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2章 停止了最後的呼吸
是她看錯了嗎？偷襲羅雷的是季子昂，打暈她的也是季子昂……
為什麼？
溫甜心來不及思考更多，沉進一個巨大的黑洞之中。
……
「啊……啊……………………………………………………」
季子昂痛苦地倒在地上，身體捲縮著，翻滾，身體里的骨骼疼痛得讓他嘶吼出最痛苦的聲音。
門外的保鏢都被這一幕愣住了。
莉莉絲坐在椅子上，盯著鑲嵌在牆上的屏幕，播放著牢房裡的畫面。
她親眼看到季子昂襲擊自己的人，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莫名，
妖冶的、血紅的唇慢慢勾開。
季子昂發狂了么？
「大小姐，他是不是瘋了？」保鏢握著槍，不解地問。
「停止掃射，再看看，他想搞什麼花樣。」
槍聲停止，季子昂在潮濕陰冷的牢房裡翻滾，他時而疼痛到極致用頭去撞地面，時而用雙手抓住槍斃，留下一道道血痕。
然後，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季子昂帶血的手慢慢長出尖銳的長甲，手背上深出長毛髮。
他挺拔的身子慢慢佝僂，就像一個人急速低萎縮了，變成一個佝起來的老人形態……
不同的是，他身上多處長出毛髮。
手銬和腳鏈自動脫落，因為他的四肢變得……變得……
保鏢揉了又揉眼睛，不敢置信，他變成了一隻狗？
季子昂倒在地上，渾身雪白的毛髮，尖削的臉極其英俊，像一頭雪白的雪橇犬。
但是，那龐大的體型又不像是單純的狗。
到底是狗，還是……狼？
季子昂蛻變成一條狗后，彷彿是筋疲力盡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莉莉絲也被這一幕震驚，獃獃地盯著屏幕良久。
「大小姐，現在怎麼辦？」
莉莉絲良久才扯出一抹笑：「呵，呵哈哈，我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他竟然是一頭畜生？」
「……」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她瘋狂地呢喃著，這種神話般的情景居然會在她眼前上演。
「你們，打開門——進去看看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大小姐，他是個怪物……」保鏢面露難色。
「怎麼？你們這麼多把槍，還怕它一頭畜生？給我開門！」
莉莉絲從椅子上站起來，整個人莫名地興奮，雙手都在發抖。
保鏢整頓了一下，全都拿起手槍，小心翼翼地打開門鎖……
「全部提高警惕。」
他們試探性地走進牢房，每一步都移動得膽怯，手槍緊張地對著季子昂，一旦它有任何動作，他們就要開槍了。
嗖……
一團白影掠過，打前鋒的保鏢頸上噴涌著鮮血，朝地上倒去。
只是眨眼的光景，鮮血流了一地，保鏢們一個個倒在地上，全都變成了橫七豎八的屍體。
而原本躺在地上的季子昂，不知所蹤。
「季子昂，你別裝神弄鬼了，你出來……呃……」
莉莉絲站在最末尾，她的脖子瞬間被爪子按住，整個人撞到身後的牆上。
她頭上帶紗網的帽子跌到地上，一身長長的黑色蕾絲裙，如海浪一樣鋪泄在地上。
莉莉絲盯著他的眼睛，低聲地笑道：「就是這個眼神……真的是你。咳咳……」
季子昂的爪子深陷進他的肉里，她的脖子流下鮮血。
「能死在你手裡……我也覺得幸福……」
季子昂的張開嘴，露出尖銳的犬牙，紅色的牙齦跟著暴露。
「啊！！！！」
莉莉絲好像整個被硬生生地撕裂開了，疼痛尤其清楚地傳來。
咯嚓，咯嚓，她的手骨，左手臂，右臂，一根根被季子昂折斷，讓她飽嘗了巨大的痛苦折磨。
他漆黑的眼，沒有了平日的溫柔，變得殺戮血腥。
這才是他，隱藏在身體深處的魔鬼一樣的男人。
大概這世界上，只有莉莉絲才看過季子昂最本真的樣子，這跟他一直活在黑暗的童年脫離不了關係。
所有人都被他的假象騙了……
鮮血，順著莉莉絲的長裙滴在地上，彷彿在黑暗中開出的妖嬈的花朵。
黑龍和霸龍聽到奇怪的聲音，帶著保鏢趕來。
看到莉莉絲的身體被硬生生折斷，身體被一把匕首釘在牆上，嘴角掛著詭異觸目的笑意。
……
【季子昂，如果有一天，我愛上你怎麼辦。】
最後的一刻，記憶如潮水般紛涌地襲來。
記憶中的人影恍惚，瞬間變得冷厲而陰狠，【我會讓你死。】
莉莉絲咯咯地嬌笑著。
她彷彿看到自己穿著季子昂寬大的襯衣，遊盪在他的房間，赤著腳，滿地的跑，有時候突然從身後跳上他的背，她在廚房裡做她好不擅長的食物，她第一次跟他吵架時，她撕心裂肺地走在大街上，滿世界地找他……
季子昂平時是溫柔紳士的男人，好像在她手裡，她伸手一抓，他又離得很遠。
就是這種若即若離，讓她越來越掉進那個怪圈。
她知道，以前她做錯了很多事，那都是因為愛他啊。
她在他的衣服口袋裡裝竊聽器，只想知道他每天的動靜。
他多看別的女人一眼，她偷偷打聽到對方的住址，花錢找人將對方打傷到住院。
她派人跟蹤他，有無數的他的相片，貼滿了一整個房間的牆壁——所有親密過他的女人，都被她用紅筆畫上了圈。
她勾引他下屬的目的很單純，只是為了知道更多的他，更方便打探他的消息。在他把她送上別人的床上時，她從來沒有……背叛過他……可是，他不信。
……
滴答，滴答……
鮮血瘋了似的奔流，莉莉絲的頭歪著，眼眸變得獃滯空洞，流血的唇一張一合地，彷彿在講話，在問他……
沒有人聽見她說什麼。
季子昂卻彷彿聽見了，冷冷地說：「我不信。」
莉莉絲怪異地笑了笑，終於認命地——死心地——閉上眼睛。
停止了最後的呼吸。
……
死前她的唇張合著在問：我其實在那之前，從來沒有背叛過你。你信我嗎？
季子昂回答了乾淨利落的三個字，他不信。
他的手緩緩鬆開，莉莉絲的身體斑駁下落，冰冷地倒在地上。
他的手沾著她的鮮血，前肢慢慢下落，聞到血腥的味道身體里的獸性讓他勃然怒吼起來。
於他而言，他從未在乎過莉莉絲的一切。
不管當年他信還是不信，都不會改變他們的結局。
因為——沒有愛過。
季子昂轉過身，盯著走廊盡頭的人。
黑龍和霸龍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屍體遍布，莉莉絲和他的人全都被殺了，鮮血流的地上到處都是。
饒是見慣了血腥場面，這種情景，還是讓他們忍不住作嘔。
「這，這是什麼東西？」
黑龍朝後退了幾步，終於清醒，舉起手槍，「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快開槍！」
眾人驚醒過來，凌亂的槍聲響起。
然而你，一槍未中。
季子昂的身影剛剛還站在那裡，轉眼就不見了。
「SIHT！見，見鬼了。」霸龍往後退著，「快走！」
黑龍還來不及逃，身體就被一股力拋了出去，身體飛出很遠，身上出現鋒利爪子撓出來的三條血印，狠狠地甩在地上，鮮血如柱。
季子昂輕盈落地，黑色的眸里流轉著阿修羅一般的地獄冷光。
「誰對她下的手？」
溫甜心身上有多道傷，他都會一道一道地全部在他們的身上討回來。十倍，百倍。
季子昂會說話……
保鏢嚇得腿腳發軟，站都站不住，手裡的槍也只知道凌亂地打著。
季子昂的身體瞬息地移著，速度之敏捷，肉眼根本難以察覺……
他這次在注射的葯里，加入了一些特殊的藥性，就是當年從冷傲風身上狼變后研究出的特性。
速度快、癒合快，實力和聽力、嗅覺都特別敏銳。
「不，不是我……」
保鏢們亂七八糟地在山洞裡逃竄著，稍微跑慢的，都會很快落到季子昂的爪下。
「啊……」
慘絕人寰的叫聲不絕於耳。
鮮血四處飛濺著，血光劍影。
季子昂下手毫不留情，簡直是地獄派來的使者——死神來臨。
而在季子昂的身後，莉莉絲倒在血泊的地方，一枚黑芒星的墜鏈在鮮血中閃閃發著藍光。
這是感應體溫的遙控器——
她在這山澗里埋了炸彈！
她對生命已經毫無留念，不過是利用黑龍和霸龍布局，把所有人抓到一起，同歸於盡。
她以為折磨他們，就會讓涌動的仇恨因子消退。
死前，她依然沒有解開心中的結。
「滴，滴，滴……」
汩汩的鮮血失去溫度，逐漸地凝結。
黑芒星墜子感受到溫度的下降，響起警報的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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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起，此起彼伏，一聲一聲地震響天際。
一股火燒的熱浪沖開，整個山洞震蕩著，碎石飛濺，搖晃地坍塌。而更多的爆炸聲牽連著還在炸響。
火一旦燒開，埋置在山澗里的所有炸彈都將會逐一引爆。
彷彿驚天駭然一般的火光。
溫甜心皺著眉，被那種劇烈的爆炸聲驚醒，感覺自己的身體好痛，被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打著。
艾瑪，莉莉絲不會在鞭她的屍吧？
溫甜心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感覺視野是倒的，不知道掛在什麼地方，快速地移動。
她倒著頭看到腳下飛快而過的草。
抽打她的是樹林里的荊棘和樹條。
哎呀！她居然飛一樣地在跑著，可是兩條腿並沒有在動啊？而且她躺著也能跑？
溫甜心腦子昏昏沉沉，爆炸聲在她的耳邊響著，只是漸漸離遠了。
背部本來就有很多傷口了，又被樹條抽了幾下，溫甜心痛得倒抽氣——
「好痛，嗚……」
聽到她發出聲音，這個在她的眼下旋轉的世界，突然間就停止了。
因為剎車太急，溫甜心的身體保持著往前的慣性，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就朝前摔了出去！
溫甜心翻滾了一圈，倒在厚厚的茂密的草中，倒是沒有摔傷。
「我的屁屁。」
溫甜心的屁股是被鞭打最多的地方，因為肉多啊。
這結實地砸在地上，屁股好痛啊。
溫甜心眼淚水都要掉下來了，呼呼，自己是怎麼跑到這裡來的呢？
是夜晚，參天的樹木直衝雲霄，透過樹木間，隱隱看到不遠處的火光。
悉悉索索……
有一團大黑影踩著草叢走近了，溫甜心眯著眼，看到一隻渾身毛髮很長很漂亮的……狗？
季子昂步履輕快地走到她面前，驕傲的頭顱緩緩低下，垂到她的手前，用腦袋拱了一下她的手，就把她的手擱放到了它柔軟的腦袋上。
溫甜心眨了眨眼，埃？
季子昂毛髮上沾著一些鮮血，還有髒東西，看起來有些狼狽，卻依然不乏漂亮。
是一頭非常漂亮蓬鬆的大狗。
季子昂溫馴地伏在她面前，頭在她的手裡蹭著，一條大尾巴搖來搖去，像是撒嬌。
「哪裡來的大狗狗呢……我怎麼會在這裡？」
溫甜心好奇地看著它，正不知道自己的狀況。
轟！
又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
溫甜心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那個方向，著火了，好大的火啊。
「羅雷……」溫甜心的心抽緊了，「羅雷呢？」
不管這是夢還是現實，她都要第一時間找到羅雷才會安心啊。
「唔羅雷你哪兒去了……你不會不要我吧……」溫甜心傷心起來。
季子昂眼中柔和的光芒瞬間黯寂，嘴角咧起一抹深深的自嘲，從地上站起來，腳步穩妥地朝前走了一段路。
溫甜心揉著眼，難過而不安地蜷縮在茂密的草叢中間，就見季子昂嘴裡叼著羅雷的褲子，正把他從一個地方拖過來。
……
它剛剛在爆炸的時候趕回牢房，用手槍打斷了鎖鏈，將兩個人都扛上了肩。
還好他有極快的速度，超強的記憶力繞過迂迴彎曲的洞路，記得出口……
才能趕在山洞爆炸坍塌前，將他們兩個駝出來。
扛一個人就會拖慢速度……扛兩個人更是讓它差點來不及逃出，被封在洞里。
季子昂也有把羅雷丟下的衝動，可惜，他知道，就算把溫甜心一個人救出來也沒有意義。
失去羅雷，她就不會再活下去。
「羅雷！」
溫甜心驚喜交加，也不顧身上的傷，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朝前跑去。
草很高很迷，她被絆了一下，踉蹌地甩在軟綿的草地上，嘴巴里撲了幾根草。
季子昂已經拖著羅雷到她面前了……
羅雷頭上的傷口血液凝住了，但是身上的傷勢太多，高燒，引發出的炎症讓他陷入膏肓的昏迷之中。
羅雷渾身滾燙著，生命體征很弱，極致虛脫。
溫甜心跪在地上，扶著羅雷的手臂搖晃：「羅雷，你醒醒，醒醒！」
羅雷肩膀和腿部中彈，子彈還一直在裡面沒有取出，這導致傷口更加惡化得厲害……
季子昂沉了沉眼色，汪汪叫了兩聲，告訴她，讓她在這裡等著。
溫甜心根本沒有多餘的注意力，一心都在羅雷身上。
季子昂落寞地轉身，消失在黑夜中。
他一個人去通知救援隊要快得多，西門龍霆的人就在附近，並沒有撤出太遠……
「羅雷，你醒醒啊，不要離開我。」
溫甜心抓著羅雷的大掌貼在她的臉頰上，淚水倒豆子似的，吧嗒吧嗒地掉著。
她一哭，羅雷整個人的狀態就不對……
她的淚水打在他臉上，他很困難地皺著眉頭，緩緩睜開眼。
「嗚嗚，嗚嗚嗚……羅雷……」
「蠢貨，你又哭什麼！？」
「我以為，以為你……不會醒過來了……」溫甜心又哭又笑的，看到他醒來她就安心多了。
羅雷的腦子劇痛，皺起眉半坐而起：「有你這麼吵，我想睡一覺都不安心。」
「……」
「別哭了！」羅雷炸痛的腦子讓他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刻，「季子昂，這該死的混球，竟敢對我玩陰的。」
「對了，季子昂……季子昂呢？」溫甜心的心臟頓住。
羅雷環顧四周，這才發現自己躺在樹林里，遠處火光烽煙，不時夾雜著坍塌聲。
羅雷搖搖晃晃地扶著一旁的樹站起來，一隻腿劇烈地疼。
「你還有槍傷，不要亂動。」溫甜心伸手抱住羅雷的腰，想要支撐他，做他的拐杖。
羅雷的力氣自然不敢壓在她身上，全憑靠著一旁的樹榦。
他眯眼看著遠處，認出來著火的地方是那個山澗……
他親自帶人包圍的，而且這個山澗附近的地形他都勘察研究過一遍。
在他右側不遠處有小溪在月光下潺潺流淌著。
他立刻能分清自己所站的地形，已經是安全區，距離那個山澗有一段距離。
「蠢貨，我們怎麼出來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我們就在這兒了……」溫甜心看著火光，著急地問，「怎麼沒看到季子昂？他該不會還在那個山洞裡吧？」
「……」他怎麼知道？
森林上空，有直升機的遠程光掃射，穿透茂密的枝椏在他們面前一晃而過。
螺旋槳轉動的聲音越來越近，救援的大部隊來了。
溫甜心抬起頭，激動地喊道：「羅雷，有灰機！」
羅雷身體的力量一點點在流逝，一把將溫甜心摟在懷裡，一起靠在樹身上。
經歷了這麼多，他現在不確定這飛機是來救援的，還是……
因為突然會被放出山洞，太離奇了。
「我好像記得有一條大狗狗來著，怎麼不見了呢？」溫甜心找著。
「狗！？」羅雷最嫌棄狗了。
「也許叫那隻大狗狗可以幫我們找到季子昂呢？狗的鼻子特別靈敏。」她還在期待。
既然他們都逃出來了，季子昂也會出來吧？他那麼聰明，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蠢貨，你能不能少叫那個人的名字？你就誠心不想讓我高興。」
「汪汪汪，汪汪——」
一陣犬吠聲由遠而近響起。
溫甜心定金一看，發現那隻大狗狗又回來了，只是身上又馱著個人。
難道，是季子昂被馱回來了？！
季子昂跑到溫甜心面前，將身上的人卸下，居然是被打暈的保鏢隊長。
遠程探照燈已經射了下來，這些飛機是尋著季子昂的蹤跡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