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李二狗

「是，是陳果兒親手把繡鞋給俺的，不過俺沒要，又還給她了。」

祠堂門口，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穿著滿是補丁的灰布褲褂站在那裡，腳上的布鞋破了兩個洞，上面沾滿了泥。少年一邊說還一邊用袖子抹了一下鼻涕，正是這次事件最主要的人之一，李二狗。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李二狗，一開始眾人因為陳果兒的話有所動搖的眼神，在看到李二狗出現之後頓時變得篤定了。

雖然傳言趙家公子英俊瀟洒，又是官宦門第，但村民們並沒有見過真正的趙家公子，誰又知道那趙家公子是不是痴傻呆孽吶？

而李二狗活生生的站在這裡，現在當事人都承認了，人們自然更相信親眼所見的。門口的村民們議論紛紛，全部指責陳果兒不知廉恥。

在封建落後的古代，尤其還是消息閉塞的鄉下，人們平時沒有其他的娛樂。哪家傳出這種男女間的事，足以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一時間幾乎所有矛頭全部指向了陳果兒。

「陳果兒，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里正清了清嗓音，朝著門口眾人雙手往下壓了壓，示意眾人噤聲，一臉嚴肅的看著陳果兒問道。

「李二狗，你說我親手送你繡鞋，那我是在哪裡約的你？什麼時候？當時我都跟你說了什麼？」

陳果兒眯了眯眼，波光流轉掃過李二狗獃滯的臉。兩管鼻涕從鼻管中順流而下，在即將碰到嘴唇的時候，又被他用力一吸回到鼻管中。

陳果兒下意識的皺了皺眉，灼灼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李二狗的臉上。

「是，是兩天前在村東頭，你約俺見面，說，說仰慕俺，要給俺當媳婦。」

李二狗不知道是急的還是害羞，髒兮兮的臉上浮現出兩抹可疑的暗紅，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鼻涕，抿嘴瞪著陳果兒。

「你確定是村東頭？那不是祠堂跟前？我會約你在這裡見面嗎？」陳果兒笑眯眯的看著李二狗，沒有忽略他佯裝鎮定的臉上閃過的慌亂，繼續說道：「難道不是村西的小河邊？」

「對，是，是村西的河邊。」

李二狗迫不及待的話引起了一陣哄堂大笑，村西邊是山，平時村裡人去世都埋在那裡，最重要的是那裡根本沒有河。李二狗的指證漏洞百出，就算是吃瓜群眾也真相了。

「不，不是，是村南邊……」

李二狗黝黑的臉上急的通紅，只是卻沒有人聽他的解釋了。

人群中陳杏兒氣的粉腮通紅，銀牙咬碎的瞪著李二狗，這個廢物。用力咬了一口手裡的青杏，以此來泄憤。

「里正大人，各位族老，我想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李二狗在說謊。」

陳果兒直指李二狗，一步一步逼近他，靈動的眼睛緊盯著李二狗慌亂的眼神，循循善誘。

「李二狗，你污衊我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促成杏兒姐嫁給趙家公子，你甘心嗎？如果你說了實話，說不定杏兒姐就能嫁給你了。」

李二狗在陳果兒的步步緊逼下不斷往後退，目光閃爍，掙扎的看向門口的陳杏兒。放在身側的手攥緊又鬆開，再攥緊。

「陳果兒，你毀俺清譽，俺跟你拼了。」

陳杏兒突然尖叫著從門外撲進來，兇猛的氣勢像足了母老虎，只是那雙小巧的三寸金蓮就不那麼給力了，短短五六米走的像在畫弧。

陳果兒一直注意著陳杏兒，此刻身子往旁邊一躲，輕鬆的躲過了陳杏兒的手。不著痕迹伸出腳，下一刻陳杏兒就悲劇了，一下子撲倒在地上。手肘撞到桌腿，桌上的茶碗被撞翻，茶水灑在里正的身上。

「放肆，這像什麼話？祠堂重地豈是隨便闖進來的？陳老爺子，你是怎麼教孫女的？」

里正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指著陳杏兒怒斥。

「對不住對不住，我幫您擦擦。」

陳老爺子微微一愣，立即回過神來，跑到里正跟前用袖子幫忙擦拭他身上的水漬。

「算了。」

里正擺了擺手，神色間儘是不悅，看向陳杏兒的眼底儘是責備。

「杏兒姐，你怎麼摔倒了，我扶你起來。」

陳果兒笑眯眯的來到陳杏兒跟前，伸出的手被陳杏兒一下子拍開，惡狠狠的瞪了陳果兒一眼，自己爬了起來。

「里正大人，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趙家住在府城，距離我們這要兩天的路程，可是事情發生到現在也不過三天。他們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得到消息，並且轉聘杏兒姐的？」

陳果兒的一番話讓陳杏兒臉色瞬間發青，藏在袖子里的手緊緊攥成拳頭，怒視著陳果兒的眼睛冒火。

「剛好趙家最近在陽山縣，這種事自然傳的快，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陳果兒佯裝明白的點點頭，瞥了一眼旁邊的陳桃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既然如此，為什麼他們不向桃兒姐下聘，而是你呢？難道這當中還有什麼別人不知道的秘密？」

陳果兒的一句話再次把矛頭對準陳杏兒，莊戶人家平時沒有什麼娛樂，對於這種事更是好奇，一時間所有人都議論出聲。

「是啊，長姐還沒嫁人，哪有妹子先嫁人的道理？」

「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貓膩？」

陳杏兒的臉色越發鐵青，指著陳果兒不忿的尖叫。

「你胡說，是趙家公子看上俺的。」

陳果兒點點頭，露出瞭然的神色，兩隻眼睛笑眯眯的彎成了月牙兒。

「那天趙家公子也來了？」

陳杏兒神色一僵，那天趙公子沒來，是趙家的管家來的。眼看著事情不可收拾，陳杏兒攥緊了拳頭，求助的看向門口。

陳果兒漫步來到陳杏兒跟前，突然抓住她的左手高高舉起，陳杏兒的手裡還抓著吃了一半的青杏。

「杏兒姐果然人如其名，最愛吃杏兒，只是我記得以前杏兒姐喜歡吃甜甜的黃杏兒，啥時候愛吃這酸掉牙的青杏了？該不會是有什麼其他的原因吧？」

陳果兒的話再次引起了一片嘩然，凡是成了家的男女幾乎都知道愛吃酸的代表了什麼。陳果兒記得從昨晚第一次到陳家，就看到陳杏兒一直在吃青杏，她也只是猜測而已，沒想到真被她猜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