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找后賬
這些年趙王爺屢立戰功，皇上親筆御封恭親王，世代為魏國鎮守邊關。謝家窩鋪消息閉塞，這些年來趙家和陳家也幾乎沒什麼往來，陳老爺子還不知道攀上了王府。
盧氏娘家的鄰居孫大娘恰好在府城趙王府上當差，是趙王爺第五房小妾身邊的人，深得五太太的信任。而趙王爺的第十三子正是五太太所生。有一次孫大娘回家探親的時候，正好遇到了盧氏，閑聊時候聊起這件事。
盧氏心花怒放，沒想到還能跟趙王府攀上親戚。當時陳穎怡考上了秀才好幾年，卻遲遲沒有考中進士，如果再考不中的話，就連朝廷給秀才每個月發的稟米都領不到了。
盧氏想為兒子奔一個前程，就帶著兒女專程去了趙王府拜訪，五太太接待了她。對於給陳穎怡安排個差事的事，五太太含糊其辭，卻誇了陳杏兒兩句。
事後孫大娘送盧氏出來，話里話外暗示她五太太不喜歡趙王爺訂下的親事，倒是看中了陳杏兒。
盧氏從那時候就動起了心思，她相信五太太看不上陳果兒，卻也不會天真的以為能看上陳杏兒，除非那位趙家的十三公子看上陳杏兒。
說來也巧，那天盧氏和陳杏兒上街，迎面和一個急匆匆走過來的男子撞了個滿懷。男子自稱姓趙，穿著華麗，又是在趙王府附近遇到，他身邊的隨從還叫他十三爺。
盧氏心中一動，這不正是趙王府的那位十三公子嗎？在幾番試探之下終於確定了正是對方，從那之後陳杏兒和這位十三爺往來密切，暗度陳倉，最終珠胎暗結。
陳杏兒要求明媒正娶，趙十三也同意，但提出趙王爺之前給他定過親，就是陳果兒。除非解除婚約，否則陳杏兒就只能做妾。
於是陳杏兒偷了陳果兒的繡鞋，找李二狗給陳果兒栽贓，本來天衣無縫的計劃，卻因為陳果兒突然變成了天命之女而宣告失敗。
「反正你有尚方寶劍，你怕啥？」盧氏看到陳杏兒疑惑的神色，指了指她的肚子，「只要這一胎是兒子，那可就是長子，到時候就算十三爺不答應，五太太為了孫子也得答應。」
陳杏兒點點頭，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臉上愁雲慘霧散去，眨眼間委屈的撅起嘴，「娘，咱啥時候才能離開這啊，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俺想回去縣城裡。」
「傻丫頭，等你嫁進了王府還怕沒好日子過嗎？」盧氏笑著戳了一下陳杏兒的額頭，「現在得先忍著，明天娘帶你去鎮上傳信給孫大娘，到時候再買點好吃的。」
娘倆正說著，陳穎怡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娘，奶心口又疼了，咱的養榮丸還有沒？」
「大半夜的又整啥幺蛾子，養榮丸那老貴，當俺們開錢莊的咋地？」盧氏一邊小聲咕噥，一邊借著月光穿上鞋從西屋出來，「養榮丸都給你奶拿去了，我還說明天去鎮上再給你奶買點，這還沒去吶。」
盧氏來到東屋，這時候其他幾房的人也聽到了動靜，全部來到了上房。
秦氏躺在炕上，手捂著心口哎呦哎呦的叫。
「娘，你咋樣了？」陳志孝，陳志節和陳志義湊到秦氏跟前，一臉著急的詢問。盧氏，馮氏，戚氏和李氏帶著一大幫孩子圍在後面。
「二郎，你趕緊叫郎中來。」陳志節吩咐完二郎，又轉過來看秦氏，「娘，郎中馬上就來了。」
「哎呦，俺老天拔地養活你們這幫喪良心的玩意。俺這麼大歲數了還得受這份窩囊氣，你們一個個都盼著俺進棺材吶，俺這老棺材瓤子咋不死了吶。」秦氏哼哼唧唧的叨咕著，三角眼好像刀子一樣，穿過眾人射在李氏和陳果兒臉上。
白天里正和族老在，她只能忍著，現在外人都走了，秦氏這口氣再不出來非憋死不可。
「娘，您說啥吶？」陳志義看到所有人的眼神都在看著他，一時間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啥事。
「你甭假惺惺的，老四，你娶了媳婦忘了娘，你喪良心啊。你從俺肚子里爬出來的知道不，你生下來像個狗崽子那麼大點，俺喂你吃了三年奶水才把你將養活了。現在你翅膀硬了，也不用把俺放在眼裡了。」
秦氏枯樹枝一樣的手用力拍打著炕沿，乾嚎聲傳出了老遠。
不孝順的大帽子扣下來，嚇得陳志義噗通一下子跪在地上。雖然他還沒弄明白是因為啥，但先認錯總歸是沒錯，「娘，俺錯了，您老別生氣了。」
李氏也跟著跪下來，從剛才秦氏飛過來的眼刀中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也跟著磕頭認錯，「她奶，您老消消氣，看再把身子骨氣壞了。」
李氏的話讓秦氏的乾嚎聲更大，炕沿被拍的啪啪響，「你個小娼婦，你咒俺吶，嘴裡說的好聽，你心裡盼著俺進棺材吶。俺可活不了了，被兒媳婦要逼死了。」
李氏又氣又怕，眼眶通紅。在這個名節比女人的生命還重要的時代，秦氏罵她是娼婦，更說她逼死婆婆，她就算死也洗刷不清了，「她奶，您咋，咋這麼說吶，俺絕沒有那個心思。」
「你說那叫啥話，也不嫌磕磣。」陳老爺子氣的用煙袋鍋敲炕沿，秦氏罵兒媳這種話，那兒子成啥了？
「俺不活啦，你們從老的到小的都沒安好心，都盼著俺死吶。啥天命之女，俺還天命之女她奶吶。俺這就死，這下你們都稱心了吧。」秦氏依舊不為所動，繼續扯著嗓子乾嚎，兩隻三角眼死死的盯著陳果兒。
都是這死丫崽子，弄的她今天在外人面前下不來台，今天不好好收拾她，以後秦氏還怎麼在這個家裡立威？
「果兒，快過來給你奶磕頭認錯。」陳志義和李氏這時候終於明白了，秦氏是因為白天的事在找后賬，趕緊招呼陳果兒過來。要是不讓秦氏順過這口氣來，誰也別想消停。
陳果兒斂下的眼底碎芒盈盈，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本來她都睡著了，聽到上房的動靜，擔心陳志義和李氏這才跟過來的。
在看到秦氏撒潑，她就明白是為什麼了，想讓她磕頭？那就要看秦氏敢不敢受了……