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用了一點小心機
陸芷筠被帶著走去堆放著風物誌的那一排書櫃。
擺在中央最醒目的位置便是西北各族的風物誌。
見陸芷筠的目光落在那上面，夥計殷勤的將排在最外面的一本書拿了下來遞給了陸芷筠。「姑娘真是好眼力！這本是咱們大齊獨一份的關於西北關外諸多部族的風物誌。當今陛下看了都收藏了好幾套在宮裡還命人採購了上百套分發給大理寺與鴻臚寺還有禮部。」
這書……
陸芷筠翻開書頁，眼圈便是微微的一紅，一股淡淡的酸楚從心底緩緩地升起。
裡面第一幅畫便是她畫的啊！
塞外風光，寂寥空闊之中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壯美來，真是筆墨都難以描繪。
這是她自己覺得自己畫的最好的一幅，這畫雖然是被縮小了，還被臨摹了，並非是她的原作，但是臨摹之人畫功也是很不錯的，已經畫出了七分她所描繪的意境。倒不是陸芷筠自吹自己的畫功有多好，只是在於畫畫之人的心境罷了。
當時她畫下這幅圖的時候，心便如天高雲卷，長河落日。而臨摹之人只是按照她的畫重新複製，並無她當時的那種心情，故而只有七分罷了。
「姑娘也覺得這畫畫的好是嗎？」夥計見陸芷筠久久的凝望著這一幅畫，「所以買這本風物誌的人都說這開篇第一幅畫畫的甚好。只是不知道這畫師的名字，若是知道這畫師是誰，我風雅集必請來一會。」
「編書的人也不知道嗎？」陸芷筠這才回神，問道。
「姑娘。」夥計的笑容僵了一下，「這編書之人已經不在世了。」
陸芷筠……
也是，江淮月都已經自盡在雲崖之上了。
明珠隕落，怕也是江家不想深提的事情。
她若是告訴這夥計，自己就是這畫的原作者，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陸芷筠有點猶豫。
「對了。你們這裡收花箋紙嗎？」陸芷筠遲疑了一下問道。
那夥計一怔，隨後問道，「姑娘不是來買書的嗎？」
「來看看的。」陸芷筠倒是淡定的說道。她在臨川又不是沒賣過東西，花箋紙這種東西做來賣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在京城，她父親又在當官，嫡母一離世，她這個嫡長女就出來售賣自己做的花箋紙，若是傳出去只怕是會被人詬病她的父親。
不過好在她蒙著面紗。
反正她也不強求，收就賣掉，不收也沒什麼。
「哦。」夥計上下打量了一下陸芷筠。眼前的姑娘穿著一襲素白的衣服，頭上也沒什麼裝飾，烏黑的鬢間只有一根珍珠銀簪點綴，耳邊連個耳環都沒有，除了這根銀簪外，就是腰間懸著一個素色的荷包了。看起來像是在孝期之中。
都說俏不俏一身孝。這姑娘雖然用面紗覆蓋著半張臉，但是氣質卻是絕佳的，如今一身素白，更帶著幾分遠離塵囂的縹緲之意。
「若是姑娘家中遇到難處，倒也是可以的。」夥計想了想說道。
風雅集能在京城有這麼大的名氣，與他們江家願意扶危濟困也是有不可分割的聯繫的。
若是讀書人真的有一時的困難，也的確有才的話，帶著自己的書畫前來風雅集，自是會被照顧的。風雅集這種救急扶困的做法讓江家在讀書人之中地位超然。
這也是江家能屹立百年不倒的根由之一。
不管朝代怎麼更迭，讀書人都是國之棟樑，而受到江家好處的讀書人即便將來是為了面子，在出頭之後也多少對江家會感恩。
所以即便裴重錦當時帶回了江淮月的自首書，陛下雖然心底不舒服，但是對江家也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如今江家再出一個人才，陛下更是立馬重用。
在這多事之秋，有名聲隆望的世家出面，亦可做穩定讀書人那一面的定海針。
「請姑娘跟我來。」夥計在風雅集時間長了，自是有了幾分分辨的能力。他看的出來，陸芷筠出身應該不算差。若是承了江家這份恩情，將來沒準會有福報。
他將陸芷筠帶去了裡面的雅間。
一般來說，讀書人還是有幾分傲骨的，即便是來售賣自己的書畫，很多人也是不想被別人看到。所以風雅集專門有這種雅間，既讓人感覺到不被人窺視，也叫人感覺到舒適已經被人尊重。
江家的家主對這些讀書人的心態了解的透透的、還有很多讀書人自己拉不下面子，便叫自己的妻子或者姐妹出來兜售，所以，夥計覺得陸芷筠大概是某個讀書人的妹妹。
等陸芷筠被讓進去之後，不多時就有人送來香茶和糕點，大有一種招待貴客的感覺。
陸芷筠有點驚詫，不過很快便也想明白，不得不對江家人的頭腦有了一番新的認識。
「是這位姑娘要寄售東西嗎？」打簾進來了一名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天正一幅笑臉，看著就很是喜慶。「免貴姓李，還請姑娘將要寄售的東西拿出來看看。」
陸芷筠起身行禮，隨後讓紅蕊將一直掛在肩頭的包袱打開。
裡面的畫尚未裝裱，所以疊的四四方方。
陸芷筠想來想去，還是想借風雅集的名號，但是並不想讓江家知道自己與江淮月的聯繫。所以她並沒將當初江淮月給她的印信拿出來。
況且她也想試試自己的畫到底是不是能入這京城風雅集的眼。
想要參加書畫院的甄選，若是連風雅集這一關都過不去，只怕這事情多半不成。
陸芷筠並沒著急將自己的畫拿出來，而是讓紅蕊先將那些花箋紙拿來寄賣。反正花箋紙與那些畫都是收在包裹裡面的，取花箋紙，必然會將畫露出來。
她稍稍的耍了一個心眼。
「李掌柜請看。」陸芷筠將花箋紙抽了出來，遞給了李掌柜，「這是我閑來無事的時候做的，家裡做的多了。存的時間長了怕裡面的鮮花會霉變，反而不美了，所以想來想去，乾脆拿出來寄售掉算了。您給看看，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