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第一場交鋒
發出不屑聲音的是這陸府的二姑娘，陸芷筠的嫡妹陸芷晴。
當年陸芷筠被送走之後不久陸夫人便二度懷孕，陸芷晴生下來的時候並不足月，是個早產兒，因為生的弱小，再加上陸夫人不得已要送走陸芷筠，所以陸夫人對大女兒的愧疚以及所有的愛就都傾注到了陸芷晴的頭上。
陸芷晴先天帶著點不足，即便是現在已經快年滿十四歲了，卻比方姨娘所出的三姑娘陸芷怡還要瘦小些，頭髮也不是純黑色的，而是帶著些黃。
當年陸家夫妻兩個送走了陸芷筠之後，陸夫人有一段時間不怎麼搭理陸老爺，這叫歌姬出身的方姨娘鑽了一個空子。
陸老爺在陸夫人那邊受了氣，一氣之下去喝了花酒，哪裡知道就和還是清倌人的方姨娘成就了好事，且方姨娘一下子懷孕了。
為了這個事情陸老爺深覺對不起陸夫人，但是又不想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
彼時陸夫人也壞了身孕，陸老爺以該替自己的孩子積福為名求陸夫人准許方姨娘入府。
大概陸芷怡早產也該和陸夫人在方姨娘的問題上受了氣有很大的關係，後來陸夫人雖然是許了方姨娘入府了，陸芷怡還是沒足月就誕生了。
當時讓方姨娘入府，陸老爺也是廢了一段周章的。
畢竟方姨娘的出身不行，陸家已經有一個商賈出身的正牌夫人了，若是再來一個青樓出身的歌姬做妾，那陸府真真的要被人笑死了。不管怎麼說商賈還算是正經人家，門楣是不高，但是歌姬就更賤了。
為了讓陸家不被人看不起，陸夫人花了些錢去給方姨娘重新造了戶牒身份。愣是將她歌姬的身份給洗白了。
方姨娘有這麼大的把柄落在陸夫人手裡，對陸夫人自然是不敢有所違抗的。但這也只是表面而已。
她一門心思的教養自己的女兒，女兒也爭氣，承繼了她的美貌和才情，不管是歌舞還是琴藝方面皆是冒尖的，這幾年隨著自己女兒名頭大了，方姨娘的心也有點野了！
所以陸芷晴嗤了一聲，她就趕緊坐直了自己的身體準備看好戲。
兩個嫡小姐針尖對上了麥芒，這家裡可就熱鬧了。她們鬧得越是厲害，就越是彰顯著自己女兒的好了。
「這位是二妹吧。」陸芷筠看著陸芷晴笑道。
「是啊。」陸芷晴也是被陸夫人寵壞了的，原本家裡什麼好的都緊著她先挑，現在回來一個姐姐，變成了好東西先送到那什麼筠馨園裡面去了，她早就憋了一肚子氣，再加上剛才為了迎接這位莫名其妙的長姐，她還在大太陽下站了好長時間，自是更加的不開心。
如今陸芷筠得了便宜還賣乖，說什麼只要是母親選的，她都喜歡，這不是擺明在拍母親的馬屁，生怕母親不喜歡她不是嗎？
所以陸芷晴就忍不住嗤笑了一下。
「你長在臨川那地方，怕是沒見過什麼好東西吧。」陸芷晴斜了陸芷筠一眼。「倒是有點自知之明！」
大家刷的一下再度看向了陸芷筠。
每個人心底都懷有各自的心思。
陸芷晴這番言語挑釁的意味甚重，就連陸夫人都眉頭一皺，忍不住開口呵斥道，「芷晴你說什麼呢？」
「我說什麼母親沒聽清楚嗎？」陸芷晴眼睛一翻，傲慢的說道，「不過也沒什麼關係，反正這也不是我說的，是她說的，她說自己小地方來的，不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我只是說了她還有點自知之明。那臨川是個什麼地方，哪裡能與京城相比？」
「閉嘴！」陸夫人柳眉一豎，心底一震，呵斥道。
這孩子是真的被她寵壞了，平日里和陸芷怡爭個短長也就罷了，不管怎麼說陸芷怡就是個妾生的孩子，未來都拿捏在她自己的手裡，不敢與陸芷晴對著干。
但是陸芷筠不一樣了。
這孩子本就與家裡人不屬，之前還被周家所遺棄在市井，對家裡的親緣十分的稀薄，且這大女兒是真的有點本事的，若是陸芷晴將陸芷筠得罪了，只怕將來沒什麼好果子吃。
況且她們是親姐妹，哪裡有親姐妹相互嘲諷叫旁人白白的看了笑話去的。
「母親！」陸芷晴被陸夫人吼了一下，氣就不打一處來，她起身一指陸芷筠，「你們當初為何送她走，不就因為她是個喪門星嗎？」
「你胡說什麼？」此話一出口，陸夫人的臉色驟變，「你從哪裡聽來的！」
即便是將陸芷筠送走了，但是陸夫人從未在旁人面前提及為何將陸芷筠送走。她在這方面是十分注意的，畢竟關乎自己家的名聲。不管陸芷筠是不是真的掃把星，捨棄幼女本就是被人不齒的行為，如今陸老爺已經在京城混到了從四品，若是陸芷筠真的如王嬤嬤說的那般與皇子和裴重錦關係很好的話，將來陸老爺的官位不可能只是從四品，沒準可以到三品，二品！若是名聲壞了，還真么升遷？諫官只需要拿住這一條就能將陸老爺說到死。
再者說陸芷筠是個掃把星的名聲若是傳出去，那皇子和裴重錦那邊……
所以陸夫人在家裡，尤其是陸芷筠快要回歸的這段時間是十分注重維護陸芷筠的名聲的。
家裡知道陸芷筠離開真相的家僕也所剩不多，她本是有信心不讓家中其他人知道陸芷筠被送走的真相，哪裡知道打臉來的這麼快，這才剛剛回家，就被自己的二女兒將這個疤痕給揭開了。
「你給我閉嘴！不會說話便不要說話！」陸夫人怒道，「你姐姐不是因為這個被送出去的，只是因為那時候我產後體虛，你父親又外放當官，我要追隨你父親赴任，不得已才將你長姐送到你外祖母那邊去養！現在大家都安定下來自然要接你長姐回府。我若是再在這個家裡聽到誰嘴裡說這些不著調的話，別怪我翻臉無情了！」
被素來疼愛自己的母親這般嚴厲的呵斥了一番，陸芷晴氣的眼淚都在眼眶裡面打轉。
她就是聽到有人在說啊！
「還不和你長姐道歉？」陸夫人覺得今日有必要殺雞儆猴，雖然她對陸芷晴百般寵愛，但是今日也少不得要拿她來開刀殺一殺某些人的不良心思了！
誰在背後亂嚼舌根的事情她是肯定要查明，只是不是當著大家的面。
見母親那般兇狠的看著自己，陸芷晴委屈至極，但是也存了點心虛，畢竟這事情也只是她道聽途說罷了！
可讓她當中道歉，她實在是抹不開那個面子啊！
所以她乾脆來個死豬不怕開水燙，低著頭，只是玩著自己的衣角，不肯開口說話。
「不道歉是不是？」陸夫人氣急，這孩子怎麼就一點道理都不懂呢！現在叫她道歉並非是落了她的面子，而是挽回大家的面子！
陸芷晴還是低著頭。
「母親。」陸芷筠見狀就怕自己母親還挺著大肚子呢，再氣出個什麼好帶來，她本就背著一個不好的名聲，要是現在因為她的緣故，母親和肚子里的孩子出點什麼事情，她真是跳到河裡都洗不清了。所以她乾脆開口笑道，「母親莫要這樣生氣，二妹不過是年幼無知，不知道哪裡聽了點荒誕的話所以拿來當成了真事了。」
陸夫人一聽，心底少安。看著陸芷筠的眼神益發的柔和。
這個大女兒果然懂事。
「你才剛回來，就遇到這種事情，你放心，等會我一定徹底查個明白，讓那些個造謠生事的，就怕咱們過不好的人斷然沒了活路！」陸夫人發狠的說道。
隨後她環顧了一下四周，冷聲說道，「在座的都是咱們陸家的人，如今咱們老爺好不容易在光祿寺謀了一個閑職。說是閑職，但是也是個從四品的官兒。咱們現在亦是官宦之家，若是這個家裡傳出點什麼不好的事情出去，壞的不光是我們的名聲，更是老爺的名聲。這不光會影響我們，更會影響老爺的官途。今日有人在這裡站著說話不腰疼，也不看看自己身上的綾羅綢緞，嘴裡吃的瓊漿玉果都是從哪裡來的。一旦有天因為家宅不睦，而失了這些，我看你們到哪裡哭去！」
被陸夫人這麼一說，在座的都是一驚。
大家紛紛的垂下了頭。
不管剛才陸芷晴說的是不是真的，在座的這些都已經知道利弊後果了，誰也不敢再亂嚼舌根子。
就連陸芷晴也都不敢抬頭，覺得大概自己是真的錯了！
「芷晴，平日里我寵著你，慣著你，不光因為你是我的親生女兒，更是因為你自小體弱，我覺得你吃了很多苦想要好好的補償你，但是你不管身體有多不好，至少你是在我身邊長大的，你長姐卻因為你父親的官途遠走邊塞。臨川是小地方，但也是你母親我的娘家所在，是你外祖家宅所在，你想想你剛剛那一番言論是否在理？」陸夫人嚴詞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