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喝葯
「我看這宮女身強力壯,安陽郡主多病體弱,想來與她無甚關聯,本宮會另行徹查。郡主既然落了水,可別落下什麼病根。來人,送郡主回府,派御醫隨行,悉心診治。」
皇后既然一錘定音,看來也是不願再徒增麻煩。眾人就算心有疑惑,也不敢違逆皇后,當下各自散去。
御醫給阮清歌把脈過後,細細寫了方子留下,又由婢女煎好葯端上來。
從前阮清歌身邊的兩個婢女文萱和文蓉,全是孫姨娘安排的,心向著孫氏母女,沒少暗地裡使壞。
阮清歌接過茶碗,聞見那股嗆鼻的藥味,眉頭便皺了起來。她前世從醫多年,在野外遍識草藥,這味道一聞她就知道不對。
她落水染了點風寒,雖不嚴重,可葯里摻的銀翹和桑菊卻是清熱辛涼之物,喝下去豈不是雪上加霜?
這葯究竟是文萱和文蓉偷偷動了手腳,還是御醫故意為之,她暫時不得而知,但要是真喝下去,沒病也要喝出病來了。
「哎呀,苦死了!」
阮清歌眉頭一擰,將那葯碗狠狠摜在地上。一時葯汁四濺,白胎細瓷魚紋碗摔得粉碎。她別過臉去,抗拒地搖頭:「我才不要喝葯呢,難聞死了,我不喝!」
「哎呀,郡主……」侍女文萱穿一身淡綠綉蝴蝶花同色衣裙,長臉細眉,長相素凈。她看見阮清歌摔了葯碗,忙蹲身去撿,「郡主不吃藥怎麼能好?奴婢這就去再煎一碗,若是嫌苦,就些蜜棗就好了。」
「啊呀,萱姐姐。」另一側的文蓉皺了眉頭,頗為不滿地瞥了阮清歌一眼。她長得比文萱嬌艷些,雖和文萱穿著一樣的侍女服,外頭卻罩了件時興的四時花卉紋細錦綠坎肩,腰裡掛了條雙魚結。
「咱們伺候這傻子已經夠倒霉了,怎麼還要平白受她的氣?巴巴地熬了葯過來也趕不上好臉色,不喝就不喝,回頭病死的又不是咱們!」文蓉冷哼一聲,拉著文萱就往外頭走,「還搭理她幹什麼,聽說她今天在宮裡叫大小姐受了氣,回頭姨娘有得叫她好看呢。」
也不知道是誰叫誰好看。
阮清歌翻了個白眼,沒人伺候正中她下懷,好在剛剛已經梳洗了一番,她攬鏡自照,發現就算是晚上,那兩個婢女也會在她臉上抹上遮掩容貌的脂粉。
她將那些胭脂水粉全洗乾淨,換了身衣裳,舒舒服服地趴到床上。
這一覺直睡到日上三竿,文萱和文蓉果然沒再管她。阮清歌揉了揉眼睛,聽見外頭一陣亂糟糟的聲響。
「阮清歌呢?」
「郡主她還睡著呢,姨娘怎麼這會過來了,要不要奴婢去叫醒她?」
說話的是文萱,忽然見孫氏過來,怕暴露了自己怠慢阮清歌的事,聲音里有些緊張。
孫氏生得標緻,即使如今已經三十多歲,卻保養得如二十七八一樣,風韻不減。她一身芙蓉錦雙綉芍藥長衣,配淺湘色折枝雪緞羅裙,高盤隨雲髻,側插兩副玉蕊六瓣蓮紋金釵,描眉點朱,打扮得不像姨娘,倒像個正室夫人。
阮月兒站在她身邊,倒顯得素凈,不過一條雲錦滾邊的月色裙,未施粉黛,眼底一點烏青,大約是為昨天宮裡的事費神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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