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永別了，我的傾城

徐傾城移開目光，視線投到寶寶的身上，「我會的。」

……

半個月之後。

殷琛從公司回來的路上。

高秘書開著車，無意中透過後視鏡掃了一眼坐在後座上的BOSS。

只見，殷琛緊閉著雙唇，手掌抵著腹部，額頭上滲出了絲絲的汗珠，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

「BOSS，您不要再拖了。」駕駛室里的高秘書放慢了車速，輕輕嘆了口氣，蹙著眉心勸說道：「這種病還是早發現，早治療的好。現在您應該趕緊入院治療，而不是吃那些止痛藥，暫時緩解疼痛。您聽我的，現在我們就調轉車頭，去醫院看病。」

殷琛緊咬著牙關，擺了擺手，「回公館，我的病過幾天再說。」

高秘書不敢忤逆他的想法，只得繼續朝公館的方向駛去。

臨近公館的門口，殷琛忍住疼痛，掙扎著調整好了坐姿。

高秘書順著後視鏡看見BOSS強裝成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眼底薄薄的悲涼浮漫出來。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老婆再好，有命重要麼？

更可悲的是，他老婆還不稀罕他……

……

吃過了晚飯，殷琛哄著寶寶玩了一會。

寶寶因為白天午睡的時間太短，在他的懷裡睡著了。

他將寶寶放在了兒童床上，輕手輕腳的走出了兒童房，來到了畫室。

畫室里，徐傾城完成了作品的最後一筆，眼神瞥向他，「寶寶呢？」

「已經睡了。」

殷琛過來，在她的身旁站定，看著她面前的畫作出神。

沉默了一會，他終於開口，「從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喜歡畫畫，能不能給我畫一張肖像畫？」

「還是算了吧。」徐傾城打量的目光一掃而過，「我現在的水平，充其量是一種業餘愛好，從來沒畫過真實的人物。」

殷琛盯著她，不罷休，「你可以用我做實驗品。」

徐傾城張了張嘴還想拒絕，卻被殷琛打斷，「你不是要離開我么？為我畫一幅畫，就當是對我的補償，哄我開心。」

徐傾城的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些，點點頭答應了他。

他說的沒錯，還有十天，兩個人就要分道揚鑣了。

她另外支起了一塊畫布，指揮著殷琛在對面坐下。

徐傾城調好了顏色，拿起畫筆，為他畫了起來。

畫筆起起落落，她的心情也隨之變得越來越複雜。

轉眼到了契約的最後一天。

徐傾城早早起來，下廚做了幾樣可口的點心和小菜，還特意煮了海參粥和雞肉香菇粥。

平日里，她悄悄的記下了殷琛的喜好，發現每天早餐時米粥是他的不二選擇。

今天，陳嫂只負責給她打下手。

很快就開飯了，寶寶也醒來了。

餐桌上，殷琛坐在她的對面，凝著眸子細細的品味著海參粥。

清淡可口的小菜配上營養豐富、口感順滑的米粥，味道格外美好。

難得她這麼細心，竟然知道自己的口味。

徐傾城給寶寶喝了一杯牛奶，又餵了點雞肉香菇粥。

一周歲的寶寶吃起東西來，特別的香甜。

喂完了寶寶，徐傾城這才拿起羹匙喝起粥來。

一直沉默著的殷琛抬起了眸子，「陳嫂，你帶寶寶到花園裡散散步。」

陳嫂應了聲是，抱著寶寶推門出去了。

餐廳里，只剩下徐傾城和殷琛兩個人。

「你自己也嘗一嘗。」男人夾了一塊蒸蛋糕，放進徐傾城的餐盤中，几絲輕柔凝結在眼底，「沒想到你的手藝這麼好。」

「懷著寶寶的那陣子，人在鄉下，學會了很多東西。」徐傾城的目光從盤子上男人送過來的蒸蛋糕，轉移到他的臉上，微微閃動。

「從前衣食無憂，所以四體不勤。當沒有人事無巨細的替你去做，慢慢也就懂得了照顧自己。」

「今天是我們一起生活的最後一天。」殷琛壓下隱隱的不適，深色的眸子里藏著意味不清的情緒，「願你能夠拋開所有的過往，陪著我開心度過彼此僅有的時光。」

徐傾城吃下最後一口粥，強撐著內心翻湧的情緒，表情極力保持平靜，「沒必要那麼傷感，從今往後，我會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寶寶的。」

話雖這樣說，可是她的心裡有另外一個聲音響起——你可以繼續留下來，給寶寶做爸爸。

這麼長時間以來，他為自己做了那麼多，她不可能熟視無睹。

他在寶寶身上傾注的父愛，不比任何父親少。

沒有人會比他更疼愛他們的寶寶了。

每次看到寶寶對著他喊爸爸的情景，她都忍不住心軟。

慕錦也曾經勸過她很多次，為了自己，也為了寶寶，放下過往。

可是，話藏著心裡，她卻無法開口。

她始終無法忘懷當初被他污辱的那個夜晚。

如果沒有那一晚，或許……她早已接受他了。

見她已經吃完，殷琛緩緩起身，收拾起桌子上的碗碟，將餐桌上的殘羹剩菜倒入垃圾桶。

腹部的不適感比之前稍稍強烈了些，他下意識的挺了挺腰桿，把手裡的碗碟送進了廚房。

身後，徐傾城長長的睫毛掩蓋著眼中的失落，手端著點心送進了廚房的冰箱里，轉身對上了殷琛關切的目光。

「傾城，公司的事務我暫時交給了副總顧江處理。」殷琛臉上冷硬的線條柔和了幾分，語氣溫和輕柔。

「在管理層，各部門的經理都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精英，全部是值得信賴的親信。如果有什麼不懂的事情，你盡可以跟顧副總溝通，他會毫無保留的告訴你。還有，高秘書會隨我一起離開公司，離開前將原來秘書處的陳秘書調到了你的辦公室，負責協助你的工作。」

徐傾城的手指攏了攏，黑黑的眸瞳微閃。

「家裡照顧寶寶的事情，還是由陳嫂來負責。你從小到大一直都由她照顧，和你更親近些。」殷琛輕抿了下唇瓣，繼續說道：「至於劉嫂，還是把她從花園調回后廚，讓她留下來繼續打理一日三餐。她雖然看起來凶了些，但為人忠誠，也是難得的好傭人。」

聽他事無巨細的交代，卻偏偏少了他，她皺皺眉，「那你呢？」

「我？」他掀眸望著她，笑了，「對我不奢求你的原諒，因為我清楚，不管我做什麼，你的父母也不會死而復生。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對於曾經發生過一起不愉快的，真誠的向你致歉。」

「只是過去的一切覆水難收。如果我們的開始是另一番情景，或許你我還會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看著殷琛那張真誠的面孔，徐傾城的心徹底軟了，「殷琛，你——」

她要告訴他，你可以繼續留下來。

可是話沒說完，就被殷琛打斷，「傾城，什麼也不用說。我只希望你和寶寶能夠幸福的生活下去，你可以繼續做那個無憂無慮的公主。」

徐傾城神色複雜的望著他，沉默了許久，白皙的臉龐更白了幾分，「你……離婚之後，要去哪裡？」

他們的婚姻約定期限已到，明天就要去辦理離婚證了。

「你在關心我？」殷琛勾著唇角，眼神藏著几絲落寞，「還是有點捨不得我？」

徐傾城掩飾起眸子里不安的情緒，看著他沒有作聲。

「這裡收拾的差不多了，餘下的我去叫劉嫂過來打理。」殷琛眼裡透著微不可見的難捨，語氣淡淡道：「你回房間休息一下吧。」

徐傾城應了聲好，轉身頭也不回地朝二樓的房間走去。

在轉身的瞬間，她的眼裡閃動著晶瑩的淚光。

廚房門口，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盡頭，殷琛走了出去，到花園裡看寶寶去了。

……

夜靜悄悄的，窗外一點風絲也沒有。

寶寶已經在兒童房裡睡著了。

徐傾城的房間里，殷琛擁著她躺在柔軟的大床上。

帶著絲絲的不舍，他親吻著她，「傾城，讓我最後愛你一次。」

徐傾城緊閉著雙眼，回應著他……

第二天一早，民政局門口。

徐傾城背著包包和殷琛面對面的站在那裡，手裡分別攥著一本暗紅色的離婚證，彼此望著對方，誰也沒有開口。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沉默。

徐傾城從包包里翻出手機，接了起來，「喂——」

手機里傳來陳秘書的聲音，「徐總，公司這邊有事，請您馬上過來一趟。」

徐傾城應了聲好，掛斷了電話，抬眸跟殷琛告別，「我要回公司一趟，你什麼時候離開S市，告訴我一聲，我送你。」

殷琛唇角勾著笑意，點了點頭。

徐傾城轉身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往公司的方向而去。

疾馳的計程車帶著徐傾城越來越遠，漸漸消失在殷琛的視線里。

殷琛英俊的臉上笑意漸漸斂起，男人的表情深重而寂寥。

永別了，我的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