多關注其它的景象。

好不容易到了她的房間……

是一個超大的殿,不止天頂垂下來大朵像冰花一樣的水晶,地上也有。

幾個男侍從正在整理著床鋪,擦洗著用品。

白妖兒把所有的人全都轟了出去,包括東宮子徹……

直到整個房間就剩她和南宮少爵,狠狠關上門,白妖兒這才鬆懈了口氣。

好累……

她還要面對南宮少爵,將深水酒館里發生的事複述一遍。

口水都要幹了。

「就僅僅是這樣?」

「不然呢,還能有什麼?」白妖兒嘆口氣,「那次我連他長什麼樣都看不到,不過他胸前的十字架太特別了,那個我印象深刻,不會記錯。」

「……」

「我有什麼事是瞞過你的,現在也沒有撒謊的必要了。」白妖兒身體好累,正要在床丄坐下。

胳膊卻突然被拉住,南宮少爵將她拎開很遠。

就見他撕扯著床上的被單,整個跟瘋了一樣。

「南宮少爵,你在幹嘛?」

被單和被套都被他扯了下來,扔到地上。

這些都是剛剛那些男侍從碰過的東西,誰知道上面有沒有葯,臟不臟!

南宮少爵平時的卧室都只有女傭可以碰,哪有男人去整理房間的。

「白妖兒,這裡的東西,你一樣也別碰!」

「那我連坐都不行?」

「現在可以坐床!」

南宮少爵說完就開始對整個房間大掃蕩,所有的椅子上的墊子,桌上的鋪布,全都拆下來扔到一旁。

白妖兒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其實她懂,他倒不是真的怕這屋子裡下了葯——

如果真下了葯,不是拆了布就能解決的。

他是不喜歡他們的私人物品被男人觸碰。

討厭這些沾了別人氣味的東西。

在房間一角有個水晶溫泉池,熱氣冒著,南宮少爵找了個裝水果的銀盆子,打了水就到處沖洗了起來。

「mama。」STAR打量著陌生的環境,終於發出聲音,「奶奶。」

「STAR渴了是不是?我去給你沖奶……」

她左右看了一下,沒看到奶粉,也沒看到熱水。

無奈之下,只樣好先弄了點水給兒子喝。

南宮少爵脫掉外套,捋著兩隻袖子在大掃蕩。

「南宮少爵,我能不能出去給兒子討點奶粉?」

「敢出去,我打斷你的腿。」不氣他就不是男人。

自己的女人有未婚夫,還有100多個男寵。

就這麼枯坐著,看著他憤慨的背影:

「我剛剛想過了,我們這次要逃出去,只能靠宮子華了。」

宮子華也是未婚夫的候選人之一……

不提還好,一提南宮少爵就更火大了:「你還想要一女三夫!?」

「不是,他是東宮老爺的人,對地下王國的結構肯定清楚……讓他來這裡,這些下人肯定也聽他的。他一直想逃出東宮老爺的控制……他不會娶我,為了自由,他會幫我們。」

「如果他不幫——!?」

「我保證他會幫。」

「你拿什麼保證?你連自己都保證不了。」

天真的女人,總是那麼輕信別人。宮子華想要自由沒錯,但是野姓不羈,一直不肯合作。

「那怎麼辦,目前來說,只有他才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別跟我講話,我現在心掅不好,少惹我!」

一個小時以後,STAR的小肚肚咕咕叫了起來。

白妖兒幾次試探講話,南宮少爵都沒理會。

「南宮老公,兒子餓了。」

「餓餓。」STAR吮著吸著手指,含糊不清地喊道,「粑粑系個大帥帥。」

居然會討好老子,白妖兒不由得笑了。

「你看,兒子都在討好你,你能不能不氣了?」

南宮少爵累得將抹布重重一扔,坐在地上,疲憊地歇著氣說:「以後這個房間里的東西,不許任何男人進來碰。」

「行……我是沒什麼問題。不過你被下人服侍慣了,不讓別人碰,那什麼都得自己做。」

「我做就我做。」他又不是沒手沒腳。

白妖兒揚起眉:「平時傭人給你放洗澡水,給你拿衣服鋪床……都是女的。」

「……」

「甚至還有傭人在你泡澡的時候進去給你送東西,看你的倮身。我可是一點意見都沒有。」

「那不同!」

「哪裡不同了?」

「我是男人,被看了也不吃虧。你是女人,吃虧的是你。」南宮少爵冷冷盯著她,「你想泡澡的時候被男人看光?」

「怎麼說都是你的理,行啦,聽你的好不好?」

等了一會兒的STAR撅起小嘴:「臭粑粑。」

討好不行,小傢伙也不開森了。

南宮少爵擦了擦額頭的汗,他累得像一條狗,這臭小子就會知道餓。

這輩子他都沒有這樣大掃除地搞過衛生,擦上擦下,忙裡忙外……白妖兒也就看著,半點都不會幫忙。

「你就只會看著!」

「我也想幫忙,可是我帶著孩子啊……」再說了,白妖兒覺得沒必要,不就是被男人碰過?

南宮少爵黯著紅眸。

如果僅僅是普通的男僕碰過也就算了,想到這些都是她的男侍從……

還有那麼多男丨寵,他就覺得骯髒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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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東宮子徹就派人來叫他們去用晚餐。

餐廳自然奢華無比,桌椅都雕刻著藤蔓的金色浮雕,水晶吊燈是用真正的水晶打造,二十幾層,從高處吊下來,一圈圈地旋轉。

餐廳不同於正常的形式……更像一個舞台加觀眾席。

白妖兒的位置在階梯之上,鑲嵌著寶石的全黃金打造的桌椅,擺放著精緻的水果。

在五層階梯下一左一右分別有兩張桌椅,再下八層階梯,擺放著十張桌椅。

白妖兒怎麼有種自己在做女皇的感覺?

按道理來說,左右兩張桌椅,應該是東宮子徹和宮子華的位置。

因為右手位,東宮子徹坐了,左手位空著。

再下面的十張桌椅,是白妖兒青睞的男寵坐的吧……

大舞台上,猩紅的帷幕層疊垂著,隨著白妖兒入座后緩緩拉開。

邊吃飯還邊可以享受節目?

南宮少爵本該坐宮子華那個空位,不過,他現在是白妖兒最「寵愛」的男人,所以在長公主身邊坐下,所有人沒有異議。

一干男侍三跪九拜之後上了階梯,將桌上的水果盤被撤下,換上豐富美味的晚餐。

南宮少爵冷冷地坐著,對眼前的畫面不嗤:「裝神弄鬼。」

「看不管你就不要理,吃你的。」

白妖兒拿起筷子,給南宮少爵夾菜。

雖然是長公主,但是她在南宮少爵面前溫柔得體,毫無傲氣。

有很多男侍從忍不住偷偷看白妖兒。

可是她的目光一旦對上別人,就冷漠如冰山,氣質灧漣。

就算是見過男人的女人,看到白妖兒都會把持不住……

何況這些被長年困在地下的男侍從。

整個氛圍,真的有種深宮六院,只為見白妖兒一面,求得寵幸的凄涼感覺。

白妖兒咳嗽著,討厭那些打量自己的目光。

既然這裡沒有女人,那宮子華說東宮子徹喜歡玩女人是怎麼回事?

不是說被逐出家門了,怎麼又回來了?難道就因為宮子華失蹤了?

不過既然能在深水酒館見到東宮子徹,而宮子華也在上面遊盪,那就證明他們兩個的行蹤自由,不受束縛……能經常出入地下王國。

「我想把他們的眼睛都挖了。」南宮少爵沉沉地說。

「吃菜,」白妖兒一筷子菜塞他嘴裡,「叫你把他們當空氣了。」

「那麼多的空氣!我眼睛不瞎!」無視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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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子澈VS宮子華番外】

宮子華迷迷糊糊磕著眼,好像看到邪魅的男人臨床而站,眼眸里翻湧著令他窒息的情感。

窗外夜色正濃,王城裡被無處不在的花卉包圍,它們汲取著黑暗,長得異常妖冶,充滿劇毒。

【修,修……】

宮子華耳邊響起稚嫩的聲音,彷彿又聽到海浪聲,潮汐迭涌。

修,那個遙遠得在記憶深處的名字。

……

宮子華走進一個虛無的夢境里,如鏡面般的水模糊漣漪,他走進其中,那潮汐翻湧的聲音愈發響。

暴雨,地面上打著水窪,在一片蔥鬱原始的森林裡。

時光倒流——

這是個孤島,四面汪汪大海,雨水如煙,迷濛重疊……

宮子華踩著地上的泥水,身形狼狽,小小的肩頭不堪重負。

隨著奔跑,深一腳淺一腳的雨水在空中飛濺,他跌跪在地上,身後響起追他的聲音。

【呵,抓住他了。】

宮子華跌跪在泥濘的雨地中,鋒利的荊棘劃破他細嫩的胳膊,他轉過臉,雨霧中兩個人影靠近他。

這是一場真實版飢餓遊戲,所有被東宮老爺抓回來的少年都被丟進孤島,首先要經過孤島求生的經驗。兩個人組成一隊,遇到的其他同伴必須互相殘殺,這是遊戲規則。他們每人分配到不同的資源,誰能橫穿森林,到達中心的集中營,就有機會進入下一個階段。

宮子華分配的資源里沒有水,只有一小份食物他已經吃掉了。

雨水很猛,也好在有這一場突然降臨的雨水,他才不至於乾涸而死。

他的同伴在路上掉入陷阱被獵殺了,他只得朝前奔跑,身體很餓,很痛,他被敵對的人發現追了一路,不堪重負。

【是個小鬼,碰上我們他死定了。】雨霧中,兩個少年的影子出現,大概十四五歲左右。

宮子華瞪大著眼,呼吸粗重,睫毛垂落著雨水。

【真的要殺他嗎?長得像個女孩子。】

【廢話,像他這麼孱弱的生命,不殺他,他也會被同伴殺掉……倒不如死在我們手裡,還能多立一份偉績。】

【也對啊,可我還沒殺過人……】

【以後就會越來越習慣了。】一個少年笑笑,從腰間抽出匕首,步步朝他走近。

這個遊戲就是為了激發他們殘殺的血性,逼出他們體內為求生存最殘酷的一面。

宮子華身體往後退著,像驚弓之鳥眼瞳瞠然地睜大。

一旦他的生命體征消失,他手腕上的感應手錶將會自動脫落,成為對手立功的憑證。

【別擔心,我會讓你死得沒那麼痛苦。】少年彎下腰來,將宮子華逼到絕境。

沙沙……

雨中,草叢間突然響起撥動的聲音,兩個少年身體一僵,防備地盯著草叢。

一個衣裳破爛,沾著鮮血的男孩從草叢間走出來,漆黑的眼沉澱著陰冷的星芒。

雨水狠狠啪嗒著葉片,發出凌亂的聲音。

兩個少年見來人比他們的個子要矮一截,瞬間笑了起來:【今天運氣很好,又來一個送死的。】

男孩的臉髒兮兮的沾著泥巴和血跡,劉海紛亂地耷拉,看不起他的面貌。

他彷彿誰也沒看見,陰鬱地往路上走。

【你逃不掉了。】少年揮舞著匕首靠近,然而還未等他出手,男孩的手倏然伸來,猛地抬起掐住了少年的脖子。

速度之快,令人喟嘆。

「吧嗒」……匕首跌進水窪里,少年被一股力摔了出去。

「滾。」男孩陰冷的目光透過劉海射出。

兩個少年彷彿見鬼了一樣,再也不敢停留,連滾帶爬地跑了。

宮子華獃獃地看著他的背影,那是他第一次遇見他——修斯,也就是小時候的東宮子徹。

他只是迷路了,誤闖到這條路,一次意外救了宮子華……

雨幕中,東宮子徹——修斯,轉過身冷淡地朝前走去,背影漸漸在雨霧中模糊。

宮子華吃力地從地上站起來,膝蓋腫著,肩上的包很重,小小的身體不堪重負。

長長的小路,兩邊的灌木叢在雨中搖曳。

修斯走了一段路,才發現身後多了個跟屁蟲。

他冷冷地在路上停步,宮子華立刻停下來,盯著腳上的鞋。他只有七八歲的年紀,個頭小小的,背著不適合他的大背包……包里放著他分發到都軍需品,他還不會使用。

宮子華抬起頭來的時候,看到前面的身影已經沒了,他邁著小短腿在泥濘的小路上跑著,前方已經沒有路了,一片荊棘的灌木叢。

宮子華再次陷入一個人的孤立無援。

很快,他轉悠著發現一條雜草叢生中劈出來的路,宮子華沒走出多遠,又看到那個背影了。

修斯手裡多了根長棍子,邊走邊將前方的草打開。

宮子華汲了汲鼻子,原本慌亂的腳步漸漸平和下來。

就這樣,宮子華跟在修斯身後走走停停,他的腿酸痛得舉步維艱,卻不敢停。

大概修斯一直走偏路,這一路他們沒再遇見別的同伴。

不知道什麼時候雨停了,天也開始黯了下來,他們越往森林的深處走去,越潛藏著危機。

宮子華好像聽到夜晚狼皋的聲音……

在這荒草叢生的島嶼里,天一黑,野獸肯定四處出沒。

宮子華餓了一天,隨時都要昏過去,小小的腿再也走不動了。

修斯走到一棵大樹下,忽然卸下肩上的包,停住不動了。

宮子華隔著幾米的距離停下,看著修斯從包里拿出一圈繩子捆住背包,另一頭系在腰上,他脫掉鞋子,靈活地攀爬著樹而上,很快到了高高的枝椏上頭。

宮子華揚起脖子,見修斯找到一個不大的樹洞,他坐在樹洞前的枝椏上,用手拉扯著繩子,原本落在地上的軍用包慢慢升空而上。

天馬上就要黑了,在黑夜中趕路很不安全。

宮子華又累又渴,他摘了一片大葉子,喝著葉中聚集的雨水。

直到乾涸的感覺好過一些,宮子華的肚子也被水塞飽了,他抬頭看了看樹上,修斯的身影隱沒在樹洞里,看不太清了。

他摸摸索索地走到那顆樹下,將包從肩上卸下的過程,雙肩好像皮肉都要跟著撕開了。

他疼痛地站直小身板,一路憋了很久的尿……生怕停下來一秒鐘,修斯就會不見了。

趁著原來越黑的天色,他轉身躲進樹叢里解決生理需求。

夜幕徹底降臨,森林裡異常安靜,偶爾有水滴從樹葉上落下來的聲音。

宮子華靠著樹根坐下來,小小的身子很怕,縮著,抱著軍用包才有一絲安全感。

勞累了一天他很困,但是完全不敢睡……

怕睡過了頭,醒來的時候那傢伙就不見了。

修斯是他現在的護身符。

又也許,他根本不會醒來,沒有明天?

宮子華磕著眼,容不得他多想,一整日的逃亡讓他徹底昏睡過去。在夢裡他被飢餓追趕,被同伴追趕,一個連接著一個噩夢像碎片一樣浮動著。

早晨,宮子華聽到鳥兒鳴叫的聲音,猛地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天才露白,晨曦從樹縫中篩落而下。

宮子華驚恐不安地仰頭看著樹洞,生怕他走了。

由於距離的原因,洞里一片黑暗,看不清人影。

宮子華在樹下轉悠了一會兒,看不清上面有沒有人,他正不知道怎麼辦……

修斯冷冷地從樹洞里鑽出來,向遠處看了一眼。

宮子華稍作安心,身體立即失去力氣,跌坐在地上。

好餓……長時間沒有進食,他又渴又餓,看著自己白嫩手傷劃破了無數道細小的傷口。恍惚間,他的手變成了滷雞爪,他咬了一口感覺到痛,才慢慢放下手。

好餓。

樹枝輕微搖曳,突然從上面掉下來一個東西,砸到宮子華的頭上,又落在地上。

宮子華瞪著眼看了看,他沒眼花,是饅頭?

宮子華抬頭向上看了一眼,修斯又隱蔽在樹洞里,沒有聲息。

宮子華做夢一般撿起地上的饅頭,也顧不得臟,狠狠地啃了一大口。

吃得太急,他噎住地錘了錘胸口,跑到一旁的灌木叢前,喝大葉子上殘留的雨水。

咽下那一口饅頭,他覺得好受多了。

一個饅頭根本不夠飽腹的,宮子華又喝了不少的水讓饅頭在肚子里發酵,才覺得那種絞痛的感覺沒有那麼厲害了。

宮子華想到接下來又要走很遠的路——新的一天來了。

他們必須一直往前走,早點找到集中營,否則遲早都會死在外面。

宮子華掏出一個空掉的軍用水瓶,將附近葉面上累積的雨水全都裝了進去……

這時候,高高枝椏邊上那個樹洞終於有了動靜,修斯將繩子從高空放下來,將他的軍用包落到地上,很快他也順樹而下。

宮子華擰緊壺蓋,轉過身緊張地看著修斯。

這個男孩比他高出起碼一個頭,應該是十三歲的樣子,大他五歲左右。

宮子華見修斯背著軍用包朝前路走去,他也將重重的軍用包背在身上。

雖然包里的東西他根本還不太會使用……但是,潛意識裡他不敢扔掉這個包袱,這是他的安全感。

就這樣,宮子華緊緊跟在修斯身後,之間一直隔著幾米的距離。

修斯走得不緊不慢,有時候還會停下來休息——宮子華畢竟年紀小,腳力不行,走一段路就累,大背包壓得他重重的。但他始終沒有被丟下,能夠跟得上。

中途他們遇到兩次其他小隊的人,第一次修斯把他們打跑了,第二次……他打趴了兩個男孩,並搶走了他們的軍需物資。

由於包太重,修斯拉開包鏈,從裡面挑挑揀揀出他需要的,有食物,還有打火石、剪刀,一支手電筒。

宮子華默默地躲在樹后看著,修斯無意是他心裡的神——好厲害,再強的人他都能快速打敗。

中午他們走到一條溪水邊,宮子華蹲在下游邊打水。早晨那一壺水他早就喝完了。

宮子華如饑似渴地捧著水把肚子填飽,黑瑪瑙的眼轉了轉,斜著眼角餘光觀望修斯的動靜——

生怕他一眨眼,這個保護神就會從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修斯不緊不慢地清洗著臉上的血跡和污泥……

溪水泛著漣漪,清冽的臉倒影在水面上,修斯一張臉乾淨白皙,輪廓分明的硬朗,眉宇間又妖孽得邪氣。

被抓來這個島嶼的少年,全都劍眉星目,但宮子華極少看到像修斯長得這麼精緻俊美的男人。

當然,那時候小小年紀的他不懂什麼是俊美,只知道……這個男孩很好看。

宮子華轉過臉看了看水面上的自己,

一個未長開的小男孩,皮膚白嫩,短短的黑髮凌亂掃著眉目,一雙黑瑪瑙的大眼睛,像混血版的玩偶。

突然有入水聲,水波一圈圈地漾開。

修斯走下溪水,在水裡撈著什麼,隨後將抓到的小蝦放到他腰間別著的一個軍用酒壺裡。

酒壺裡還有一些酒,這也是他從別隊搶來的戰利品。

宮子華也想下水,可是他個頭矮,怕水,只能眼睜睜地蹲在溪水邊。

肚子好餓……他一直都在餓,從來就沒有飽過。

修斯在水裡撈了不少的蝦子裝進酒匣里,直到快滿了,他才封起蓋子。

這時,一個小時已經過去了。

修斯回到岸上,擰乾了衣服準備出發。

宮子華忙抬起自己的大背包,看著宮子華離開,就尾隨跟上。

走了很遠很遠的路,從早上那個饅頭后再沒吃過一點東西,宮子華的雙腿發飄。走走停停,茂密的森林參天大樹,天又漸漸地有夜下來的趨勢。

今天走了不少路,修斯有羅盤,他專走別人不走的僻靜路,喜歡從草間開闢新路,現在這會兒應該是進入森林裡了,不同於昨天還在森林外圍……

宮子華看到地上有野獸的腳印,一些羚羊的骨頭堆在草地上,肉被啃得乾乾淨淨。

宮子華繞開那一堆骸骨,驚懼地四處望著。

即便年紀很小,他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天色又要黑了,修斯找到一處新的安生處。

這次沒運氣找到有洞的樹,修斯選了一顆枝椏茂密、枝幹粗壯的大樹。

宮子華的鞋子磨得有些破了,雙腳已經是靠著機械性地在邁步走……他拖著沉重的步子站在樹下,看著修斯和昨晚一樣用繩子將包拽上去。

宮子華解脫地坐在地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快要死掉一般痛苦。

灌木叢里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雙眼透過草叢虎視眈眈地盯著宮子華。

宮子華梗著脖子一看,背脊嚇出冷汗:【老……老虎!】

他稚嫩的嗓音發出害怕的聲音。

樹枝上,修斯的身形微微一頓,從高處他更方便看到躲在草叢中伺機撲過來的野獸,它在等待天色徹底黑下來,在等他們毫無防備的時候。

當它意識到自己已被發現,索性從草叢間威風凜凜地跳出來,帶利的爪子狠狠在地上摳出抓痕。

宮子華傻傻地盯著他,嚇得不敢動彈。

「嗷,嗷嗚嗚……」老虎露出飢餓的獠牙,以樹為圓心的盤旋來去。

宮子華猛地從驚戾中回神,拽掉肩上的抱抱抓著樹身想要上樹……

然而這是徒勞,他不會爬樹。

老虎閃動著冷芒,背脊弓起,隨時準備撲過來。

宮子華背貼著樹身,小臉嚇得蒼白……

他就要成為老虎臭嘴裡的盤中餐了么?!

一根繩子突然從上面掉下來,在宮子華的眼前晃悠著……

他愣愣地抬頭看了一眼,修斯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麼,不知道這根繩是不是像那個饅頭一樣,是從天而降的。

宮子華已經想不到更多,雙手下意識抓緊了繩子,這唯一的救命稻草。

「嗷!」老虎知悉宮子華想要跑,再也等不及地撲過來。

宮子華嚇得閉上眼,一股熱風撲來,他好像聞到老虎散發出的腐爛的腥臭味。

宮子華的雙手死死抓著繩索,發現自己的雙腳離開地面,繩索在往上升高。

「嗷,嗷!」老虎撲了個空,還一頭撞到樹身上,它很快彈起來,憤怒地跳起來往空中抓。

宮子華緊緊拽著繩子,雙腳勾纏住繩子,小小的力氣拼了全力。

老虎尖銳的爪子在空中揮過,差點劃破他的小屁屁……

宮子華被拉到枝椏上,一雙手接住他。

宮子華坐在枝椏上,全身所有的力氣都用完了,獃獃地盯著面前男孩陌生的臉。

修斯還是那樣淡淡的,將臉別開到一旁,盯著遠處。好像剛剛放下繩索,救他上來的那個人,全然不是他……

老虎嘗試了幾次都無法觸到枝椏,它又用爪子爬樹,撩得樹皮一塊塊地脫落。

宮子華雙手打顫地抓住枝椏,生怕自己掉下去。腳下的老虎想了不少辦法,當它終於明白等待是唯一的方式后,它在樹下坐了下啦。

此時,夜又黑寂了,夜風吹得樹葉的聲音婆娑。

修斯將手中的繩子連著枝椏捆住自己的雙腿和腰,一圈又一圈的纏繞、捆縛。

宮子華咽了一口唾液,他靜靜地盯著修斯的動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修斯做完這一切,背靠著樹身閉上眼睛。

漆黑中,借著一點月光,宮子華隱隱地看著修斯的輪廓。宮子華的眼皮耷拉著,他也很困,可是他根本不敢睡……

他只要一睡著,就會從樹上掉下去。

恐慌、無助、飢餓、絕望……

宮子華的身體因為長時間的對峙越來越累,他感覺身體很重,隨時都要栽下去,無力的雙手也開始抓不住樹枝。

頓了頓,他慢慢地朝前挪動著距離——他跟修斯之間只有半根手臂的距離。

宮子華靠到修斯的懷裡,伸出哆嗦的小手,緊緊地抱住了對方……

幾乎就在他抱住的那一刻,那個身體重重地震顫了一下。

夜風吹來濕漉漉的森林味道,蟲鳴的聲音此起彼伏,宮子華緊緊抱著另一個人的身體,聽著對方的心跳聲,終於安心得睏倦。

他很快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彷彿依賴著修斯他就可以安全了一樣。

黑夜中修斯睜開了眼,盯著懷裡的睡熟的小男孩,似在考慮要把這個麻煩的傢伙丟下去還是……他伸手將多餘的繩子繞著宮子華的腰捆了幾圈。

又是危險的一夜過去,宮子華噩夢不斷,天才破曉就被第一縷射下來的光驚醒。

宮子華猛地抬起頭撞到一個硬硬的下巴。

修斯睏倦地睜開眼,正對上宮子華的視線,他皺了皺眉,又閉上了眼睛。

宮子華懵懵懂懂,向下一看,老虎還伏在樹下打盹。

他一驚,差點滑下去,這才發現腰被繩子跟修斯一起綁了起來。

宮子華抿了抿唇,又偷偷撩起眼偷看修斯,晨曦的光芒透過茂密的樹椏灑下斑駁的光點,修斯面容清俊邪氣。

宮子華小小地吐出一口氣,肚子頓時咕嚕嚕叫了起來。

昨天一整天他就啃了一個饅頭。

宮子華咽了咽唾液,目光落在修斯墊在身後的軍用包上,他昨天從別隊繳獲了一點食物,用網袋掛在了背包外面。

宮子華餓得想吞下一頭牛,胃部絞痛的感覺讓他顧不得其它,宮子華伸出一隻手探過去摸索,費力地摸索著。

修斯閉著眼,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耳朵微微一動。

宮子華像一隻小老鼠,從網袋口裡掏出一個大白饅頭,垂著頭,放在嘴下偷偷地啃著。

一道冷冷的目光從頭頂射來,宮子華捧著饅頭看了修斯一眼,腮幫子鼓著,一雙瑪瑙似的眼因為驚慌而瞪著,被當場抓包讓他的臉倏然紅了起來,像一隻大烤蝦。

宮子華含著饅頭,不敢動。

幾分鐘后……

他模模糊糊的嗓音問:「你要吃嗎?」

雖然這麼說著,他緊緊攥著饅頭可是半點也沒有要分享的意思。

「……」修斯懶懶地閉上眼,將頭撇開到一旁,又不動了。

宮子華這才開始小心翼翼地咀嚼起來,一小口一小口將饅頭啃乾淨,末了舔舔手,還是餓。

宮子華內心思想鬥爭了很久,小手又伸過去,偷了……第二個……

兩個饅頭打底,他感覺自己有活力多了,雖然再給他來5個饅頭他也能吃掉……他卻是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因為剛剛摸饅頭的時候他數了數,一共4個,他吃掉2個,還有2個。也算是分配平均了!

樹下的老虎伸展著四肢,突然盯著一個方向,發出重重的呼吸。

遠處的灌木叢似乎有一頭鹿一竄而過。

老虎勃發著身子,眨眼間就竄到灌木叢中,朝鹿奔跑的背影追去。

在樹下守了一整晚,這頭老虎已經失去了耐心,也餓到了極致。

宮子華遙遙看著老虎跑遠,太好了,他們安全了?

修斯閉著眼還在睡,手悄悄地拉住修斯的衣角:「它走了。」

「……」

「那隻大老虎,已經走了。」

修斯沒有理會,宮子華也不敢再吵他,緊緊的抿著唇瓣。

他剛剛啃了兩個饅頭,口渴死了,而且很想尿尿。

宮子華忍了十幾分鐘,正不知道該怎麼辦,一隻手在他身後摸索著解開麻繩的活結。

修斯將繩子一圈圈解開,吊著背包放下地。

隨後,修斯像昨天一樣,靈活地也滑下了樹。

宮子華瞪著一雙眼坐在高高的樹上,他不會爬樹,也下不去。但是顯然那個傢伙沒有要幫忙的意思?誰叫他剛剛還偷人家的饅頭吃呢?

宮子華看著腳下高高的距離,慢動作移到樹枝邊上,學著修斯的動作往下滑。

「唉喲——」

滑到半路他的身體被磨得很疼,一個沒抓住,身體摔了下去。

好在下面是鬆軟的泥土和草地……

宮子華的屁股著陸,疼痛嘴角都歪了起來,齜牙咧嘴的。

宮子華揉著摔痛的屁屁,發現修斯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並不理會他,就轉身進了一旁的草叢裡。那隻大軍用包還擱在樹下。

宮子華知道,修斯一定是去尿尿了,他也憋不住,見只有自己一個人,就原地解決了。他怕離開,回來修斯就不見了。

修斯回來的時候,見宮子華蹲在樹前,正在他的包里拿著什麼。

腳步聲踩在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宮子華有所意識,回頭看到修斯,總是那樣淡淡的——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也不說話。

宮子華漲紅著臉說:「這個,給你。」

「……」

宮子華正從自己的包里掏出東西,往修斯的包里塞,「這個也給你,給你……」

他想自己白吃了人家兩個饅頭,怕被懷恨在心。

一路上他就算再苦再累也扛在肩上的登山包,他全當了寶貝,現在終於挑出幾樣往修斯的包里塞。

修斯冷冷的身影落過來,一把將自己的包提走。

他的軍用包已經很滿了,這一路他劫了不少東西,每次都要整理,把多餘的、沒用的工具篩掉,以減輕負擔。

看到宮子華居然把鐵鎚塞進他包里,他的眼角掠過一絲難忍。

修斯將鐵鎚拿出來,正想扔去,偏偏宮子華一幅把自己最大的寶貝都忍疼割愛的表情:「不夠的話,我還有。」

說著,他又掏出一把摺疊的軍刀。

修斯匪夷所思的表情看了他一眼,深怕宮子華下一秒會掏出一幅啞鈴塞給他。

他壓了壓包,吃力地將本就鼓囊囊的包拉上,背在肩上就開始上路了。

宮子華也手忙腳亂地拉上包,背著跟上。

剛剛那一跤摔得他屁股隱隱作痛,走路趔趄……還好塞了幾樣工具給修斯,他的軍用包減輕了不少的重量。

其實宮子華完全可以將軍用包扔去,因為他根本不懂工具包的意義,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非要背著它。

……

走了大半天,今天並不幸運,他們中途遇到的隊友也沒有食物。

這也難怪,第一天出發時很多人還把食物留著捨不得吃,今天都是第三天了,沒有人還能留下食物。

宮子華一直惦記著那2個饅頭,他覺得很奇怪,修斯為什麼都不用吃東西?

修斯偶爾停下來,取下腰間的酒壺,吃幾顆醉蝦補充能量……

如果他早知道宮子華是個能吃的飯桶,他估計會後悔救他吧。

這天下午,破天荒修斯早早地就找了一處地方爬上樹。距離天黑還有幾個小時!

宮子華屁股一直隱隱作痛,他自然高興不走路。

很快修斯又從樹上跳了下來,沒入灌木叢中。

宮子華仰頭望著高高樹枝上的軍用包——饅頭好遠。他好餓!

本以為修斯只是去附近解決生理需求,在等了半個小時都沒有看到人影以後,宮子華開始焦慮了起來。

一個小時,他不時抬頭去看頭頂,確定軍用包還在,修斯還會回來。

兩個小時,宮子華站起來,在附近轉悠著尋找,絲毫看不到他的影子……

難道修斯被大老虎叼走了?或者遇到更厲害的隊友……迷路了?還是掉進了陷阱里?

宮子華腦子空白,恐慌得不知所措。

眼見著天色越來越暗,他不敢走太遠,怕修斯隨時都可能回到那棵樹,所以他只是在附近繞一繞就很快又跑回去看看。

不知所措的無助感很快又一次鑊住了宮子華的咽喉。

他縮在樹下,哭喪著臉盯著樹枝上的包,生怕一眨眼,連那隻包也會憑空消失。

隨著時間一點點地流逝,他越來越多的絕望。

沙沙,沙沙——

好像有腳步聲在靠近。

宮子華全身繃緊,防備地盯著那一點。

高高的草叢被撥開,黃昏的餘暉覆蓋著森林,分割出一個顏色森淺層次分明的世界。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孩走出來,手裡提著一隻肥肥的野兔子。

宮子華抬起手背飛快地抹了一下眼角的淚,緊緊抿著唇,安全的感覺又回來了。

修斯將野兔子扔在樹下,它已經死了,趁著天還沒徹底黑,修斯又在附近去撿柴禾。

宮子華這回再也不敢原地等著,像小尾巴一樣緊緊跟在修斯身後。

看修斯撿拾柴木,他隱約知道用處,也跟著在地上一頓亂撿。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那棵樹前,修斯拿出打火石,費了些功夫升起火,又從腰間掏出匕首,很熟練地將兔子的皮都剝了。

宮子華看著明耀閃起來的火焰,隔著兩米的距離跟修斯並排坐著。

又一個危險的夜晚來臨,夜幕籠罩。

火光跳躍閃耀,映著兩個男孩稚氣未脫的臉。修斯身上有很多被荊棘劃破的傷口,衣服比之前更破爛了,大概他在打這隻野兔的時候,走了不少路,追逐了不少力氣。

他從軍用包里找到一小捆鋼索,穿過兔肉,吊在兩邊的樹身上,烤兔肉。

僅是一會兒,兔肉燒熟的香味在空氣里瀰漫著……

宮子華的喉嚨里嘰里咕嚕地分泌著口水,鼻子用力地嗅著。

好香的肉味。

修斯守在火邊,不時用棍子撩撥著兔肉讓它翻邊,或給柴禾添木頭。

眼下這種狀況,除了自己獵食吃的,就要眼睜睜餓死在這裡了。

森林裡雖然野物很多,但地形兇險、曲折,不是有羅盤在手裡,加上修斯方向感好,基本上離遠了就不可能再繞回來。

他光是找回來的路就繞了近一個小時。

兔肉已經烤熟了,香味遠遠飄著……

修斯慢條斯理地撲滅著火,將剩下的火星都全部用石頭埋了。

宮子華忍著想要撲過去啃食的慾望,小臉埋著,雙手緊緊地攏著自己的膝蓋。

他已經吃掉修斯2個大饅頭了,而修斯一整天還沒有吃東西,他知道這隻兔子有多難才獵到,他什麼都不會——

儘管,他的肚子響得像打雷,好餓好餓。

修斯等兔肉沒那麼燙了,去附近摘了幾片大葉子過來,取下鐵絲,將兔肉包在葉子上。

宮子華偷偷抬起頭,見修斯用匕首將兔肉劃分成幾塊,他吞著口水,雙手緊緊地捂著自己的臉,又埋下了頭。

好香,好香……好香……

他小小的耳朵動著,聽到修斯吃肉的咀嚼聲音,肚子更是叫囂地擂動。

宮子華雙手蓋住自己的耳朵,整張臉埋在膝蓋上。

直到他聽到奇怪的聲音,等他回過神來,修斯已經上了樹,兔肉用葉子包著放在懷裡,一起帶了上去。宮子華仰著頭,可憐巴巴地看著修斯坐在樹枝上享用美食。

他落寞的目光耷拉下來,只是隨便一望……

就看到一大份兔肉就在才熄滅的炭火邊上。

宮子華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也顧得這份兔肉是修斯「遺漏」的,還是故意留給他的,他撲過去抱起葉子,啊嗚一口咬上。

兔肉鮮美的味道停留在他記憶里,一輩子都忘不掉的滋味。

沒有任何調味料的兔肉,僅僅只是烤熟的味道……

但是在這種飢餓的時候,絕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

宮子華狼吞虎咽的大塊垛嚼。

這隻兔子超級肥的,他這份就佔了一半,就像硬生生吃掉一整個雞。幾天以來的飢餓,終於在這晚吃了第一次飽飯。

宮子華打著飽嗝,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最後幾口肉還是他強塞進去的。

他的身體補充了能量,又變得戰鬥力百倍了。

把軍用包放好,他躺在樹下盯著頭上的枝椏,隱約能看到修斯的身影輪廓。

而透過樹枝椏,可以看到一望無垠的星空,像無數的冰糖嵌在天上,看一眼都甜甜的。

宮子華心滿意足地睡去,而一旦天剛亮,他就會自動自發地醒來。

大概從潛意識裡他害怕修斯會離開,所以清晨第一縷光射下來的時候,他就會自己醒了。

第一件事,當然是確認樹枝椏上的人在不在。

目標搜索成功,他就會立即放下心,伸了伸懶腰,拉開小褲褲去近處便便。

……

修斯從樹上下來,扔著軍用包,也要去附近解決需求。

等他回來的時候,又看到宮子華撅著屁屁,在他的軍用包里塞東西!

就這樣,宮子華每次都拿包里的東西報恩,每天塞幾樣……於是他的包袱越來越輕。

直到多年以後,東宮子徹也沒有拿此事取笑過他,更沒有告訴他——第一天給的鎚子讓東宮子徹辛苦了幾里路,才好不容易找機會一樣一樣扔掉。

因為對那時候的宮子華來說,那隻軍用包,是他全身上下最珍貴的寶貝。

他們保持著那樣相處模式靠著森林深處接近。

修斯手很巧,自己用樹枝捆綁,加上橡皮筋製作彈弓,路上邊走邊撿一些小石頭。

看到樹上有鳥,他會用彈弓打去。起初他的射擊能力並不好,一天下來能打下兩三隻麻雀都很不錯了。但他很有天賦,練習了短短几天,他們就不再愁食物。

他們有火石,每晚睡覺前架一個火堆,把獵捕到的鳥烤熟。

只是修斯從來不講話,上樹前「遺漏」一份食物給他。

因為第一天下過雨,他們經常遇到低洼,就靠這些渾水,或者葉片里殘留的水度過。

在路上遇到其他的同伴,宮子華也不再害怕。

修斯本來身手利索,又加上不愁食物,每天有能量的補給,他的體力對付敵手綽綽有餘。

相反,宮子華還開始期待能遇到隊友,因為他們有軍需物資……修斯總能從裡面挑挑揀揀,找到一些他們需要的。

打火機、火石、火柴、火摺子,這是修斯最喜歡的戰利品。

有一天,他們居然從一個隊友的物資里搜到了一盒食鹽。這真是意外的驚喜。

當晚他們的食物里,就多了一種食鹽的味道,更香,身體也更有力氣了。

他們如果運氣特別好的時候,還會遇到水源——

比如森林裡清澈的湖泊,湖裡還有魚。

這時,修斯就不會急著趕路,在湖邊休息整頓,他把衣服褲子都脫了,下水舒服地洗個澡,順便把髒的發臭的衣服也洗洗。

看到修斯脫衣服,他也脫,修斯洗衣服,他也洗,修斯洗澡,他更是有樣學樣……

可惜的是宮子華不會游泳,沒辦法像修斯在水中暢遊,他只能在淺水邊玩玩水。

這時候,修斯從水裡逮兩條肥魚上來,他們就能改善伙食啦。

天天吃麻雀,吃久了也會有膩的時候……

修斯逮了第三條魚扔到岸邊的草地上,忽然眉頭微皺,發現那條「尾巴」不見了?!

宮子華不能下水,所以修斯游到哪,他就繞著湖的岸邊跑到哪,離他近近的玩水。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不見了。

修斯目光搜索著岸邊,尤其是離他剛剛游泳近的區域,一竄若有似無的氣泡升騰著……

噗通。

修斯扎進水裡,像海里矯健兇猛的鯊魚,很快從水裡撈起宮子華,破水而出。

「咳,咳啊啊……」宮子華蒼白著小臉,雙手拚命摟著修斯的脖子。

宮子華本來只是在岸邊玩水,洗著腳丫子,他也不知道怎麼就沒坐穩,滑進了水裡。

湖泊靠近岸邊的水域只是相對於湖心而言很淺,但沒過一個8歲孩子的深度還是搓搓有餘的。

宮子華溺進水裡,連喊呼救的機會都沒有……剛張開嘴,就被大量的水灌入。

大概真的被嚇壞了,上了岸以後,宮子華雙手緊緊地圈著修斯的脖子,怎麼也不肯從他的懷裡下來。

修斯坐在草坪上,全身滴著水珠,只穿內褲,身上還掛著個瑟瑟發抖的小男孩。

他蹩了蹩眉,看著逐漸暗下來的天色,只得抱著他去附近撿柴禾。

宮子華抖索了半個小時才回過神,紅著一雙眼睛扁了扁嘴,盯著修斯一隻手裡抱著的木材,他不情不願地從修斯的身上滑下去。

這是他們第一次拉近距離——至少是修斯第一次主動地靠近他。

雖然情況特殊,因為他溺水修斯才會下水救他。

但是這打消了宮子華心裡對修斯的忌憚,他不再隔著幾米距離做他的尾巴了,變得更依賴他,拽著他的褲角。

修斯的四角內褲向下滑了滑,他又往上提了一下。

兩人洗過的衣服鋪在湖邊的草地上還沒有干,修斯在一塊空地上架起火,拉上了鋼索后,他把衣服掛了起來,在火堆之上掛上三條肥魚。

宮子華靠在修斯身邊,一隻小手始終拽著他的褲角。

宮子華雖然個頭小小的,胃口比修斯大,每次都吃得多,三條魚,他一個人就得管兩條。他吃東西就跟狗刨似的狼吞虎咽,修斯卻總是慢條斯理的。

宮子華吃完兩條魚,肚子脹得圓滾滾的,還在吧唧嘴,舔著油油的手。

修斯找到一個空心的樹洞,找了些乾草墊進去,又將他們烘乾的衣服撲在上面。

宮子華這期間自然也沒閑著,緊緊跟在修斯身後來來去去的,幾次都差點被轉過身的修斯撂倒。他不遺餘力地做一個礙手礙腳的傢伙。

夜晚,大大的樹洞里修斯和他各睡一邊,入鼻的是乾草清新的香味。

洞口被修斯找來的嫩樹枝遮蔽了,以防有野獸發現他們——

宮子華蜷縮在鬆軟的乾草上,慢慢地挪動著小身子,一點點地靠近修斯,像小狗一樣鑽到他懷裡。

修斯僵起背脊一怔,又被宮子華撥拉了一隻胳膊搭到他身上。

似乎這樣,宮子華才更充滿了安全感,臉埋在修斯的懷裡很快睡熟。

那個早晨,宮子華破天荒睡到大天亮都沒有醒,一夜無夢,是他連日來睡得最踏實的一次。

他聽到軍用包拉鏈響的聲音,醒來的時候樹洞里就只有他一個人啦,充足的陽光從樹洞外斜射進來,宮子華心慌作一團亂麻,焦急地探出頭去,就見修斯全身濕漉漉,顯然是剛下了水,他又架起了鋼索和火堆,將十幾條魚掛起來燒烤。

宮子華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有些不敢置信——那麼多魚呢?

陽光下,修斯聽到他的動靜,回過臉看著他,側臉被金色的光芒勾出一圈光暈,他琉璃珠一樣的眼淡漠斐然,極其的妖俊,眉宇間的妖孽驚心動魄。

【你叫什麼名字?】

那是他開口對宮子華說的第一句話。

差點他要以為修斯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了——他獃獃地楞了一下:【澈,我叫原也澈。】

澈……徹……

東宮子華和東宮子徹都是之後他們成為候選人,重新取的名字。

但在宮子華的心裡,他的記憶深處,那個叫修斯的男孩,跟東宮子徹已不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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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愛總裁太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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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9章 粑粑系個大帥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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