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門口一齣戲

「不認識吧？」陸芷晴在經過陸芷筠的時候故意拿肩膀去撞了一下陸芷筠，「那是鎮國將軍府的馬車。上面的族徽是猛虎與長槍。鎮國將軍府楚家可是赫赫有名的。」隨後她故作懊惱的又抬手用帕子輕輕的按住了自己的唇，「瞧瞧我，又忘記了長姐是在邊境那種小破地方長大的。」

「臨川或許比不上京城，但是也絕非妹妹口中的什麼小破地方。京城繁華，但是臨川廣闊，既有咱們大齊的風光無限，亦有各族風情萬種。若是二妹願意，我可以帶二妹去見識見識這城廓以外的廣袤大地。」陸芷筠微微一笑道。

她本來是不想和陸芷晴做什麼口舌上的爭吵，實在是太過無聊了，況且這是她的妹妹，做姐姐的也該讓這她點。

但是今日她帶這幾個妹妹出來，便要樹立一下自己的權威，畢竟母親不在眼前，她是要保證這幾個妹妹安全的，若是人人都學陸芷晴上來就頂撞她，不服管教，一會進了牡丹園還不知道要鬧出點什麼事情來。

所以給陸芷晴一個下馬威也是必要的。

果然她懟了陸芷晴之後，就見陸芷怡的臉色稍變，微微的垂下頭去，還不著痕迹的慢了腳步。

陸芷晴的臉色則更好看了，一會白一會紅的。她哪裡聽不出來陸芷筠話中的意思，就是在說她心胸不夠開闊，只知京城，不知其他地方，如井底之蛙。

陸芷晴頓時一臉的怒氣，瞪向了陸芷筠，「你……」

陸芷筠輕輕的抬手拍了一下陸芷晴的肩膀，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說道，「你若是還想安安分分的將這齣戲看完，便不要在這裡與我拉拉扯扯。別忘記你的身份。若是你再這麼胡鬧下去，我便讓家丁將你送回去。」

「你敢！」陸芷晴毛都有點乍開了！她怒目著陸芷筠。

「你大可試試，看看我敢不敢。」陸芷筠絲毫不著惱，拍了拍陸芷晴柔軟的臉頰，笑的異常的溫和，「你大概只聽說過卻沒自己見識過春碧的身手吧。你繼續鬧啊，那樣就能親眼見一見並且親身體會一下了。」

幾日前春碧在大街上露了一手，回去之後紅蕊和綠萼都和家裡人說了。如今府中的丫鬟見到春碧都多了一層敬畏之色。

丫鬟們嘴巴大，她們都知道的事情，做主子的自然也跟著一起知道了。

陸大人和陸夫人早知道春碧的來歷，所以在知曉之後並不覺得驚訝，若是春碧沒兩把刷子的話，怎麼可能被裴重錦那樣的人看中。

「乖。」不等陸芷晴再度發作，陸芷筠便直接攬住了陸芷晴的手臂半拉半拽的帶著她朝里走，「芷怡跟上。」她還笑著對陸芷怡說道。

三姐妹一副和睦的樣子手挽手的朝里走。

陸芷晴見進了牡丹園，倒也不敢再和陸芷筠起什麼衝突了，一來她是真的有點怕春碧，二來這次出來陸夫人是指明讓大家聽陸芷筠的話的，陸芷筠若是真的想要將她單獨送回去，怕是真做的出來，那要是陸芷怡留下了，她卻被送回去這面子上怎麼掛的主。三來，都已經進來了，這裡便有無數的眼睛看著她們。

她必須要給那些貴胄夫人留下好印象才是。

陸芷晴變乖巧了，陸芷筠也就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牡丹園裡前來領路的小廝看了陸芷筠帶來的木牌，隨後將她們姐妹三人接引到了二樓東側的一間包房之中。

等落座之後，陸芷筠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這牡丹園戲台真是很大，而且戲台是建在水中的。牡丹園的中央是一個人工挖開的小湖，戲台臨水而建與看台隔水相對。兩邊各有一個拱橋與戲台相連，戲台分三層，氣勢恢宏。不愧是享譽京城的大戲園子。

陸芷筠她們所在的看台亦是環湖而建，呈半圓狀，所以不管是在看台的什麼地方都能很清楚的看到戲台，無非就是遠點和近點的區別。這牡丹園的看台包間與別處不一樣，反而是側邊距離戲台最近的地方最貴，如陸芷筠她們所在的靠近中央的部分卻是相對便宜許多，因為兩邊距離戲台最近的地方看得最清楚，聽的也最清晰。陸芷筠他們的包間比較居中，距離戲台是遠了點，但是左右兩邊倒都能看清楚。

距離戲開鑼還有段時間。

陸芷筠她們坐下之後，便見周圍幾個包間裡面也都坐滿了，有相熟的夫人相互遙遙點頭示意。

甲字間裡面，楚夫人擰頭看了看，「三公子呢？」她問自己身邊帶來的嬤嬤。

「適才三公子說出去透透氣，想來一會就回來了。」嬤嬤笑道，「夫人莫要著急。」

「我還能著急什麼？」楚夫人一攤手，「在家給他看那麼多畫像，他這個不中意，那個不滿意的。帶他出來看看，他就給我跑了一個無影無蹤！這臭孩子，等他回來，我非擰斷他的腿不可！」

楚夫人說完，她身邊圍繞的丫鬟婆子就都笑了。

「我回來了，母親息怒，這腿還是留給兒子吧。」楚懷軒挑簾進來，笑道。

「你又跑哪裡去了？」楚夫人怒目。

「母親，兒子就是隨便走了走，順便看了一齣戲。」楚懷軒笑道。

「什麼戲？」楚夫人不明就裡的蹙眉，「這戲還沒開演呢！」

「沒什麼。」楚懷軒笑道，「不過就是小女兒家家的爭鬥罷了。」

楚夫人一聽，頓時來了興趣，自家這個兒子是個坐不住的，「什麼爭鬥？」

「母親！」楚懷軒好笑的扯了一下楚夫人的衣袖，「壓根就沒什麼！就是人家鬥鬥嘴，我在一邊不小心聽到了！」

「哦。」楚夫人見楚懷軒實在不想說，也就不再追問了，想來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嘗嘗吧，這是這牡丹園裡準備的糕點。」楚夫人將自己這一側的點心推到了楚懷軒的那一邊，說道。

「多謝母親。」他一邊說，一邊目光卻是朝著其他包間遛。

陸家啊。

他的目光朝陸芷筠所在的地方看了過去，恰巧陸芷筠也在朝這邊看，楚懷軒順勢將手中的糕點一抬，朝陸芷筠微微的一笑。

陸芷筠卻是一怔。

她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那天的那位楚家公子。看來他真的沒說謊，真是鎮國將軍府的。

不過與她又有什麼關係，不過就是恰巧遇到。

出於禮貌，陸芷筠還是微微的頷首示意。

楚懷軒沒想到陸芷筠居然真的會和他打招呼，這種眾目睽睽的場合，身為一個矜持的姑娘不是該目不斜視才對嗎？與他這樣的男子眉來眼去的，她的膽子可真大。

適才在門口聽她妹妹說她是小地方來的，又聽那姑娘提到了臨川，不知道陸家這到底是個怎麼回事，自家的女兒從小就被送走了嗎？

楚懷軒倒是對陸芷筠更感興趣了。

他還要再看，卻被陸芷筠身邊的丫鬟側身擋住了他的視線。

楚懷軒笑著搖了搖頭，將手中的糕點一口吞了下去，甜！真甜！

「就剩一個包間了！」春碧不動聲色的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楚懷軒的視線隨後指著楚家對面的亦是臨水的一個包間說道，「不知道是什麼人家定下來的。奴婢聽說能訂到這一左一右兩個甲等包間的，都是厲害的人物。」她順勢轉移著陸芷筠的注意力。

開什麼玩笑，那個楚公子打哪裡冒出來的，怎麼哪兒哪兒都有他！

京城人無聊，弄了個所謂京城四公子的名號，這楚懷軒便身在其中。

不過春碧對這什麼四不四公子的卻是嗤之以鼻，那麼土的名號，一看就是沒怎麼見過世面的人選出來的。他們家爺不管是長相還是武功文采哪一點比那四公子中的任何一個人差了？

她家爺不過就是不喜歡出風頭，脾氣臭了點，嘴巴毒了點，還有離開京城兩年多了而已。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也敢稱大王。

不知不覺，楚懷軒就被春碧自動劃歸了妄自稱大王的猴子一列。

「可不是。」陸芷晴這回倒沒和陸芷筠頂嘴，反而饒有興趣的看了看最左邊空著的那個包間，「右邊坐的是鎮國將軍府的人，這左邊怎麼也該是與鎮國將軍府齊名的才相襯。」

「二小姐有見地。」春碧笑道。

陸芷晴給了她一個驕傲的眼神，隨後又看了陸芷筠一眼，心道，倒是叫這個土包子長見識了！

不多時，樓梯口忽然變得寂靜了起來，原本樓梯口那邊還是比較嘈雜的。

齊整的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有人好奇的打開了包間的布簾朝外面看去，卻見樓梯處上來一隊穿著齊整的錦衣衛。

大家一驚，頓時都縮回了自己家的包間。

再過了片刻的時間，最左邊的那個甲字的包間終於來人，等大家看清楚來人之後，紛紛都閉嘴噤聲。

在兩名錦衣衛小旗的簇擁下，一名身穿純黑色長袍的男子緩步走入包間，並且安穩的坐下。他的臉在燈火的映照下顯得有點白，生的卻是極美，燈火之下，竟是難以用筆墨來描繪他的眼眉。他的墨發梳攏在好后，髮髻上別了一枚青玉發冠，在不經意的抬眸之間，黑眸宛若深潭，幽暗而深不見底。

他的目光掃過了陸芷筠所在的地方，隨後落在了春碧的身上，春碧差點沒激動的叫出來。

終於來了！她的老天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